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幻双生

路无知双手摊开这块方形纱布,久久不能停止澎湃的思潮。谁能叫他此刻安息下来回到屋内继续把欠缺的睡眠补回来?因为他明日还要去千福学院授课,他得有足够精力才能好好的施展他的才华和魄力。也许只有人鱼若汐方能将他的神思换回来,可见他这几个月来被自己好不容易抚平的创伤又萌发了。血液涌动着,触发了他已经平息了的某个神经。

他回忆起了那个身穿青衣长衫的神秘男子,不能是他,但也没完全否认。观望着这块小小的地图,他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欣慰。虽然他没有停止过对若汐的思念之情,但也放下了他疯狂的“执着”。他隐隐的感觉有什么不妙之处,纱布上那种丝丝凉凉的温度还在,偷偷的沁入路无知的心脾。

世上总会存在几只疯狂的天才,不然怎会推转命运之轮让慵懒的生灵经历经历燃火,体验炙热!

几日后,路府的先知突然被家丁来报,说千福书院的桓觉先生来访。先知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去接见这位老先生。只恐大事不妙,匆匆赶往前堂。

“老先生,今日来访路某早已猜出几分,是不是与我那逆子有关?”还没等桓觉开口先知迫问道。

“哎,正是正是,那孩子已经三天没有来学堂上课了。”桓觉先生不自然的答道。

“哎,荒唐荒唐啊!”先知拍着桌子愤愤道。

“先知大人消消气啊,万不可乱了阵脚。两日前我家厨子还去了他那茅屋附近,观察到他还在,之日每天都站在院内的蓉树下呆望,时而又低头想着什么。我想他第二天会来学堂的,可是......”

“老先生您费心了啊,他一定又想着那只什么......哎!要真是应了占星师的预言,我可真是无颜面对先祖。怎偏偏让我摊上这逆子!”

“可别这么说,骨肉至亲,万不可误了这孩子。他的才能可是万人之上啊!”

......

两位长者谈了很久,用完晚膳后桓觉先生才迟迟的告辞。先知晓得他那二儿子突有变故,定又会闹出什么来。其实,在路无知出生的那天,路府上空出现一条青龙状的七彩祥云。先知起初大喜,但是当日晚上家中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对先知说:“虽然您喜得贵子,但这孩子命中带有天煞星,会让人族遭受一场浩劫,余情未了,未了......”

“余情”岂不同音“鱼情”?这可是对先知家大大的不吉利,浩劫二字惊动了耳膜。身为人族的先驱,绝不能小觑这孩子。二十五年后果真应验了!送走了桓觉先生,先知一人来到了“密堂”,路府之内除了先知无人知晓它的存在。它坐落在正淑阁的地下的十一层,层层把关的密道将这里掩护得仿佛连空气都不能随意的流动。“镇海明珠”正藏于此处,它剔透的球形身体焕发着光芒,冉冉生辉缓缓闪耀。历代的先知都肩负着守护它的重任,没有停止过分毫。先知用坚毅眼目注视着它,好像在证明什么“浩劫”什么“鱼情”一定与此事无关。但他也没有完全对路无知放松警惕,对他上次狱劫水牢一事还有私自前往人鱼谷一事都画出了端疑。次日,他命令沉史官让人死死的盯住路无知,如再有什么变化立刻将他押回来,锁在后院。又补充道:“千万别惊动夫人!”

此处茅屋内却早已经空无一人,因为路无知早就朝着琉璃村的方向行进了。可为何没人察觉,又为何有人见到路无知在家呢?那是因为在海神之母的操纵下,这次行动一定要是秘密的。她在地图上下了海神密语,只有她才能知道路无知的行踪,路无知的幻影好像会永远留在那简陋的居所里。这个深不可测的海神之母,致人死地而后生啊!

