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乙金华,性命双修

月色如水,薄雾出笼,不大的小院中,隐隐约约可见一道小小瘦瘦的身影坐在石凳上,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这身影自然是从房间内偷偷溜出来的乔辰安。

在看到《太乙金华大法》这几个大字之后,他哪还有半点的睡意,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随意穿了两件御寒的衣服,起身来到了院子里。

今夜的月色很好,便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肚子里的那颗汤圆仍在乱动,乔辰安的注意力却全都在手里捧着的道卷上,仅是封面上的这六个大字便让他浮想联翩!

深吸一口气,满怀期待的翻开道卷的第一页,数十蝇头小篆便闯入他的视线当中。

“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渊呵!似万物之宗。挫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乔辰安细细研读一遍,发现这段话似乎是这套《太乙金华大法》的总纲,玄奥难明,晦涩深锐,拆开来的话分明每一个字都认得,但数十字组合在一起就立马像换了一个模样似的,他竟然一句都看不懂了。

“完了,要是整本法诀都是这样古怪的话,那我还怎么修炼!”

乔辰安心里吐槽了两句,继续往后翻了下去,好在他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除了这段总纲之外,功法的其他部分虽然繁复,但他上辈子毕竟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人,理解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借着月光,将经卷整个看过一遍,有些心虚的望了父母的房间一眼,乔辰安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当中,一屁股坐到床上,开始按照经文上所述的方法修炼起来。

“本性好清静,保养心猿定。酒又何曾饮,色欲已罢尽……”

整部法诀最讲究的便是性命双修,即“神形兼修”,不光要修炼外在的道法,还要修持内在本心,心身全面修炼。

何谓之性?

元始真知,一灵炯炯是也;

何谓之命?

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

用一句话来概括便是“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

“抱元守一,静观天心。”

心中默念八字,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看起来很是简单却又颇为玄妙的印记,紧闭双眼,两呼一吸,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眉心的位置上,那里正是天心所在。

道家所谓丹田有“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之分。

下丹田为命蒂,位于小腹处的气海等穴,乃藏精之所,力量之源;中丹田的位置则是胸口的膻中穴,为藏气之府;上丹田为性根,位于眉心中的印堂穴,是纳神之地。

而《太乙金华大法》首先修炼的便是此三者之中的上丹田,神为先,形稍后。

夜色深深,随着时间的推移,乔辰安逐渐进入到一种类似入定的状态,心境空灵,不染外物,脑海当中似乎也变得澄明起来。

雄鸡一唱天下白,清晨的宁静被喧闹声打破,乔辰安亦从修炼当中醒来,才发现天光大亮,不知不觉竟然已是一夜时间,名为钱塘的巨兽缓缓的从沉睡中苏醒。

“已经一夜了么?”

他轻声自语,一夜的打坐,非但没有感到半分疲惫与困意,反而神思清明,只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前所未有的顺畅,一时间,只觉得精神十足。

不得不感叹老人所授道法的神奇。

“哎呦……”

只是,当他下床的时候却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原来一夜的打坐,他的两条腿早就被压的血液不通,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根本不受控制。

“看来这修炼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这两条腿以后怕是要遭殃了……”他瘫在地上苦笑,很长时间不能动弹。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乔辰安像往常一样来到学堂,迎接的自然是吴先生那殷切的目光,这段时间以来,老头儿对自己的态度越发的好了,即便是上课睡个懒觉被抓住了,往往也只是象征性的略微训斥一番,看得其他的人只有干瞪眼的份。

同桌的许仙更是愤懑不已,看着自己那红肿的双手,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打戒尺的吴老头儿吗?

这不禁让他有些感慨,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好学生总是招人喜欢的香饽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乔辰安但有闲暇便会修炼卖汤圆的老人传授的道法,修道最重要的便是坚持二字,非有大毅力,大决心者不能成功,资质倒还要排在其次。

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将修道当作稚儿游戏的话,恐怕终其一生也难有所成。

当一个人既有上等的修道资质,又肯时时勤修的时候,便是道法突飞猛进之时,修为提升自不必说,还可能衍生出诸多其他的感悟,这便是所谓的“天才”的真相。

修行一道,最是讲究“财侣法地”四字。

财,便是一定的经济基础,不只是修行所需的大量资源,还包括世俗的物质基础,正所谓无财不足以养道,若是修行资源不够的话,那修道的速度比起其他人来就要慢上许多。

侣,是心性相合的道友,并不单指道侣,修行路上,有二三挚友,相携而行,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法,即修行所需的法门,乃是修道之本,便如扶桑之木,直通高天;

地,则是修炼的道场,即世人口中多言的洞天福地,灵气氤氲,如壶满溢,修炼起来有事半功倍之效。

而“财侣法地”四字中他不过勉强占了个“法”字罢了!

有关老人的身份,他也猜测了好多,什么茅山道士,隐世高人,神仙下凡,通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发现根本毫无头绪可言,只好暂时抛在脑后。

倘若有缘,日后自会再相见;若是无缘,想再多亦是无用。

时如白驹,流年便在簌簌白雪与青青草绿之间流转,门前石阶上的苔痕旧了又新,一晃眼便是四载岁月。

在这期间,乔辰安时时勤修经文,每日观想天心,虽然不常锻炼,但身体却出奇的强健,比起这个时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们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不过更大的变化还是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浑不似读书人那般“风吹易折”,双目清亮有神,墨如宝珠,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非凡的感觉。

一袭白衣,若是在负上一柄长剑,便敢叫江湖豪侠。

他眉心处则是像有一轮小太阳般,时时刻刻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扩散到全身各处。

更加奇怪的是,他双眼的酸涩感这些年来不见丝毫减轻,一如从前,但双眼的视力得到了极其夸张的提升,即便是相距很远的一件小东西都能看清。

不仅如此,就在最近,他还发现自己竟然夜能视物,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东西也和白天一样清楚!

实在是怪异无比!

肚子里的那颗汤圆倒是不再似原来那般乱动,像是消失了一般,可乔辰安却总感觉它还隐藏在自己体内的某一位置,只等着自己去发现。

就在不久前,他刚刚参加了由县里举办的童生试,参加考试的基本上都是钱塘的士子,竞争不大,凭他的本事,自然是轻轻松松便以前几名的成绩通过了考试,再次坐实了神童的美名。

一时间,乔辰安名声大噪,几乎是小半个钱塘都知道他的“大名”,平常走在路上也时常收获周围人那羡慕,佩服的目光,就连吴先生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不少人都将自家的孩童送至他的门下,激动得吴老头儿老怀大慰,每日都乐呵呵的,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几十年了,除了早先年轻时考上秀才的时候,他何时这般风光过?

当然,也有不少豪门大户看中了乔辰安这个潜力股,托媒人来乔家走动,说是哪户哪户员外家的小娘看上了他,想要与之结成百年之好,却全都被乔辰安以学业为重的理由推辞了,不曾想他的这番举动却让众人对其评价更高,言其有古之君子之风。

对此,乔辰安唯有苦笑,他只不过是想要了却心中存有的那道执念罢了,想要看看那从断桥上,从梦境中走来的千古佳人,一睹其绝世姿容,这才算不枉穿越这一遭。

只是不知,那人是否和他想象当中的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