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
龙玉晴、方寒魅、白倪晾等人一直西行走走停停,终于在月后第四天赶到西寒城。
下午黄昏时分,远远看见一座宏伟的大门矗立在他们不远处,城墙很高,每隔十米左右站有一个哨兵,城墙左右延伸有近万米长,城墙后依稀可见高耸起伏、接踵而至、排列有序的建筑群体。如此大规模的城市比汴京城的房屋还要多、还要宏伟壮观。
骑马靠近了些,看见更加真切。此时此刻的大门正敞开着,陆陆续续出来许多人,分成两排分开站好,男女老少皆在。
当看到他们之时,所有人都下跪伏地大喊:“恭迎城主回城,恭迎夫人回城!”
同骑一匹马上的两人,龙玉晴一脸崇拜地看向那风华绝代的男子,只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起伏,只有在转向她时才露出淡淡的笑意,柔声道:“我们下去!”
他攸地环住她的腰,帅气地纵身一跃,利落地下了马,两人同时着地。
她脸微微泛红,被他紧握着手向前走着。也不能怪她脸皮薄,实在是人数太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作如此亲密,她能不脸红吗?
龙玉晴有些紧张,握她手的方寒魅感应到她的紧张,他手紧了紧,随即隔空传来一个声音:“丫头,别紧张,放轻松!”
她愣了一会,谁在跟她说话?那声音是如此地熟悉。
此时,他看向她,道:“怎么,是我的声音太小了吗?”
她惊道:“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传音?”
他点了点头。
白倪晾与其他侍卫也都下马,跟了上前,在身后有序地走着。
“都起来吧!”他淡而有威的声音响起。
众人起身,都恭敬地站好候着。
“少主子,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想死我们了。”一位老者迎了上来,声音有些哽咽。
“伍伯,辛苦您了!”他一手握了握伍勤贤的手轻拍了拍。自己能够安稳健康的成长还全凭着师父他老人家的贴身家仆,也就是现在掌管西寒城城内内务总管的伍勤贤。
伍勤贤无儿无女,在跟着方寒魅时便把他当做自己亲儿子一样对待,而方寒魅也对他敬爱有加。
“魅儿,你们能够平安回来就好。”另一位年长者也有些激动地上来。
此人则是方寒魅的亲叔叔方凌锡,也是一个对方寒魅极好的人,为了他大哥那唯一的血脉他倾尽自己的心血全力来帮助他打理好西寒城。
之所以说唯一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方寒魅此次出去一半是为了报仇,一半是为了寻找自己亲弟弟,除了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心腹,方寒魅没跟任何人提起,也是怕有心人听了去扰乱他的计划。虽然他很相信自己的亲人,可是他怕隔墙有耳,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今找到了暮,他也可以跟在世的亲人一个好的交待。
“这位就是我的侄媳妇吗?”一位美妇走了过来,高兴地看向龙玉晴,询问方寒魅。此人则是方寒魅的亲姑姑,也是方凌锡的妻子夕斐儿。
瞧着那位美丽的慈妇眼睛正盯着自己来回打量,龙玉晴微微皱着眉头。虽然那眼神是好奇和关心,但是被一个陌生人这般打量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也怪不得夕斐儿,因为她之前就为方寒魅找了很多个相亲对象,都被方寒魅冷冷地打发掉了,如今一回城便带回了城主夫人,而且瞧着刚刚二人是同骑着一匹马驹,再回想刚刚他细心呵护她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对眼前这位有着奇特紫色头发的姑娘有着很深的爱意。她当然好奇,一个总是冷着脸像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好侄儿,如今竟然也动情,她很是好奇,相当的好奇。
她的话一出口,所有的焦点都转向龙玉晴,也都盯着她看。好奇的、关心的、祝福的、怨恨的、无奈的……
许多双不同的眼睛全部对准她。
如果说眼神真能要人命,她估计自己此时此刻都死上千百回了。
她有些紧张地朝方寒魅靠去。
方寒魅一手搂住她的腰,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容。虽然笑容浅淡,但是足以让她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叔叔,方凌锡!”他牵着她来到方凌锡面前。
“叔叔好!”她略带腼腆的打招呼。
“嗯,好好好!”方凌锡甚是开心。大哥你终于可以安息了。他轻叹了声。瞧着眼前这个姑娘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但她眼里透露的清澈和单纯让人很是舒服,对于这个侄媳妇他很满意。瞧着刚刚魅那小心呵护她的样子,他的笑意更浓了,看来自己离抱曾孙的希望也不远了,他也终于等到方寒魅成家立业了,也算是给泉下大哥的一个交待了。
“这是姑姑夕斐儿!”
