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要你等何用?”一道嘶哑且凌厉的呵斥,自那郁郁葱茏的树下陡然传来。古今循声俯瞰,目光急切地在四周搜寻,然而,入目之处竟无半个人影。唯有五六只形态各异的山林野兽,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蹲踞于地。此情此景,令古今寒毛倒竖,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感从脚底直蹿天灵盖。再拭目定睛看去,发出人声的,竟是那领头棕纹山猫。只见它双眸如炬,散发着幽冷的光芒,不怒自威。古今见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胸腔中的心脏似要冲破胸膛。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了这群神秘的野兽。
山猫高高在上,蹲于平顶石上。它微微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向一只机灵的猫鼬开口询问:“此番共捕获多少猎物?”猫鼬身形灵动,吱吱呜呜地回应着,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山猫听闻,原本高昂的头颅缓缓低垂,神色间满是忧虑与无奈:“果然是一无所获么?”
短暂的沉默后,山猫再次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夜幽草呢,寻到了么?”
面前的穿山甲则支支吾吾,吭哧出声,山猫闻声后却似早有预料,随即幽幽叹道:“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次,那家伙怕是又要大发雷霆了。只是不知,又会是哪位兄弟遭殃……”众兽听闻此言,皆如霜打的茄子,垂首耷耳,原本静谧的空气瞬间跌入冰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险些让古今脚底打滑,暴露行藏。只见发怔的山猫突然一惊,随后,它的动作变得极为反常,缓缓地仰起头,那幽冷的目光穿透层层枝叶,直指天际。
“难道被察觉了?”见此,树上的古今心中暗叫不好,全身筋骨瞬间绷紧,犹如满弦之弓,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弹跃逃离。可就在此时,古今却发现,山猫的目光并非看向自己。而是斜仰着头,凝视着远方的天空,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口中不住吁叹:“若是老大未曾遭人暗算,我等今日又怎会忍气吞声!”
山猫的话语激起层层涟漪,众兽纷纷发出低沉的兽吼,响应山猫的感慨。而此刻的古今,却如惊弓之鸟,蜷缩在枝叶间,大气都不敢出。脑海中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区区二尺山猫,竟能口吐人言。不出意外,其境界怕是已超念道七阶!”对于古今而言,七阶强者,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莫说与之抵抗,便是对方静立原地,任他施展浑身解数,恐怕连对方一根毫毛都伤不了。更让古今胆寒的是,听山猫的言外之意,它竟只是个下属。如此推测,这山中称王的灵兽,其道行之高深,简直不敢想象。难怪说此山即便是四阶强者亦将有去无回,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古今心中满是忧愁,暗自思忖:“我已踏入山林七八日,一路皆未遇到任何危险,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可如今看来,分明是自寻死路。还未亲见传闻中的石碑,便已遭此横祸。如此下去,怕是只能放弃奢念,早早逃离此地。只是,眼下唯有等这几只灵兽散去,方能有所动作。此地,实在是可怖至极!”尽管身处绝境,古今心中依旧忍不住泛起嘀咕。这苍茫之森,自古便存在。虽说有灵兽栖居不假,但既有如此高阶的灵兽在此,莫说一国之力,便是倾数朝之力,怕也难以抵挡。换言之,若此间灵兽欲摧毁城郭,简直易如反掌。可为何,它们却甘愿年深日久地屈居于这山林之中,且外界竟无半点传闻?
古今思绪万千,陷入迷雾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再度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却见山猫与众兽依旧围聚在树下,激烈地商讨着什么。古今心中一阵苦闷,暗自叫苦:“各位兽兄啊,你们换个地方商议可好?再这般下去,我怕是要撑不住了。”心中虽满是牢骚,但他深知此刻性命攸关,丝毫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古今绞尽脑汁,思索脱身之法时,“咔嚓”,一道清脆却又无比惊悚的声响,从其脚下的枝杈处传来。这声响似一道催命符,让古今古铜色的面庞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的身体则如翩翩仙子折翼,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此刻的他面容扭曲,心中满是悲叹:“如此情景,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在老汉身上。为何每次倒霉的总是我?难道天真的要亡我不成!”
