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滟应了,这才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里,天色已经很晚了,各府邸之间可都是有门禁的,再不回去就到了她娘给她设的门禁了,要是晚了,最近几天她别想好过。
林惜谣也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各家族中的贵女,就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在一时间,还曾经传为笑谈。自己这位好友的性子实在太跳脱,伯母可是费了大力气都没有让她变得淑女些,当下也不留她,只是好生叮嘱了轿夫抬轿一定要稳当些。
林惜谣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牧亦游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她的床上,那架势似是准备彻夜长谈的样子。林瑶揉了揉额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我可没有时间和你长谈,明天还要进宫面圣去呢。”
“我知道,只不过你晚上睡觉并不安稳,我准备为你守夜罢了。放心……我可是最守规矩的,正义凛然的大好男儿。”牧亦游一本正经的道。
忽然他的话音一转,很是严肃地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皇族的选妃大典要开始了,这次是公开选妃……你……去不去?”
“哦?看你这么严肃的样子,这选妃的人都是谁啊?”林惜谣淡然一笑,面色敷衍极了。
“新衍帝国在三天之后将会有一个选妃大典,是当今圣上为他的成年的儿子所举办的。由于驻扎在南疆的军神,当今左金吾大将军莫舒,尚未娶亲,所以这次也有他的名额。至于成年的皇子,其中一位,就是被誉为战神王爷的龄王蓝皓晟。别的皇子也有,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凑数的。六个国家中,除了启云帝国和有着苍界海作为天险的栖武王朝,还有那个以女子为尊的女儿国之外,剩下的三国都各自派遣了使者团,前来参加这次的盛典。”
牧亦游将一切所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详细说明白,说完后仔细的盯视着她的面部表情变化,生怕她一个忍不住会去参选,这样一来,他的妻子可就没了啊。
“蓝皓晟要选妃……这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啊。呵呵……”林惜谣听了这些消息,唇角忍不住的翘起,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不住地从那双红唇中溢出。真是可笑呢,那个战无不胜的战争王爷,也终于屈服了吗?只不过,蓝皓晟,慢慢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怎么,你认识蓝皓晟,那位战神王爷?”牧亦游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醋意,她的过去他没有查过,他只想等着她亲自和他说,但是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还真是不好受。还不如好好地查查她的过去呢……
林惜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奈苦笑:“我和他何止是认识啊……阿游,天色晚了,洗洗睡吧。”说完竟是自行洗漱了,躺在床上,阖目而眠,会睡梦女神去了。
牧亦游苦笑一声,自发的坐在着房间的唯一一把椅子上,看着她在灯下的容颜,六年前,她救了自己一命,却忘了将自己的心还给自己,这个迟钝的小丫头,自己可是默默的追了她六年了……真是不一般的愚钝呢。
虽然心中叹息着,但是还是安安静静的燃起一枝安魂香,静静的守候着自己这根命定的肋骨。那眉眼间溢出来的温柔,会让每一位女子为之疯狂。
林惜谣开始是在被子中是辗转难眠,明天可是一场硬仗啊,稍有不慎就会生命危险。可是自己还要撑过去,那毕竟是自己……还活着的唯一凭证……想着想着,伴着甜香竟是就这么沉沉睡去了,竟是一夜好梦,没有被噩梦缠身。
翌日,梳洗整齐的林惜谣,接了圣谕,别了牧亦游。跟着林恒的官轿,走向那象征着至高王权的帝都宫城。
进了皇城的大门,林恒直接向着大明宫朝云殿准备上早朝,林惜谣则是被引到偏殿等着召见。林惜谣坐在偏殿的绣墩上,则是心潮起伏,六年前,自己也曾来到过这皇宫,不过那时,这里带给她的是满满的屈辱。而今,故地重游,这里竟还是原来的模样……原来也有时间改变不了的东西吗?