“姑姑好!”她朝着刚刚打量她的美妇甜美一笑。
“这是西寒城的内务总管家伍勤贤伍伯!”
“伍伯好!”她又是甜笑。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老人家老泪纵横,笑道。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少主子成家的时候了。他很是开心,这下自己对主人也有了好的交待了。
“这是夕姑父!”
“夕姑父好!”
“嗯!”一位长者淡笑地点了点头。
“这是堂哥方曦华,堂妹方紫菱……”
“堂哥、堂妹……”
他一一介绍给她,她一个一个的喊,终于在喊了二十三声后他才停了下来,她也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心道终于可以不要喊了,她已经口干舌燥的不行了。
“好了,我们进城吧!”他朝一干人道。
“嗯!”
“好!”
“是!”
“……”
众人应声。
龙玉晴在方寒魅右边,左边则是方凌锡夫妇,龙玉晴的左边是伍勤贤和白倪晾,后背则是一些亲人、官职大的人紧跟其后,再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侍卫并排八位地往后排位。
城内百姓早已等候多时了,大家翘首以盼,热情澎湃地等待着他们伟大的城主出现,以及那个神秘的城主夫人。他们相当好奇那位城主夫人是位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够得到他们伟大城主的爱慕。
龙玉晴蹙着秀眉看着眼前两边热闹的人群,有些人在侍卫的围拦下前挤后涌地向前探着头,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和好奇,那热情地劲儿让龙玉晴很是吃惊诧异。她没想到清冷淡然的他居然这么得人心,她看到了,还有许多人带了吃的和做了一些东西不停的往前挤,若是没有侍卫的阻拦,他们可能早就冲上来将东西送给他们了。
如此浩大、激动人心的场面,她是第一次见到过。虽然曾也有过类似经历,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看来,她知道少了什么,眼前的人都是带着关心和祝福而来,而且从他们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们对他们城主的敬和爱,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很真实。以前自己碰到过的可能有发自内心的,但是更多的是看热闹的人居多,还有些居心不良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如今一看,她便明了。虽然不可能全是敬爱,但是不屑和冷眼的人她没有看到多少。只是听不太清楚他们口里喊着什么,那四周多种声音嘈杂在一起变成一阵阵噪音,此刻也是悦耳、让人内心澎湃不已。
终于,侍卫还是阻挡不了众多百姓,许多人冲过了防线,高兴地提着东西飞奔过来。
龙玉晴暗暗偷笑。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应对这一个个热情的百姓。
方寒魅对上她贼笑的眼睛,蹙着俊眉,失笑地摇了摇头。这丫头除了失忆外,其他的都没变,还是那样喜欢整人。只要被她逮到机会,她就不忘记整他。瞧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嘴角一勾,朝她来了个邪魅的坏笑。
她觉得自己眼皮在不停地跳。呃,是不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她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脸的坏笑。
只见越来越多的人,个个手里都有东西,但怕冲撞到城主和他们未来的城主夫人,他们很有意识地在他们面前下跪,道:“欢迎城主和城主夫人回家!”像是预谋好了似的,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出现。
其他的百姓也跟着下跪,齐声道:“欢迎城主、夫人回家!”
龙玉晴有些傻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边坏笑的方寒魅。
“丫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笑了。
“哇,城主笑了吔!”不知是从哪里冒出的声音。
“嗯!”
“我看见了,我看见城主他笑了,是真的笑了……”
......
又是掀起一波波高浪地议论唏嘘声。
在西寒城,其实众多百姓都见过方寒魅的,对他的印象都是那种冷漠不苟言笑的样子,那副尊贵高高在上的性格加上冷俊拒人千里地寒气,让人又敬又畏。他曾多次出面为百姓做了很多事情,大家很少看到过他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她有些郁闷。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看来想看他出糗有些难了,应该说是十分困难。她更没想到的是这西寒城的百姓是如此有素质,素质高的她都汗颜。
“只要丫头你眼睛一转,为夫就知道你又冒出什么鬼主意了。”他好笑道。他可没忘记她每次整人前那乌溜溜地黑眼珠都会不怀好意的转几下。
什么嘛,真是的。她扁了扁嘴,自己真有那么明显吗?还是他太过了解自己了?
