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丧妻之痛

消停了没多久，树子想起生死未卜的妻子，一骨碌爬起来，拼命往山上奔去。史子也跟着站起来，往山上跑去。

到了广场上，建筑正在大火中熊熊燃烧，被困在一楼的狼们想必已经被消灭殆尽。树他们已从二楼的后窗借助绳子跑了出来，见到树子他们，便都围拢过来，问长问短。

树子心里挂念妻子，来不及多说，对着屋顶喊道：“二子，她怎么样了？”

冲天的火光中，看不见二子。

树子着急了，连着喊叫了几声二子，终于把他叫了出来。

二子露出悲伤的头，哽咽着说道：“她……她殁了！”

说罢就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二子话里的意思，原本欢欣的气氛顿时转为震惊，然后是哀伤。

听说妻子死了，树子这个七尺男儿顿时发起了狂。他怒吼道：“二子你混账！这个时候还骗我！”

他接着吼道：“放下绳子！”

边吼边往墙根飞奔而去，双手抓着二子放下来的麻绳，踏着石墙上的石缝，几步就跨上了墙。

过了一会儿，屋顶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野兽般的怒吼，紧接着传来树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那天晚上剩下的时间，他们是挤在没有被大火殃及的柴火间度过的。

树子自见到妻子的尸体那一刻起，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推开二子的手，一只手抓着绳子抱着妻子冰冷的身体回到广场上，不理会手被因为寒冷而坚硬的绳子磨出了血，也不理会众人的关心，紧紧地抱着妻子在广场上站了很长时间。

史子担心天寒地冻，在外面呆太久大家身体受不了，就和二子把未被大火殃及的柴火间重重封闭的门打开，让大家去里面躲着暂避严寒。二子和史女生了一个小火堆，让大家围坐在火堆旁。

史子和三位老人回到广场上，花了很长时间连哄带劝才把树子拖进屋里。因为树子妻的离世，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无力的悲伤。

大家都一夜没睡。史子陪着树女和她的父母一起沉默地坐在紧抱着妻子的树子身旁，一夜无话。

树子妻一向沉稳务实，沉默寡言，常常容易为众人所忽视。她这一死，大家零零碎碎地想起她的好，无人不伤心落泪。尤其是女人们，悲从中来，更不时抱着树子的肩膀失声痛哭。只有树，紧闭双眼枯坐有如槁木，一句话都没说。

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石墙的缝隙一束束投射到地上，仿佛过了几千年。

史子带着二子走出柴火间，到广场上查看昨夜的战绩。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恶狼的尸体，积雪上到处都是凝结的血迹。史子让二子把狼尸聚拢到一起，自己则撬开灶房门上的木板，走进焦黑一片的屋子。

昨夜的大火把整栋建筑烧得面目全非。地面上的桌椅子被烧得一干二净。靠近二楼那边的半边屋顶也因为大火烧断了支撑的柱子，整个坍塌了下来。未燃尽的青烟还在缭绕，弥散着一股浓郁的皮肉焦糊味。在残垣断壁之下，交错地以各种姿势横陈着狼们被烧焦的尸体。

史子在一具狼尸前蹲下，盯着它仰天大张、早已被大火烧成了焦炭的嘴巴看了一会儿，想起巨虎扔在山坡上的头狼尸体。

史子抱着头狼僵硬的尸体走进柴火间，把它扔在树子跟前。树子看了一眼头狼，又看了一眼史子，又颓丧地低下头去，紧盯着妻子的脸。树子妻身上的伤口早已被众人用积雪擦净，脸上出奇地安详，就像她活着时的样子。沉默，整洁，永远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树子妻一家住在部落另一个方向，论血亲关系，当属农一家的旁支。以前史子很少和她有来往，对她所知甚少。树子在感情方面一向没有太多心思，和妻子也没有经历过史子和树女这般两小无猜大而结情的历史。他们的婚姻还是部落的长辈们指定的。

史子感受着树子的悲伤，无声地陪着他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多久以后，他才想起要说的话。他拍了拍树子的肩膀，说道：“你想好用什么为她陪葬了吗？”

树子沉默了半晌，忽然杀气腾腾地抬起头，充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史子，说道：“你把所有狼都给我挖出来，我要取下它们的牙齿，让它们为我的妻子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