翌日午时二刻,修双卿才从睡梦中缓缓苏醒过来。
懒洋洋的从床上坐起,暖煦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照耀在被褥上,为其增添了几分温暖,修双卿懒懒的向外瞥了一眼,伸了伸懒腰,打打哈欠,这才起来穿衣洗漱。
她路过姜镜奕的房间,便顺道去敲他的门叫他一块儿下去吃饭,可她敲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修双卿只好带着疑惑走了。来到楼下,修双卿召来店小二点了两个菜,问姜镜奕可有出去?
店小二说:“你说的可是那位长得好看的白衣公子?那位公子啊,他一早就出去了,去哪儿我就不明白了。”毕竟姜镜奕相貌俊雅,气质出尘,仿佛走在人群里都会发光,有哪个男子不羡慕,哪个女子不喜欢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好嘞!”
修双卿则心想,姜镜奕应该是去寻找他的母亲了吧。
如此想着,修双卿也正好可以去案发现场看看,想到这儿,修双卿便激动不已,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死人,更别说破案了。
问了行人,来到案发的东市胡家,这儿的尸体早已被清掉,但还是围了些许人对此指点,说的也不过胡老儿这一家平日如何吝啬罢了。修双卿想,如此多人指责他家,这家是吝啬到了何种程度才会让人杀人灭口?想着,不禁啧啧称奇。
修双卿好奇的走进去一探究竟,这里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躺着,但皆失去了生灵的人气,从而显得凄凉哀痛。修双卿环顾这儿片刻,忽然被后面一道声音叫喊出来:“你在这儿干嘛!出来!”
修双卿歪头看了看来者——几名官卒,心生不悦,可她还是出去了。她想着,她若想去调查此案只能入官府,可她要如何进呢?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修双卿已经走到最近的王宫九门的一门前,修国的皇宫巍峨气派,仿佛还笼上一层若有若无的仙气,使其愈发神圣庄严。可亦是这里面,不知蕴有多少恶党,其险象迭生,不言而喻,亦不可小觑,她并不怕危险,她只怕她若进了宫,岂不就见不到姜镜奕了吗?她不要,绝不要!
修双卿连忙掉头跑走了,只要她不回去,爹爹与娘亲便不会拿她如何!
回到客栈的门前,修双卿停住脚步,呆了片刻,有些失落的回到房间里,期间路过了姜镜奕她都浑然不知,姜镜奕心奇修双卿这是怎么了,便唤她:“卿卿?”
修双卿一惊,扭过头,看向姜镜奕,一瞬欣喜,但随即语气便有气无力了,“镜奕哥哥,我有些累了,我想睡觉。”
姜镜奕一时沉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似是无底深渊,使其见着好甚压抑深沉,不敢与其对视。
修双卿得不到他的答复,便直接回房。
待申时,修双卿才出来,修双卿回到房间后本是无心睡眠的,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便睡着了,不过睡了一两个时辰便转醒过来。修双卿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无意看见姜镜奕房间的房门半开着,便好奇过去一看。
她趴在门边看向屋内,只见桌上设着文房四宝,而姜镜奕正置身桌前俯身作画,其一身白衣,认真专注,温雅如兰,好看!不曾第一次想,姜镜奕是她这一生中见过的,除了她的爹爹,世间最俊雅最温柔的男子。
修双卿看得入了神,不料姜镜奕已经发现了她,说道:“别站门口了。”
修双卿刹那间恢复过来,在这时心跳仿佛突然的漏了一拍,等下一刻,这才走了进来,脸上却没一点儿女子偷看男子时的羞涩,反而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她一走过去,便凑上去看,“你在画什么呢?”
姜镜奕不语,她见到的是一幅江上泛舟图,好似还有位妙龄少女坐在船头。姜镜奕的画功倒是炉火纯青,修长如葱的十指更是温柔细腻,将这幅画画得如临其景,优美怡然。待烟雨落,薄雾起时,四周青峰环绕,绿水泱泱,将那江上泛舟之人想作自己,岂能以一好字便能了得的?
修双卿将手背在后面,说道:“画的还行。”
姜镜奕看了修双卿一眼,微微一笑,“怀瑾也如你这般姿态。”
修双卿一听这名字,情绪便有些不对,“怀瑾是谁?”
姜镜奕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家养的猫。”
修双卿哦了一声,但还是有些不悦,便说:“你真秀气,就不像我爹爹娘亲,他们驯养了许多头狮子老虎……”说着,修双卿摆摆手,好似要将不愉快甩掉似的,“不说这个了。”
姜镜奕轻轻放下笔,与修双卿说:“我们下去罢。”
去到楼下刚坐下,便听身边的一桌人说道:“东市胡家怎么死了?”
“不清楚,听说官府派出的仵作连死因都没查出来呢,不过他家的那孩子真是可怜。”
“唉呀,那真是太可怜了。”
“不过他家也算是报应!给人杀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修双卿微微低下头,如受冤的小兽,更如同众人指责的是她一般。
姜镜奕点好了菜,看了看修双卿,“卿卿,你怎么了?”
修双卿摇摇头,“没什么,没事。”
姜镜奕大概知晓了,“你在为胡家的孩子感到惋惜?”
修双卿猛的一怔,睁大了双眸,随后平缓下来,轻轻点头。
姜镜奕轻声笑了笑,从桌上拿过两个倒放的茶杯,提壶倒出温茶,将一杯移给修双卿,“这也许便是胡家孩子该有的遭遇,这世道适者生存,他若懂得生存之道,便会侥幸活下来。”
修双卿听他语气淡漠,仿若经历过许许多多这种事情,有些惊愕,“可那个孩子现在才两三岁呢。”
“卿卿,这种事情并不算少,天下孤儿那么多,他们有些成年后飞黄腾达做了达官显贵,锦衣玉食,有些落魄则沦落成乞丐,潦倒一生,这便是他们的命。”姜镜奕接着说,“亦如你,如我。”
修双卿一双清纯灵动的眼眸直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顷刻的平静后,修双卿低声道:“懂了。”姜镜奕其实说的不错,介时,官场更黑百倍,有谁又能来得及可怜谁?
毕竟柘樾不仅是修国之主,还是她的哥哥,她怎能弃国家与宗亲不顾。
姜镜奕不知修双卿心中所想,提议道:“总是埋在客栈里也不好,我们待会便出去走走吧,我也想看看这帝都的繁荣,柘帝与众臣子们是如何治理的。”
修双卿颔首点头,先前一路走来,她都没有看过帝京的治理是为如何,但也一路走来,她终归还是发现路上行人不多,难道天子脚下百姓尚还不敢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