“好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别多想了。”他朝她笑笑,然后看向所有下跪的百姓,声音威严洪亮道:“大家都起来吧。”他还上前扶了一把跪在他前面的老妇人,她前面放着一篮子的鸡蛋。
“谢谢城主!”老妇人很是受宠若惊。
“都不必跪了,赶快起来吧。”他朝众人道。再转看向老妇人道:“您是长辈,让您行如此大礼这不是要折煞我吗?”
龙玉晴瞧着这样有爱心的他,脸上挂着笑。他的形象在她心里剧增。她没想到曾是那般冷漠的人,也是有激情的。
“谢谢城主,这是老妇的一点心意,虽然廉价,但还是请城主不嫌弃的收下吧。”老妇人将鸡蛋提起,笑呵呵的递了过来。
“还有我的......”
“我的......”
“我的也是!”
后面好多人都拿起了东西。
方寒魅有些为难。
“盛情难却,魅,你就收下吧。”一旁的龙玉晴微笑着走了过来。
他蹙眉,看了她一眼。
龙玉晴朝他笑了笑,然后看向那些送礼的人,大声道:“好,大家的一片好意,我们城主会铭记在心的,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送礼,我们岂能拒礼不收,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一片热情。”
“好”
“好……”
……
此时好多人都高兴的响应。
“既然是民意,那么就应该顺应民意。来人!”她喊。
“属下在!”有两个侍卫出列。
方寒魅静立不语,静看她意欲何为?后面的人也都不明所以。
“大家的心意不能辜负,你叫人将所有百姓的心意全部收下。”她对那两个侍卫说。
“这……”侍卫有些为难地看向方寒魅。主子都还没有发话呢。
“我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你不用看他。”她瞪了二人一眼。
“小的马上去。”一个机灵点的侍卫拉了拉旁边那位木讷的,然后转身去执行任务去。
龙玉晴不理会方寒魅责怪的眼神和后面那些责怪、怨言及诧异的眼神,她看向大家,淡笑道:“然而,大家的心意我们已经照单全部收下了,现在也请大家接受我们的心意。城主平安归来,举城皆喜,而且我作为城主的夫人,与各位父老乡亲们初次见面,也应该表达一下我的心意,请大家也不要推迟和不接,不然我跟城主心里会很不安的。”
顿了顿,见着大家都在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她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税收政策,若是有,那就从即日起免征税两年,明日会拟定官文下发,今日也是我跟城主回城的第一天,城主夫人有令,每人今日发放纹银三两,见者有份,即刻下放通文!来人!”
“属下在!”又是两个侍卫。
“你们马上带人去清点人数,然后统计数目出来,”她转而看向白倪晾,道:“这事由你全权负责,其他不用我说明细节了吧。”
“好!”白倪晾开始是诧异她为什么要收下百姓辛苦得来的东西,但是听到后面时他不得不佩服她,顺应了民意,也弥补了百姓的损失,还减征税两年,虽然有些让城主府两年自掏腰包大放血,但是却瞬间收服了人心,提高了自己的形象,凝聚了城主的威望。他真是没想到她也有睿智的一面,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请大家务必接下我们的心意。就当是我跟城主大婚下发的喜糖吧。”她幽默地朝大家一笑。
此时也有人轰然大笑起来。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城主夫人这么可爱。
“那就多谢城主和夫人赏赐!”有人下跪。
紧跟着又是全体下跪。
“都赶紧起来吧!”龙玉晴也上前,又是扶起刚刚方寒魅扶过的老妇人。繁文缛节真的累死人,动不动就有人下跪。唉……
一旁的方寒魅此时唇边带着淡淡的笑。虽然她的举动让他大放血,但是他也有很大的收获,省了他很多麻烦事。为了这丫头,他倒也不介意大放血一次。
龙玉晴开始在百姓心中没啥形象,现经她这么一出,形象居然渐渐地深入人心。这也算是无形的收买了人心吧。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各位乡亲给我们的城主开下路,城主他们赶了一个月的路程才回城,想必也是很乏了,就让他和夫人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一旁的伍勤贤开口笑着朝大家道。
众人很自然的让开一条道来,再也无人阻挠地站开成两排,都是掌声和呐喊声,直至他们回到他们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