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嘴冲了出去,一个工作人员拽住我的手腕。
“小姐,您是从哪出来的?”
他在质问我?在质问我?!
“滚!”我甩开他的手,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我瞪了那个工作人员一眼,站在原地接了电话。
“喂,安笙。”我的语气很坦荡,没有丝毫异常的坦荡。
“千愁,我们分手吧。”安笙疲惫的声音沧桑了许多。
我微愣,那条信息……他有没有看到?“安笙,你……看到那条信息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没有。”他很平静地答道。
没有?真的假的?
“分手吧。和你在一起,太累了。”安笙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不耐烦。
我想,我这个人真奇怪。自己可以坦荡的提分手,但是却无法容忍别人坦荡地提分手。
“安笙,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我攥紧手机,指节泛凉。
安笙没说话,良久喑哑着嗓子:“是不是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就可以和我分手?”
他想摆脱我,用最恶劣最幼稚的手段。
“可以啊。”我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心里却酸涩不已。
他冷笑:“江却来找过我。”
语毕,还未等我缓神,他就挂断了电话。
江却?
在前一年,我还对着江却笑吟吟,任命他是我一生里最重要的男人。
在一分钟前,包括一分钟后的每个时刻,我都会对江却冷冰冰,把他踢出我的世界。
正当我如此想着,身后传来了江却的声音:“千愁?”语气带着丝丝不可置信,带着丝丝惊讶,带着丝丝恐慌。
我缓缓地回过头,明媚一笑,转身就走。
他却猛的冲上来,从后面抱住我:“千愁,你看到了?”
他没否认,哪怕他骗一骗我,我就可以对他彻底冷漠。
我不语,死死咬住下唇。
“千愁……”他在我耳后呢喃着。
我掰开他的手臂:“江却。”
我毫不畏惧地转过身与他对视,我真正看他脸的次数少之又少,以至于这张脸现在与我而言那么陌生。
“你做过什么,我不感兴趣,但是……收敛一些,江家人知道了……不好。还有,别和我爸妈提我们的婚事了。”我冷冰冰道,眼眸中满是坚定。
江却懊恼着:“千愁,我知道如今我解释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一门心思地只想着我是为了你外公那些家产。”
我打断他:“你以后别再去找安笙了,还有我身边的其他人。以后……我们只是正常的表兄妹关系。”
我转身走了,心里很平静,像是看了一场毫无波澜的情景剧。
江却伫立在原地。
很多年以后,我才晓得,我这时的做法,拖泥带水,毫不干脆。
于是多年以后的我,总结了一套:若是想彻底和谁断了关系,不要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要惊天动地、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彻底断干净你们的关系。
寒假的生活,漫长又艰辛。
我回了武术馆,一如既往地挨打,经受魔鬼训练,但是……无论多痛,我都不会再哭。
白翎渐渐和我熟络,我们抽空就会去逛街,打游戏,滑冰滑雪。
现在想起来,那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武术馆放假后,我整日窝在家里,打游戏,玩手机,看漫画,看小说。
晚上抱着手机嗨到凌晨,下午迷迷糊糊起来继续嗨。
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没有用的时间。我没学到什么,除了脏话。
一天,爸妈和我郑重地谈了谈。
“千愁,你不能再这样荒废下去。”妈妈率先开了口,命令的语气令我很不舒服。
我脑袋很沉:“知道了。”
似乎我敷衍了事的态度激怒了她,她向我咆哮着。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把手机放下!”
我拔下耳机:“听得见。”
她拿起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向瓷砖地板。
那一瞬间,我崩溃了。
“你干嘛!”我所有的精神寄托,我孤独世界里的唯一寄托。
就这样,碎了。
不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气,手机的屏幕碎掉了。
“你有病吧?!那是我的手机!你有什么资格摔了它?!!”
爸爸阴沉了脸:“你怎么和你妈说话?”他给了我一巴掌。
兴许是我太过分,但如今我也不这么认为。
因为,那是我的一段特殊时期,一段只有手机的特殊时期。我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只想在网络里隐匿自己。
我朝他们大吼着:“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它对我多重要!你们根本不了解我!每天忙着玩手机的不是我!是你们!每天忙工作不理我的也是你们!每天累到一句话也不和我说的,还是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我痛哭流涕,向他们吐苦水。
爸爸却厉声喝斥:“这就是你玩手机的借口?!跪下!”
我吓坏了,从小到大爸妈从没有这样对过我。
我吸了口气,被爸爸的这副样子微微吓到,跪在了地上。
“我问你,你还要不要玩手机?”爸爸放缓了语气。
我不说话,还要玩。
“我问你话,还要不要玩?!”
我不敢说想玩这种话,恳求他把手机还给我:“爸,你把手机还给我吧,我保证好好学习……求你了,我除了它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说的很没良心,我有白翎,有曲星星,有韩忆……
爸爸点了支烟:“我再问你,要不要玩?”
我咬着牙不甘心道:“不……不玩了。”
他要的,仅是一句承诺,无所谓我的心情。
对啊,我愚钝到那一刻才真正领悟。
寒假,就这样……在我的痛苦哀嚎,在我的孤独绝望中,渐行渐远。
那是一个,回不去的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