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忆躺在床上,举着李夏给她写的信发呆,这是一封青春萌动的表白信。上面一行一行都是自己曾偷偷喜欢的男孩儿的字迹,看了好一会儿,又放下手闭上眼睛,翻来翻去,心越翻越不平静,最终她坐了起来,就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给李夏回起了信。
她每次给他写信总是先打草稿,然后再抄到信纸上,因为对于李夏她希望每次给她看到的是最好的自己。
她觉得在这个人面前她那么的不像自己,在学校时她自卑不敢说出来心里的喜欢,现在进了社会她更加的不会说了。
自己与他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差距越来越远,但却总是无法忘记他的样子,心里总是想要知道他的近况,在通讯媒介上发表了心情,总是不由自主的去看,最希望的不过是有李夏的评论与足迹。
罗忆并没有很多女孩儿的公主梦,对于一个从小在贫困山区,贫农之家长大的女孩儿来说,公主这个词几乎是听不到的,整个村庄,所有人都在为生计忙碌,公主是什么谁在乎,也没人懂。
她只是希望生活待自己温柔些,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父母的生活现状,改变自己的现状,她不满足于做个小文员然后存些钱,规规矩矩的等着,有人介绍男朋友就嫁出去。
她更希望在命运面前自己掌握主动权,当然今天她做不到,但却很明白如果不行动,就永远没机会,付诸实践却能带来时机,带来光亮。
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自己想要说的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它装进信封贴上邮票,又写上了李夏收的字样,然后放进了抽屉,去上班的路上再顺便投进邮箱。
对关于李夏的决定,她很明白将对他的喜欢,放在心里的小角落是最好的,所以他们之间只能停在朋友或是同学的位置。
又是一个下雨的周末,街上行走的人却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少去太多,依然是熙熙攘攘的。几乎都是些年轻女孩儿,打扮得十分入流,这个时候在年轻人里最流行的是非主流,大浓妆,爆炸头……她们三五成群出现在美发店,饰品店小吃店,看上去青春洋溢,年华美好。
罗忆在成人大学里上课了,她报的是工商管理,学校里报名处的老师说女孩子报工商管理,出来了好找工作,于是她就先报了。
最近新来了一位男老师,跟罗忆是同乡而且也认识,是陈齐,两个人虽然认识,但是却从没说上什么话,以前走亲戚去舅舅家见过几回。
陈齐是她舅妈陈冬凤的堂侄子,远在他乡遇见拐了弯的亲人,她觉得很亲切,加上他讲课生动而有趣,使得一起上课的同学都很喜欢他的课。
“罗忆,你每次课都来得很早嘛!”上午的课程结束,同学们都各自出去吃午饭了,陈齐还没走。
罗忆常常是不出去吃的,自己早就带好面包或是方便面,趁着这个休息的时间再把前面讲的内容看一遍消化一下。
“陈老师,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公交车要半小时,所以通常都早点出发,害怕晚了课已经开始了。”回答完又低头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书上的内容,不时用笔做标注。
她的认真,使他对她的印象很好,虽然小时候跟罗明玩过几回也见过罗忆,却基本上没说什么话。本来准备走出去的,脚步却向着罗忆走去,看着她书上作的笔记,字迹清晰整洁,笔风豪放大气与她的外表截然相反,整理的内容也很精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陈老师,我这样作笔记是可行的吧?”罗忆抬头问陈齐。
“嗯,你的笔记比老师上学时可要好多了”说完笑了几下。
罗忆也笑了:“可别取笑我,对了不要出去吃午饭么?可惜我这面包已经被我动过了,没办法分享了。”
“我一个人出去吃也挺没意思的,你跟我一起去吃吧!”陈齐发出邀请。
“这不好吧!”罗忆回道。
“走吧,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们还算亲戚,你要不去下次有难题,我可不给解答!”陈齐说完拉着她就走。
罗忆只好把吃到一半的面包塞回了包里。
两人在一家店里坐了下来,一人点了一份煲仔饭。
广东的煲仔饭是最有味道,最让人喜欢的,虽然其他地方也有,但却总觉得不伦不类,少了它的味道。
一份煲仔饭的制作时间通常在二十分钟左右,将原本就浸泡好的米装入砂锅用大火煮,煮到米饭七成熟时再将腊肠、腊肉等心仪的材料(多为肉类)加入进去,等全熟后再焖上几分钟,这样做出来的煲仔饭才会有金黄色的锅巴,腊肠腊肉的香味才会浸入到饭里面,然后店家会送上一份时令青菜,盐水菜心或是油麦,色香味俱全让人吃的愉快舒爽。
“陈老师,我只能陪你吃这一餐啊!总出来吃我消费不起。”罗忆笑眯眯的跟陈齐说。
陈齐一笑:“你倒是个实在的女孩儿,放心吧,这餐我请你吃。”
“还是不要了,我不想欠人家人情的,会让我觉得别扭。”
“一个煲仔饭而已,又不是带你去吃鱼翅鲍鱼,就这样定了”陈齐不允许她再反驳,只好作罢。
煲仔饭上来了,两个人开始吃了起来。
“对了,你本来就是老师工作吗?”
“我的主要工作可不是老师,这份工作是我前不久找的,我呢一个人在这里,下班后时间挺多的,前段时间正好看见,有招聘兼职老师的,就投了下简历,因为我原来也做过成人大学的兼职老师,所以一面试就通过了!”
罗忆一脸羡慕:“真好,你们学历高的人,轻轻松松就可以找一份好的工作,不像我只能和成百上千的人半夜去招工。
负责招工的人像菜市场买番茄一样把我们挑来挑去,还不能说是蕃茄,蕃茄还挺贵的,白菜更合适一点。”
陈齐听到这个比喻轻声笑了起来。
罗忆看了他一眼:“笑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工人的劳动力真的是廉价得不如瓜果蔬菜。跟你说被挑到的人还开心得不得了,跟妃子被皇上翻了牌子似的;被挑上以后还没完,得从招工办,事先留的够一个人过的位置进到厂区里面,等挑到的人都进去了,负责现场治安的人赶紧把门关上,生怕没有被挑到的人一拥而上。
这还不算完,被挑上,进到厂区的人,由一些维护秩序的人员如赶羊群般一路将我们赶到培训室,你要是在路上有些出格他们还会大声吼你,进了培训室作三五天的培训,然后又进行下一轮的挑选,分配的工作岗位你只能服从,没有挑选的自由。”罗忆说着说着有些沮丧,长长吐了一口气。
陈齐看着对面的女孩儿:“那你有没有被关在那招工大门外?”
罗忆戳了戳米饭,抬头看着陈齐:“当然有啊?去工厂找工作的人,没有人没被拒之门外过,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无一技之长,唯独有一双手,没被选上只能第二天继续去呗!”
“不错嘛,虽然无一技之长,但是很顽强,还有一双勤劳的手”陈齐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