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卧,戌时之初。
帝召而临鹿鸣渊池,甫坐于亭上。
子之游神惊慌而不知,不知此其何人以面之?琉璃冠冕,十二蚌珠环首覆额,容颜遮云,不辨其谁。
子听其言温文尔雅,缓曰:“今夫有贩书者,论斤而发卖,是为十五元一斤,良卷益美,厚实而装精,诚可谓书蠹、痴虫之佳酿也,窃引而诱之。昔论斤卖者,贱以纸售之,是为三角一斤,徒何以贵贱之别,如云泥天壤也?”
子之游神言曰:“然书之益,人之所共知也;书之贵,人亦所共识也;书之见,人神或可增情也;书之德,天地之所荫蔽也。”
帝又言曰:“开卷有益,人知而不论书之贵贱,皆欲得之,记之或翻阅一二,日久则弃置一隅,束之高阁,或忘焉,或悔焉,及至三秋之后,时至动宜思静,又须除尽灰尘,检览浮观。书贵在于开卷之初,书贱在于弃置不顾,而售之以纸论斤,买贵卖贱,何之殇也?”
子微思之,言曰:“读之殇也!是为有益则以贵书买之,弃置则以贱纸卖之,论斤十五元一斤,如庖丁解牛,割其肌肉而不伤其骨,刀亦不损也。”
帝言曰:“子切勿矢志,贵而勿贱,书之道,在日久而读之,悯怀天地之德也。”忽隐,其亭亦不见,游神飘忽,归而神凝。
子视之架上千卷良册,遂不以亥时人定夜,览卷挑灯读之。孜昼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