“哒嗒”两声,古今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轻盈地蹲身落地。随即缓缓抬起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众兽的身后。众兽听闻响动,瞬间警觉,齐刷刷地转身望去。只见一名少年半蹲在地上,正欲起身。
古今与众兽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凝固。众兽满脸懵懂,似乎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古今则尴尬至极,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装镇定地招呼道:“哟!诸位兽爷在此集会呢,小子我便不打扰了!”古今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早在落地的瞬间,便已开启修罗体,将肉身机能提升至极致。话音未落,不待众兽有所反应,便转身拔腿飞奔,只留下一众兽类呆立原地,满脸茫然。
起初,众兽被突然出现的古今惊得目瞪口呆,惊异之余,还未等涌起的欣喜之情,古今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山猫反应最为灵敏,一见古今现身,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哈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找不到牙祭交差,这小子竟自己送上门来,且还是个念修之人,真是天助我也!”
然而,它万万没想到古今竟如此果断,反应迅速。待回过神来,只看到古今的身影在百米之外一闪而过。山猫顿时暴跳如雷,对着几兽怒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几兽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跃身而起,朝着古今逃离的方向追去。可惜,它们虽身为宫阶下品灵兽,但速度又怎能与开启修罗体的古今相比。一晃眼的工夫,古今便已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不见踪影。
话说古今一路飞身奔逃,许久之后,见身后并无追兵,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他深知这几只灵兽对山林环境了如指掌,以它们的习性,说不定早已在前路设下埋伏。如此思量之下,古今当即寻得一棵繁茂老树,灵猿般纵身一跃,隐匿于茂密的枝叶之间。
“怪哉!以那山猫的能耐,本以为瞬息间便可将我擒获。可为何却不来追我,反倒只派了几只低阶灵兽?就凭它们,又如何能擒住我?”此时,古今已稍稍安定心神,开始仔细思索其中的蹊跷。尽管此刻并未见到几兽的踪影,但古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时刻关注着下方的一举一动。没过多久,山猫便率领着几只灵兽匆匆赶来。其神色冷峻,对着下属厉声问道:“人呢?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那兽畏畏缩缩地低吼几声,山猫听闻后,顿时怒不可遏:“胡扯!那小子不过是宫阶下品念道修士,若真有你所说的那般神速,他早早便已出山了,又怎会在此处突然没了踪迹?我看,必定是用了何种隐匿气息的宝物!”几兽闻言,皆是一阵怒吼咆哮,似是在为自己辩解。然而,山猫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它们,继续说道:“倒也无妨。那等宝物,不仅贵重无比,且时效有限。你等分头行动,封锁各个关口。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待时辰一到,他便是插翅难飞,手到擒来!”众兽听闻,皆是点头称是,随后四散奔走,各自去执行任务。
此刻的古今,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深知自己如今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么强行闯出一条血路,拼死一搏;要么坐以待毙,等待命运的审判。可思来想去,一时间陷入徘徊。反观山猫,则伏在树下三四丈远的地方,双眼紧闭,全力放开神识,仔细感应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古今心中叫苦不迭,此刻的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所以此前几次三番皆未被发现,全仰仗龟息草的神奇功效。这龟息草,乃是他此前冒险时所得。当日初见此草,只觉其形态奇异,有趣好玩,便一时贪玩将其吞食。可如今,药效已然所剩无几,不出一日,必然会原形毕露。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古今愁眉不展,苦苦思索对策之时,忽见几兽中的狈兽匆匆返回。只是此刻的狈兽,见到山猫后,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之态,反倒趾高气扬,对着山猫嘶吼良久。而其所表达的内容,古今却全然听不懂。
