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赫麦尔一行人朝卢布亚纳方向疾驰而去。
离开黎黑斯,他们就行进在一条宽阔的草原大路上。这条路连着黎黑斯和卢布亚纳。大路延伸出来的分支,则通往茹基、色米尔、莫吉韦和霍罗尔。还有一条同样的大路从卢布亚纳通向克列缅丘格河畔的扬基。
克列缅丘格河那一边,就是兰斯洛特帝国的领土了。
其实严格来说,暮色荒原也是兰斯洛特帝国的领土。因为赫麦尔他们的爵位都是帝国皇帝册封的。接受册封,则意味着建立了从属的关系。
千年前的那场战争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暮色荒原都是残破和危险的。到处都是破败的残垣断壁,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原本被开垦出来的田地荒废了,杂草丛生。森林重新成为了野兽的天堂,各种野兽栖息在松林和沼泽中。无数大胡子的原牛、熊和野猪与大群的野狼、猞猁、狍子和高鼻羚羊为邻;而在森林最深部的幽暗处,以狼人为主的魔王军的残部伺机而动。
在森林以外的草原和平原,各自魑魅魍魉白天都在游荡。他们是食尸鬼、是兽人、是骷髅战士……他们发出半似人嚎,半似兽嗥的叫声;还有种种恐怖的喧闹声,像是战场的厮杀,又像是围猎的追击;水下则会传出被淹没了的城池的钟声。
血族入主暮色荒原的前五百年,经过无数次的清剿,甚至请来了人类的大魔法师使用大范围攻击的魔法,耗费了无数的人力和物力,荒原上才逐渐平静,才逐渐又出现了城堡、大路、桥梁、猎场和庄园。
在黎黑斯的最后一天,彻辰见到了那位陆沙德公爵。
陆沙德公爵会见彻辰,纯粹是因为好奇。
在彻辰眼中,公爵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胖子。他送了彻辰许多的礼物,包括一条绉绸腰带和一件蔚蓝色的丝绒外套。
彻辰既然已经接受自己血族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生活,他当即的便换上了公爵所赐的衣服。
如此盛装把彻辰打扮得雍容华贵,俨然是一位堂堂美男子。
赫麦尔对彻辰也很满意,因为彻辰所表现出的态度。
他一直把彻辰带在身边,悉心的指导,为彻辰讲述这个世界的基本知识。
但令赫麦尔没想到的是,他对彻辰关爱有加,却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这些人就是库尔奇和库尔维。
二人都是遭受了彻辰最毒的打,伤的也最重。赫麦尔没有为他们讨回公道二人倒不在意,因为二人都笃信尊严要靠自己找回。但他们看不惯赫麦尔和彻辰亲近。
论资历、论跟赫麦尔的时间,二人都远远超过彻辰,可赫麦尔却不对自己而是对那个小子青眼有加,这怎能不让他们嫉妒莫名。
赫麦尔在年轻血族中的威望是彻辰无法想象的。
对于有志于从军的年轻血族,如果想成为一名合格的血族战士,跟在赫麦尔身边是不二的选择。
为了能在赫麦尔身边有一席之地,几乎每个年轻血族愿意放弃女人和醇酒,乃至于考虑谋杀手段,只求换取接受赫麦尔训练的机会。在赫麦尔的冷峻目光下哪怕只是出一次任务,做一次边境巡逻。
这个彻辰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得到伯爵的特别青睐?
也正因为他们看不出彻辰的特别之处,所以只能拿彻辰的救命之恩说事。
“这一定是因为他救了伯爵。雷库奇,你知道的,伯爵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当库尔维第十三次在雷库奇耳边唠叨这句话时,性格暴烈的雷库奇终于爆发了。
“伯爵把他变成他的血裔已经是最好的报偿了!”
此时,雷库奇和库尔维正在维耶尔的带领下赶在队伍前面回到卢布亚纳。他们要把赫麦尔回来的消息提前带回去。
吼完,雷库奇继续吼道:“如果不是因为伯爵,不是因为伯爵在!我现在就在这儿,按我的方式跟他耍耍!……”
说这话的时候,”雷库奇痉挛地搓着手,把指骨搓的“咯咯”作响。
“啊呵!”库尔维尖声尖气地说,“如果伯爵不在!你也知道要伯爵不在。”
雷库奇那张脸上一下子黑了起来。
他抡起拳头就要打库尔维。
库尔维也不甘示弱,露出了雪白的獠牙。
两人正要挥拳相向,刚才一直不说话的维耶尔突然出现就横在了他俩中间。
“瞧这把剑!”他说,同时晃动着他那像个大圆面包的拳头,“再瞧我这拳头!”他又说了一遍,“谁先动手,我砍掉他的头;后动手的那个,我就砸烂他的脑袋!”
他说完此话,便望望这一个,又望望那一个,似乎是在无声地询问:谁敢头一个出来试试。
两个人都不敢。维耶尔的剑术有多厉害,他们是都体验过的。
被他这样说服的两个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接着,雷库奇坐在地上开始生了闷气。
“我不甘心。”他说道。
“我有气。”他又加了一句。
“我也不服气。”库尔维也说道。
维耶尔也坐了下来:“现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团结。彻辰你们是不能去动的。因为伯爵爱护他,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但我们可以去找英德鲁希,让去找英德鲁希去找彻辰的麻烦,为你们讨回公道。”
听到英德鲁希的名字,雷库奇和库尔维的眼睛都亮了。
“维耶尔,你一定长了两个脑袋!”雷库奇夸人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维耶尔不以为意。他是深知雷库奇脑子缺根筋的。
和雷库奇和库尔维不同,维耶尔对彻辰并没有什么不满和仇怨。他给二人出点子,纯粹是出于他是团体的一员。
在维耶尔眼中,雷库奇和库尔维是自己人,而彻辰不是。
是对是错无关紧要。对于维耶尔来说,你是谁很重要。
另外,赫麦尔对彻辰的喜爱也让维耶尔隐隐感到不安。
他担心这种喜爱会否超越了赫麦尔对英德鲁希的。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