由于地图上的密语,就连茶颗颗都没有发现此时就在离琉璃村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它的主人就是路无知。是的,没人能阻拦这名热血青年对美好的向往与对爱情的期盼。他希望人鱼若汐能重获灵魂的新生,重获自由。至于遥远的未来他还不敢设想,不过在那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里,会有一只名叫若汐的人鱼能记住他——路无知。这就足够了!

越过了这个坡就到琉璃村了,很幸运一路上没有出现“结界”。他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上次的无功而返使他这次的行动愈加小心,隐约记得这里有一个叫阿樽的小胖墩儿来着。路无知走进了镇藏着“人鱼尸体”的村落,白色的石柱,寸草不生的石道,素净中滋生着寒光。在这个石化的世界里,他摸索着、查找着、寻望着,可是哪里也没有发现半点带有玻璃的痕迹。这可让路无知犯难了。

“你是谁?擅闯禁地是触犯禁忌的!”路无知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惊到了,熟悉的、憨憨柔柔的,回头一看果然是阿樽。

这个肥肥胖胖的家伙正在用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他,接着又说:“哦?我见过你的,你曾是我阿姊的手下败将,可惜我的阿姊现在不在这儿,不然我一定会让她把你赶跑的。哼!”他嘟嘟囔囔着说着。

喔去!这家伙的口气真不友善,路无知用淡定的口气说:“我也认得你啊!”

“认得我?那我是谁?”阿樽疑惑地问道。

“你是茶颗颗的弟弟,叫阿樽,对吧?我不会记错的。”

“这也叫认识?告诉你,我可是这里唯一的也是名胜五洲的‘守尸逝者’。”阿樽称扬着自己。

守尸?人鱼的玻璃尸体,这么说今天遇对人了,路无知想到。这家伙虽不友善,但确实有点像呆瓜,况且没有攻击力。这姐弟二人的差距真的让他没头绪,不过这不是重点。路无知心想,既然他将这里看守,也一定不会让我靠近“玻璃尸体”的,我该怎么办?就在这时阿樽上前推托着这个闯入禁地的人,把他往外拉并叫喊着:“你快走!快离开这!”虽然阿樽的身体胖可他拖拉不动这个“外来人”,情急之下自己却摔了个跟头,“扑通”一声他跌倒在地。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呜呜——”阿樽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路无知蹲下身来瞅见他的膝盖破了正在流血。

“别哭了,我帮你包扎。”路无知安慰道。

正在路无知俯身帮阿樽擦拭伤口的那一刻,阿樽从他身上问倒了某种气息,不错是人鱼的气息。那是人鱼若汐的鳞片散发出来的光,路无知在出发前把这枚小小的鳞片放进了衣袋里。

“咦?你身上怎么会有人鱼的味道?让我看看你这里到底藏了什么?”说着阿樽的手就往路无知的衣袋里翻,“你别动!我都看到了那小小的光亮。”阿樽掏出那枚鳞片,“真的是人鱼身体上的鳞片耶!”阿樽双手摩挲着这枚鳞片,像得到了一个宝贝似的手不释卷。

“你快还给我!”路无知急忙抢了过来,说:“这是人鱼若汐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了。”

“你是说那只人鱼?”

接着,路无知对阿樽讲了他与若汐的故事,从相遇到别离,还有他历尽千辛万险来到这里的一切经历。

“你能带我去安放着玻璃尸体的地方吗?”路无知问道。

“那可不行,阿姊对我说过如果这里少了一具玻璃雕我就再也回不到家了。”

“你的家?”

“是的,我好想回去,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我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幸好,我遇见了茶颗颗。”阿樽有头无尾的话使听者越发的迷糊,不过路无知已经明白一点,这个小胖墩儿也是被迫呆在这里的,他不会死去活来的扬言什么使命啊,责任啊一些宇宙大道理,他的目的很简单——回家。可是这与人鱼的玻璃尸体有什么关系呢?“呜呜——”阿樽又抽泣了起来,“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呜呜——”他哭的更伤心了,那是远在异乡的孩子对家的想念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