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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彻坐在四通桥地铁口的咖啡馆里,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他没有喝常喝的无糖拿铁,而是要了杯单糖的玛奇朵。这个时候,他需要多一点儿的甜味来缓解他那紧张的情绪。
虽然即将步入初冬,气温渐冷。但此时,陈彻已经汗流浃背了。他费力地用一只手脱掉一侧的外套,另一侧的外套,则是挂在了固定支具的右臂上。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咖啡。
陈彻心想:这个梁齐魏确实变得比以往更加谨慎和多疑,看来她给予警告,都是确凿实情,并非特意徒增他的忧心。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成长的,不仅只是陈彻他一个。“主教”已失,“国王”必然要暴露于敌方的围攻之下。其实,“国王”倒不需过于担心,他一定早有自救之法。最令他寝食难安的,却是“王后”。在国际象棋战局中,“王后”的战斗力最强,既是“国王”的“飞将军”,也是“国王”的“禁卫军”。但在他们的这场战局里,“王后”才是隐藏的关卡,“国王”只是可以升变的小兵。
按照陈彻的预计,自己的曝光是迟早的事,但让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是自己太轻敌了,怨不得别人。
陈彻又喝了一口咖啡,觉得咖啡的甜度还是不够,就拿起桌子上置物架里的一包白砂糖,用嘴撕开后整包倒入咖啡中。然后,把砂糖纸袋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纸袋的背面,有几个蓝色的字,展现在他的眼前,虽然字迹潦草,但他认得。
“稍安勿躁,尽在掌握。”
看到这行字,陈彻内心的些许波澜,才得到了平复。他明白,其实这行字的内容并不重要,而这个信号却很重要。“国王”已经离开“城堡”,正在所有人都忽视的地方,悄悄潜入敌界。“国王”与“国王”如果对峙,这场战局,就是和棋。或许,没有胜负,才是最好的结局。但是,谁又会是来操纵这局棋的人?
陈彻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用力把砂糖纸袋揉成一团,丢入了还有大半杯的咖啡里。
93
“夜市杀人案”的调查,有了突破性的进展,67岁的刨冰摊主汪四海,进入了林又丛的视线。这个汪四海,虽然年近花甲,但是老当益壮,坐起刨冰来十分麻利,手工打冰劲道十足,丝毫不亚于年轻小伙子。他只需四十秒,就能手工制成一碗刨冰。一支队的窦淼,还从汪四海的制冰机下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圆柱形的制冰盒和一把削冰刀。如果使用制冰机和制冰盒,制作成圆柱形的冰体,然后再用冰刀把冰柱削成冰锥,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林又丛还派人调查了汪四海的身份背景,也颇有许多可疑之处。这个汪四海,并不是中州人,籍贯是甘肃的,但在广州待了三十多年,在夜市卖刨冰为生。他是一个月前才从广州来到中州的。汪四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还练过多年散打,体格强壮,所以快70岁了,还像30来岁的壮年男子,精力充沛。
窦淼还询问了汪四海旁边的几名摊主,大家都说汪四海为人热情和善,而且干活十分勤奋卖力。一个快70岁的老头,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虽然只来了不到一个月,却坚持每天出摊,风雨无阻。从汪四海的日常生活来看,并无明显的特别之处,但越是太正常,就越是不寻常,尤其是像汪四海这种深藏不露的“扫地僧”。
林又丛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汪四海就是杀害苏赫巴兽的真凶,却苦于没有丝毫的证据。他只能让窦淼再去深挖一下汪四海的人际关系网,自己则想找找梁齐魏,让他多给点思路。
梁齐魏从中心医院回来,把棋子“主教”,摆在了书架上最醒目的位置。他要时时鞭策自己,陈彻和他的同谋诡计多端,必须不遗余力地连根铲除。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宣言。
还没等梁齐魏缓过神儿来,林又丛就打来了电话。
“喂,梁支队,我是老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有了明确的嫌疑人。”
“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67岁的刨冰摊主吗?”
“对对对,就是他。此人叫汪四海,是刚才广州过来做刨冰的。别看他年级很大了,但身强体壮,年轻时是散打选手。”
“身体好,有功夫,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梁齐魏有点怀疑林又丛的判别能力。
“的确,这些都是无端猜测,但我们还找到了制冰盒与冰刀。”
“如果嫌疑人有了这两样东西,制作一把冰锥,不需花费太多功夫。”
“就是说嘛,汪四海就是凶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林又丛得意洋洋。
“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眼看72小时就快过了,咱们没有理由再去限制汪四海的人身自由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小梁?”
梁齐魏微微一笑,“时限到了,你就想办法做点工作嘛,这点儿困难用不着我再教你吧。”
“行,时限不是问题,我自个儿来想办法。那证据呢?你这个神探还是再给指个路吧。”
梁齐魏抓抓头,“这个嘛,我也没想法,你还是去问问江末寒吧,冰锥就是他推测出来的。冯鑫的事儿已经够我闹心的了,没空儿再去瞎琢磨这起案件了。”
“好吧,你先忙你的,我去找江末寒。但我跟他不熟儿,能给我说真话吗?”
“林队,这点儿你大可放心。我太了解老江了,他就是个案件迷,像汪四海这种高深的对手,老江可遇不可求呢,他肯定比你都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