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鸡报晓,天光渐亮,徐天霖率众人来到益州城外五里亭。
徐天霖低声对赵振德吩咐:“传令原地稍作休整,准备些食物分发给百姓。另外去看看出使南诏使臣的情况如何,我想请他到亭中一叙!”
“是,末将这就去办!”赵振德领命而去。
“灵芸,你安排士兵对这些百姓进行登记造册,查实他们的身份,没有嫌疑方可放他们入城。”徐天霖继续吩咐周灵芸。
“是,将军!”周灵芸也领命而去。
徐天霖走向亭中向下张望,不远处的益州城内已炊烟袅袅,好一个祥和宁静的清晨。他转过身向亭外的百姓和士兵们望去。百姓们虽个个疲累,但想到马上就可以进入益州城,结束这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目光中充满着喜悦。
徐天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继续在人群中移动,小余瘦小的身影映入帘中。
小余来到正在熬粥的伙夫旁:“军大叔,我可不可以用您的锅灶煎碗汤药?”
伙夫正在忙碌着熬粥,没有抬头看小余,随口问:“煎汤药?煎什么汤药?”
“哦,一个大嫂刚生完孩子,我要给她煎点儿补气血的汤药。”
伙夫抬起了头盯着小余看:“你就是昨晚替孕妇接生的小大夫?”
小余笑着点点头。
“你可不简单啊,年纪轻轻的,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的给人接生,有胆识!”伙夫说着冲小余竖起了大拇指。
“军大叔,我都被您夸的不好意思了!我可以用您的锅灶吗?”
“可以,可以,不过我这儿就这一口锅,你得等我把早膳做好了,将军和大伙儿可都等着呢!”
“军大叔,我来帮您!”
小余看了看清水煮的一锅菜粥:“你们将军也喝这个吗?”
“那当然,行军在外,将军一直都和我们同吃同住,从不搞特殊!”伙夫用大锅铲搅了搅锅里的粥:“将军人特别好,就是……”伙夫凑到小余耳边:“就是特别严肃,不爱笑!”
小余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望坐在亭中的徐天霖,自语道:“是不爱笑,一副高冷的样子。”
小余帮着伙夫把粥做好,伙夫舀了一碗清粥:“麻烦小大夫把这碗粥给将军送去!我赶紧把粥分发完,洗净了锅,你才能煎药。”
小余看了看亭中的徐天霖,想起之前与他不太愉快的第一次对话,心中犯难:“军大叔,还是您去吧,我来分发粥。”
伙夫摇着头:“发粥可是个力气活儿,你的小身子骨儿可不行,再说这么大一口锅,你搬不动又如何去洗。”
伙夫再次把清粥递到小余手中:“不要耽误时间了,快给将军送去!”
小余端着清粥来到亭外,把粥递到守在亭外的侍卫跟前:“给将军的!”
侍卫看了看粥,对小余挥了下手臂,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小余端着粥走进亭中。
徐天霖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目视着小余进来,把粥放到石桌上。
小余略施一礼:“将军,您的粥。”说完转身就要退出亭中。
“站住!”徐天霖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调羹呢?”
“调羹?”小余转身迎视着徐天霖:“将军说的是勺子吗?”
“知道还不快去给本将军拿来!”徐天霖略带不烦的神态。
小余被他这强势带有命令语气的口吻激怒,心中愤然:“是将军就了不起吗!还命令我!”
小余心中虽然不快脸上却不动声色,走向前几步笑容可掬:“将军,这荒郊野外的,您喝碗粥还要这么讲究吗?听说将军行军在外,都是和士兵同吃同住。”说着转身指着亭外:“您看看外面的士兵和百姓有谁是用勺子喝粥的?不都是端着碗直接就喝了吗。”
小余重新端起石桌上的碗,故做恭敬的递到徐天霖面前:“将军,您请喝粥!”
徐天霖没有伸手接粥,他从石凳上站起来,眼睛冷冷的盯着小余:“你的废话还真是多!”