谁想山猫听闻狈兽的嘶吼后,顿时暴跳如雷:“狈,你究竟是何居心?此人身上带有隐匿气息的宝物,还能藏匿多久我等皆不得而知。你却擅自将此事密报给它,让我如何向交代?”然而,面对山猫的癫狂怒吼,狈兽却依旧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高昂着头颅,对山猫的愤怒视而不见。
“你莫要以为做了它的走狗,便可目空一切。依你所言,若一日之后我兄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你先除之而后快!”山猫双眼通红,说话间,那报信的狈兽刹那间出现异常的失神。山猫则趁此良机,身形如电欺身而上,一爪将狈兽拍飞出去。
“哼,我与你之间,犹如云泥之别。这便是给你的一个警告。若你依旧如此放肆,即便你是它的心腹,我亦将你碎尸万段。我就不信,它会为了你,与我玉石俱焚!”山猫居高临下地看着狈兽,冷冷地说道。狈兽被痛击后,瘫倒在地,呜呜咽咽地哀鸣着,似是在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后悔,又似是在向山猫求饶。然而,这一幕看似与古今毫无关联的冲突,却让古今的心中,陡然涌起一丝希望之光。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古今,敏锐地察觉到,山猫与其余几只兽亲密无间,唯独对狈兽嫌恶至极。究其原因,乃因为狈兽是兽王的心腹爪牙。虽然这些复杂的兽类关系,与自己并无直接关联,但古今所关注的,是山猫方才在对付狈兽时,并未动用念道之力,而是单纯依靠肉身武学。这一行为,在古今看来,无疑是避简就繁,多此一举。
古今若有所思,心中暗自揣测:“若是山猫真的进入了念道角阶,以其强大的实力,对付狈兽这般宫阶下品的灵兽,无疑是轻而易举,如碾死一只蝼蚁般简单。且身为灵兽,它更不会多此一举地选择肉身搏斗。除非……”想到此处,古今心中一动,当即开启天眼,一道无形的光芒,瞬间洞穿山猫的内里。
待山猫有所察觉后打个寒颤,古今才及时收回天眼光。刹那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果然不出所料,这山猫不过是货真价实的念道四阶灵兽。虽然不知其为何能口吐人言,但这一发现,却让古今原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稍放松些许。一念至此,古今的心境,霎时间恢复平静:既然对方并非不可战胜,那便意味着自己尚有一线生机。
寻思已定,古今却并未急于露面。他深知时机尚未成熟,唯有等待良机,方能一击必胜。于是,他静静地隐匿于枝头,与周围的枝叶融为一体。直至山猫吩咐完毕,狈兽等灰溜溜地散去,现场只剩山猫独自匍匐在树下。
此时的它双眼直直地凝视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落寞,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古今深知机不可失,趁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如离弦之箭般,自枝头飞速坠下。在坠落的瞬间,他双拳紧握,全身的力量皆汇聚于拳掌之间,悄无声息地朝着山猫袭去。
许是兽族对于危险的感知,天生比人族敏锐数倍。就在古今发动攻击的瞬间,山猫便有所警觉,本能地欲抵挡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奈何古今的偷袭实在太过迅猛,即便山猫第一时间回首抵挡,亦稍显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它只得举爪硬接这蓄势已久、动用了最强力量的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只见山猫的利爪,在与古今的拳掌相交的瞬间,当即瘫软耷拉下来,无力地垂在地上。所幸其身为灵兽,天生反应神速,且肉身强横无比。若是寻常兽类,遭受如此重击,恐怕早已当场毙命,即便不死,也必然丧失战斗能力,动弹不得。古今自然也深知其中的道理,此番抢占先机,发动偷袭,目的便是尽可能地削弱山猫的战力,为接下来的战斗创造有利条件。
山猫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古今。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明明只是一阶念道修士,可不知为何,却给自己一种危险感,仿佛面对的是一头蛰伏已久、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
山猫暗自警惕,深知不可托大,看向古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谨慎与凝重。而古今此时,亦不再隐藏实力,也不打算拖延战斗。他明白此刻自己既无天时之宜,又无地利之便,唯有速战速决,方能在这场生死较量中赢得一线生机。一念及此,古今脚下轻点,身形如鬼魅般,径直朝着山猫扑去。