正沉思间,就听着有内侍通报,新仁帝谕旨,宣她觐见。林惜谣似是才回过神来,点头为礼,跟着这位内侍向着朝云殿而去。
进得殿门,眼眸微扫,只见文武大臣分两行站立。三公又另有位置,乃是设置在皇位之下的三把梨花木椅。在三公之上则是当今的新仁帝陛下,新仁帝虽然只有五旬之龄,但是两鬓早生华发,面容早已不复当初那么俊朗,隐隐有着迟暮之态。
林惜谣逆着光影,大步来到丹墀前参拜的身影,让本来想看看此女有何本事的新仁帝竟是轻微的抖动起来。第一眼看去,此人容颜清秀,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绝色;第二眼看去,却是陷入了她那双深如寒潭般的双眸之中,竟是不可自拔;第三眼看去,竟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久远的记忆……
当初那人,玄衣轻裘,浑身上下洋溢着不可忽视的飘逸潇洒,逆着光影一步步走来对自己说:“我可以付出我的生命,但是我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只是普通人,和这件事毫无牵连。”
然后,他做了什么?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啊?他强制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夺嫡之路,从龙之功,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成功的。看到这能勾起他回忆的女子,一向给人以威严强悍外表的新仁帝声音略微颤抖,眼眸微合,竟是制止了林惜谣准备跪下行礼的身形。
林惜谣微弯的身形再次站直,她不懂这老皇帝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她吃了一惊。
他说:“林惜谣,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插手钦差办案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大罪!如果,你承认你是六年前诈死的龄王妃林夕瑶,寡人倒是可以考虑免去你的死罪。”
“龄王妃乃是当朝丞相林大人的爱女,民女乃是区区江野之人,有何能与尊贵的龄王妃攀上关系?再说了,民女可从来没有插手钦差办案,插手钦差办案的乃是当朝大理寺卿之女,监察少史。民女仅是建议罢了,说插手钦差办案,民女却是不服!”林惜谣虽然面沉如水,但是在听到龄王妃林夕瑶时,双眸中忍不住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虽然她的神情变化极快,但还是被观察她面色的太师莫瑜给瞧见了,莫瑜忍不住在心里暗忖,这位林姑娘和那龄王妃到底有什么纠葛?
新仁帝面沉如水,周身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声音冰冷的开口:“那么,为什么你来帝都直奔林府,却不是在驿馆休息。你还说你不是林夕瑶,真真是该死之极!”
“就因为民女住在了丞相府?相信陛下知道那么多,也一定知道,民女乃是林相的远方表亲,按辈分,应该叫他一声大伯罢了。更何况民女与龄王妃真的是没有半分关系,她当初认罪休书,可是成为了皇室的一桩丑闻。陛下就是再不喜欢民女,也不能如此在民女身上泼污水……”林惜谣淡淡一笑,口齿伶俐的反驳过去。
新仁帝气极而笑:“好一张巧嘴!”
“谢陛下夸赞。”林惜谣一本正经的谢恩。
看的两旁大臣唇角抽搐,这姑娘的神经也太大条了一些。新仁帝一时间也被她的回答给噎住了,只有端坐在龙椅下手的三公互相对视一眼,了然的笑笑。
林相的眼角甚至有些湿润了,回想起那个年仅弱冠之龄的少年,那意气风发的身姿,那自信的神采。再对比眼前的这个站立在朝堂之上,同样是双十年华的女子,那柔弱的肩膀,甚至撑起了比他还要沉重的担子。
是的,他说的是对的,即使他林翰仅剩一女,也能搅动这朝堂风云。更何况这林惜谣如今的风采,又有几个男儿能够比得上?这个孩子也太苦了一些……正伤感间,被太师莫瑜轻轻的拍了一下肩膀。当即回过神来,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这个孩子很好,当初你究竟被什么迷住了心窍,竟把她嫁给那个脾气诡异不定的龄王?”莫瑜笑得一脸莫测高深,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林恒装糊涂,含糊了一句,目光又转向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莫瑜的唇边却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真的不知道吗?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还真是让他想念呢,和自己的一位故友,真的很像啊。不过,他却没有再次询问,身为三公之一,有些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查才放心……
正在此时,新仁帝捋了捋自己的长髯,面色不怒自威,声音略显冰冷的问道:“既然你说你不是龄王妃,你可有证据证明?”
“当然有!民女祖居江南道,乃是在那里土生土长的人。陛下若是不信,可让民部即时调了民女的档案来查看。民女一直在那里生长到二十岁,而今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知道和林丞相还有亲缘关系。”林惜谣一脸的坚定,底气十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