小余看徐天霖没有接粥,目光冷然直视着自己,心中的愤慨徒增:“将军是害怕粥烫吗?那就吹吹再喝!”说着又把粥往前递了递。
徐天霖侧身让过小余递过来的粥,声音低沉:“你,马上给我下去!”
徐天霖孤傲的神态和轻视自己的眼神,让小余心中涌起一阵冲动:“将军身份尊贵,恐怕连怎么吹粥都不会吧。没关系,小余会,就由我代劳吧!”说完把碗放到自己嘴边。
徐天霖伸手夺过小余手中的碗,一声怒喝:“大胆,竟敢随便碰本将军的东西!”
“这碗粥是我给您端来的,早碰过了!”
“来人,给我拿下!”徐天霖冲着亭外的侍卫大喝。
亭外的侍卫应声而入,一边一个按住小余的肩头。
小余挣扎着竭力反抗:“放开我,放开我!”无奈力弱只得跪了下来。
徐天霖将手中的碗轻轻放回石桌上,缓缓坐下,蔑视的看着跪在地上无力反抗的小余:“昨晚我已告诉过你,惹事要有自救的本事,这么快就忘了?”
“我只是给将军送粥,并没有惹事!将军若不想喝粥,不喝就是!”
“本将军今天再告诉你,这世上有一种罪叫自以为是,祸从口出!”
“我有什么罪?你们放开我!”
“昨晚本将军对你有救命之恩,不感恩戴德其罪一;今日屡次对本将军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其罪二。”徐天霖气定神闲的说出小余的两宗罪。
“昨晚将军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将军是大唐的军人,我是大唐的子民,大唐的军人保护大唐的子民不是职责所在吗?所以我不必感恩戴德。此罪不实,可免!我辛苦熬粥,亲自奉上,是体量将军一夜辛劳,缓解将军腹中饥苦。其间若有言语冒犯,也能功过相抵,此罪可不罚!”小余毫无惧意的盯着徐天霖一字一句的辩驳着。
“好一个可免,可不罚,你倒是把罪责推的干干净净。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本将军真是小瞧你了!”
徐天霖站起身走到小余身前,冷眸如炬:“你说你是大唐子民,理应受唐军保护,可本将军觉得你是敌国奸细,故意混在百姓之中伺机进城,意图不轨。你说你好心为本将军奉粥是为缓解我腹中饥苦,可本将军觉得你一直催促我喝粥,莫不是在这粥中下毒,想置本将军于死地?”
小余大声反驳:“将军无凭无据,怎么可以信口胡说!”
小余听到徐天霖诬陷自己是敌国奸细,下毒害人,急的眼眶发红:“将军若觉得小余身份可疑,益州城我可以不进。那碗粥中根本就没有下毒,粥是我和军大叔一起熬的,不信您可以找他来,我和他当面对质。要不然您把粥给我,我当着您的面把粥喝掉!”
“禀报将军!”赵振德的声音从小余身后传来:“您请的人已在亭外等候!”
徐天霖闻言收回咄咄逼人的气焰,对押着小余的两个侍卫吩咐:“把他押下去,好好看管。”
“将军,将军,您不能这样冤枉我,我不是奸细,我没有在那碗粥里下毒!”小余叫喊着被两名侍卫押出亭外。
徐天霖向赵振德勾勾手,赵振德走近身旁。他把石桌上的粥递给赵振德,压低声音:“粥还不凉,趁热喝了吧!”
赵振德瞪大眼睛指了指碗,同样压低声音:“不是下毒了吗?”
徐天霖冷下脸:“让你喝就喝,不许浪费!”
赵振德心领神会的一笑:“将军,您既然知道这粥没有毒,还是您喝吧。本来就人多粥少,您都没有喝,我怎么能……”
徐天霖看看桌上的汤碗,一脸的嫌弃与不屑:“看着这粥我就没有食欲。”说完一指亭外:“快,把使臣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