山猫见此,顿时恼羞成怒。身为堂堂灵兽,竟被区区一个人类偷袭得手,这已然让它颜面扫地。如今,对方竟敢主动寻衅,从正面发起攻击,这简直是对自己的公然蔑视。其心中怒火,瞬间如熊熊烈火。只见它全身毛发倒竖,肉身之上,隐隐浮现出几道神秘纹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古今见状,心中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纹路,只觉随着这些纹路的出现,山猫的肉身之力在急速飙升。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区区黄口小儿,竟敢偷袭于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拿命来!”山猫怒吼一声,声若雷霆,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
自山猫肤表的纹路出现后,古今诧异地发现,方才自己对山猫造成的创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不多时,便已如初。一人一兽相恃而立,山猫不容分说,先后对古今施展念道三阶的分筋碎骨及四阶之毁识乱神等强大能力,然而却发觉两种异能皆对古今皆毫无作用,心中愈发恼怒。心中揣摩古今应是有宝物傍身,无奈之余,只得凭借强横的肉身之力,张牙舞爪地朝着古今飞扑而来。
古今全身汗毛如针般炸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他瞬间将修罗体催动到极致,放纵体内那股嗜血的渴望,亦准备动用自身最强的战力,与山猫展开殊死搏斗。刹那间,一人一兽如两道闪电般,交织战作一团。霎时间,拳风呼啸,爪影翻飞,周围的空气都被震荡翻滚。
二者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和强烈的气浪。不多时,便已激战百合有余,双方战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下。这使得山猫心中愈发不爽,当即怒吼一声:“滚绣球!”只见它前爪迅速合拢,抱成球状,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如同一颗高速旋转的炮弹,带着万钧之力,朝着古今扑杀而至。
古今见此,亦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即施展七重劲叠断水逆。只见他拳掌并用,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层层叠叠的劲道,如海浪翻涌,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双方的招式,在空中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将双方同时震飞出去。
山猫飞出十几丈后,双爪在地面上奋力挠抓,方才稳住身形。而古今则是后背重重撞在巨树之上,发出沉闷声响,这一撞造成了双重伤害。好在古今肉身极为坚韧,这般创伤之下,也只是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山猫亦是瞬间爬起身来,此时二者均手脚微微颤抖,可都强忍着不适,不露半点怯意,各自摆开架势,谁都不敢轻易再率先出手。
方才交锋之中,古今的断水逆掌实则只有一掌施展得恰到好处,另一掌则因气力外放时出现紊乱,待与山猫掌爪相交时,只余下纯粹的蛮力。山猫对此感触颇深,此时它有一爪痉挛抽搐,已然不听使唤,而另一爪却仅有麻木之感。咕咚一声咽下口中涌起的涎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区区一阶人类,肉身竟能强悍到如此地步,且武学造诣着实高深。若是寻常人类,经此肉搏,必然早已命丧当场!”
古今此时内心同样波澜起伏,灵兽的肉身果然坚韧无比,眼前这只山猫的肉身强度,远非寻常人等可以企及。
双方如此对峙不动,正当古今绞尽脑汁思忖对敌之法时,山猫一边打量着古今,见其年纪尚轻,料想他应是涉世未深,再加上其展现出的不俗实力,山猫顿时心生一计,脸上露出看似和善的笑容,开口道:“暂且休战,此时若你我继续不死不休地争斗下去,长此以往,无非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未想到你竟是体修之人且战力如此不俗”。
“彼此彼此!”古今谨慎回应道,眼神中依旧满是戒备。山猫见状并不恼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想必你来这山中,是贪图那山中密藏吧?若是如此,那便不得不为你扼腕叹息,如今宝藏早被另一兽所占据,它将此视为禁脔。但因其自身实力不济,所以至今都未能得手。”
说到此处,见古今并未矢口否认,山猫口沫横飞,便接着说道:“那兽的实力仅比你我稍强一筹,我一人确实不能敌它。但若你我联手,必定能够将其斩杀。倘若事成,宝藏你我二人平分,岂不比你我在此平白拼命来的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