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宝器是怎么来的?”
宋心的开场白出人意料,陆遥听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你打算把话题岔到哲学上去?”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不知道。”
“这个答案……正确。”宋心苦笑。
陆遥严肃起来,他有种感觉,接下来的话题似乎很重要。
“陆家千年的历史,其实得从陆压开始算起。”
“封神演义那个陆压?”
“是,也不是。”宋心回答,“陆压活跃于北宋年间,自号多宝,民间传说极多,在封神演义里,他一个人就扮演了两个神仙。”
“这么牛?”陆遥听得瞠目,简直觉得自己在听故事。
“其实陆家作为相师的历史比陆压要早得多,你们传家的阴阳定乾坤一直可以追溯到汉景帝时期,神妙非凡,但因为某些原因,陆家的名声却并不彰显。”
“某些原因?”
“宝器。”宋心轻声说,“据记载,传古的宝器极少现世,直到陆压在昆仑山开启了史无前例的阴阳定乾坤大阵,半座山脉被包裹在黑白两色光晕之中,整整三天三夜。没人知道他用阴阳定乾坤做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以后,世上宝器涌现,尤以他身边居多。”
“你想说宝器这玩意是我家老祖宗实现量产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宋心耸耸肩,“自他之后,每隔百多年便会有陆家后人承启天赋,这个规律术士圈都知道,我们对这种现象甚至还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潮汐,只不过真正知道潮汐成因的,这个世上从来不多。”
“所以现在是又一个潮汐?”陆遥觉得自己的嘴巴暗暗发苦。
“最近一次潮汐是在172年前,宝器易损,这期间术士圈又经过了数次动荡,传承之物十不存一。这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当做至宝了吧?”
陆遥脸色发黑:“你们淘你们的宝去,缠着我干嘛!大不了拍了宝贝,记得回来给我这家网店点个赞,留个评不就好了!”
“谁让你们陆家的天选之子天生就是宝器磁石,四处寻摸哪有把你放在身边爽快?”
“这就是我被一群神经病盯上的理由?磁铁?”
“谁让我们只是一群靠铁为生的怪物,没了你口中的铁,我们与常人何异?”
看着宋心自嘲的表情,陆遥突然想起程展云说过的话。
于国而言,术士本身并不需要过多防备,就像那些离了仪器,就做不了任何事的科学家一样……
或许还不如科学家,至少他们除了天赋,还有头脑……
陆遥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术士的身份并不能让谁高人一等,即便他更特别些,带给他的似乎也是麻烦居多。
“有办法消磁吗?”
“怕是没有。”
“不愿说?”
“即便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更何况千年时间,人人都希望搞明白你家老祖宗到底做了什么,但谁也没能搞明白。”
祖传的不靠谱……
陆遥没来由地生出这样的念头。
论起挖坑不填,原来早在千多年前就是陆家的传统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好休息,告辞。”
陆遥拱了拱手,一拐一拐挪着步子,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宋心的声音。
“无论你信不信,我和我背后的人对你没有恶意,你是小师叔的儿子,小师叔当年回归,做的第一件事是挑战我的老师,老师败了,答应终其一生,不与你为难。”
陆遥的脚步僵了僵,终于抬起手臂随意摆动,再次作别。
谁都看得出,他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
“还有件事。”宋心又喊道,“不用试着滴血温养,从你陆家变成磁铁开始,你们的血对宝器而言就没用了。”
陆遥的脚步更轻快了。
……
答案拿到了,却称不上好消息。
没有任何办法逃避麻烦!
宋心说知道他是磁铁的人不多,估计像秦通那种野生术士就是不知情的代表,然而光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阴阳会,还有宋心那个神神秘秘的背景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连他走丢的娘都是宋心的师叔。
这关系乱的!
以后见到宋心是不是还得喊声师兄?
陆遥恶意地腹诽。
如今唯一能够聊以自慰的,也不过就是他的小命值钱,至少不用怕无缘无故丢掉。
然而变成唐僧的感觉不见得就比随时会丢命好多少……
自家店里,陆遥趴在蒲团上唉声叹气。
蒋小娟从后厨擦着手走出来。
“老板,您明天上学去吗?”
“你问这个干嘛?”心情不好,陆遥很自然就迁怒了。
蒋小娟偷偷吐了吐小舌头:“您别凶我,是姐姐叫我问的。”
“她问这个干嘛!”
“您也别凶她,是罗雪托姐姐问的。”
“哦?”陆遥换上一副嘴脸,“她问这个干什么吖?”
“见色忘义!”
“没见着呢!”
“色中饿鬼!”
“我活着呢!”
“死不要脸!”
“笑话,小陆师傅什么时候要过脸!”
蒋小娟没招了。
面前这个青年,英俊,多金,才华横溢,没脸没皮,更重要的是才给她发了十多万的奖金,而且有生之年还会有更多……
这样的人耍起无赖,二姑娘半点办法也没有。
她只有叹气:“您别瞎开心了,是校董会委托你们社长委托罗雪同学委托我姐委托我问您,您明天上学去吗?”
陆遥如丧考妣:“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我哪知道您要听全乎的……”
“说吧,校董会找我干嘛?”
“不清楚,他们只是让这一串给您带个话,如果您明天还请假,他们就去您家里探望……”
家……
陆遥想起前些天大扫除的情景,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老人家嘴碎,事情过得又不久,想来街头巷尾还在流传着计划生育的传说吧?
万一让罗雪听去了,他怕是跳进殇水也洗不清。
“告诉你姐,让她告诉罗雪,再告诉后面那一串,明天我去还不行嘛。”
“你们社长还说了,如果您去,就好好背背台词,明天第一次彩排,要求全体到场,拄着拐也不得缺席。”
陆遥一脑袋砸在蒲团上。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