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世的目光来看,码头的位置不算偏僻,再过十年,港口会一直延伸到这里,再过二十年,这里就是房价万元起步的繁华区域。
但是在八十年代,这里可谓人迹罕至。
周遭静悄悄,哪怕是开枪了,也不会惊动到什么人。
“啊!”
一声惨叫声骤然响起。
变化来得太快,以至于李路和唐九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看到武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子手里提着刀,很快从土屋里出来两人,手脚麻利地给武杰捆上石块,抬起来往海里扔。
两分钟之前,李路只是看到武杰似乎和那男子发生了争执,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随着风传过来,却听不清楚争吵的内容。
李路目瞪口呆,一个人,就这么被杀了?饶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杀敌无数的兵王看到这一幕也会难以接受,他很难想象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地被剥夺了生命。
唐九低沉着声音说,“张彪一伙人心狠手辣,武杰跟了他们早晚要送命。”
“这帮人简直丧心病狂。”李路握紧了拳头。
唐九沉声道,“如果你今天不出现我也准备想办法报案了。武杰算是可惜了。”
两人都没有办法,变故来得太快了。
“这么说,这些人罪孽深重很不少。”李路问道。
唐九缓缓点头,“张彪没有什么文化,是张家村的渔民,此人不学无术、生性残暴、无恶不作、手段残忍。他能垄断陆港的走私,靠的就是狠。”
李路凝重地说,“今晚先摸清楚情况,回去之后我到警察局去报案,请他们动手。”
“咱们自己就能干,没必要找警察。”唐九说。
唐九绝对没有开玩笑,这一点李路十分的肯定。但是,尽管身处这样的环境,李路依然很清楚有些事就算是自己能做也不能去做,如果警察局请求红星厂保卫科协助办案,那就不一样了。
“九叔,这事交给我,我心里有数。”李路沉声说道。
谈话间潘燕就成了寡妇,说李路不气愤那是假的。那么漂亮的女人,就因为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丈夫,下半辈子要孤独终生,李路又于心何忍。
他毕竟前后是加起来活了五十多年的人,分得清楚轻重。而且,他意识到的是,武杰被害了,而他是目击者,不管武杰平时怎么样,那也是一条命,杀人凶手必须得到严惩。而通过这个案子,是彻底打掉张彪一伙走私犯罪团伙的最好机会。
李路记下了周遭的地形,随即与唐九悄然离开码头。
码头边上的屋里亮着煤油灯,张彪看了看时间,带了两个人上了一条渔船,在柴油机的轰鸣下,朝大海黑暗深处驶去。
三个多小时之后,渔船开出去了三十多海里,东面的海面上,亮起了航灯,随即,有灯在一闪一闪地亮着。
张彪站在船头那里,抬了抬手,安装在桅杆上的灯也有节奏地一闪一闪地亮起来。
随即很快,两艘船慢慢靠近,却是并不相靠,而是继续用灯语进行交流,渔船便引着另一艘船朝海岸线驶去。
但见那是一艘排水量千余吨的远洋渔船,就渔船来说,几百吨已经算是较大吨位了,上千吨的渔船,是完全可以跑到上千海里之外的海域进行一个月的捕捞作业。
要知道,现在的墨炎海军,上千吨的军舰也是没几艘的。
浅海航行并不简单,尤其是这一片海域。不熟悉海况水文的,没准就触礁了。因此,每一次接货,张彪都会亲自带船出来,一来是避开浅水礁石,二来是避开巡逻的海警炮艇。
上一次若不是运货的船出了故障,也是不会被海警炮艇截获的。
小心翼翼地引着渔船绕开了障碍,径直往先前的码头驶回来,靠上岸的时候,天色已经发亮。
张彪招呼着手下卸货。
改装过的渔船上面没有哪怕一条鱼,甲班下的底舱装的全是越野车,足足十二辆!
码头没有装卸机械,全靠人力来。加上木板,稳住船体,直接把车慢慢地开上岸,十二台车上岸,已经是天色大亮的时候。
张彪带着人把十二台车开到距离码头大约一公里的一条渔村里,直接就停在了树林边的空地上,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车藏到什么地方去,事实上,若不是被扣了一批车,这个生意引起了执法部门的注意,他甚至都懒得把车开回村里。
为了这,他费尽了力气再找到几个会开车的,跑了两三趟才把车开回来。进了村,就等于进了保险库。村里家家户户都得了他的钱财,别说有告发的法律意识,就算是有,他们也不会去做那“小人”。
陆港地区的地域观念极强,宗族势力极强,以村为单位,尤其是同宗的数条村庄,抱团意识极强。要命的是,这些人的法律观念是非常淡薄的。
比如张彪这一伙人干的这大买卖,全都是村里的同宗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