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
一处绿意入云的高山上,一名蒙面白衣男子正在抚琴,只是今日的他不似以往那般,琴音袅袅,动听悦耳,而是琴音杂乱,好几次他都弹错。
“砰”的一声,琴声赫然停止。
旁边蒙面白衣女子侧头一看,紧紧蹙眉。
琴弦断了。
白衣男子坐着不动,也不语。
“你的心还是静不下来。既然如此放不下,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如果你去还有机会。”女子清冽的声音夹带着一抹浓浓的关心。
“会吗?”男子低喃一声。
“怎么不会?她若是心里没有你,又何必一直执着于找你!你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弦断了可续,人错过了永远难找。”女子道。
“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往的我了,她还会如以前那般待我吗?”
“我相信能入你眼的自是出色的女子,她定是与众不同,不会在乎你这些的。”
“可是如今的她是幸福的,不是吗?”男子转头看向女子道。
“是,而且看得出她很喜欢现在的这个男人。”女子点头。
“如果我去了,会破坏他们的幸福……”
“……”白衣女子沉默不语。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此蒙面白衣男子不是别人,而是林凯均找寻已久的白飘袭。他掉下悬崖并没有死,而是被旁边的白衣女子救了。当时的他也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来他才知道,他被人所救。
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无疑是必死无疑。而他其实也是如此,摔下去之后全身胫骨寸断,没有一处完好的,他的脸因着高空下坠时被树枝严重划伤,毁了容。所有的生命特征都呈死亡状,却还有一股毅力一直支撑着他一天一夜,第二日白衣女子出来采药时才发现了他,当时就好奇这么严重的伤势他居然没死,还奇迹般地撑了一天一夜,因着好奇而救了他。
后来给他接骨续脉,剔骨整容,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才将他救活。
再次重生,他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容貌了,而是一个全新的人。而白衣女子才知道自己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时对他就一见倾心。
从不踏足外界的她,却为了他踏出那个隐世世界,来到他的世界,陪他出来了结他的事情。只因他说过事情了结,再也不想出来了。
其实他不说那话,她愿意陪着他,爷爷已经走了,谷内也就只剩下她和灵鹿、猕猴了。如今,又多了一个他,其实也挺好的。
白飘袭两眼无神地望着远方,好久才轻叹一声,自语道:“看着她幸福,我就算再爱她,也只能放手。”
就算她曾经与他聊天时说过,有一种爱不一定占有,而是放手;爱他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只要两人相爱过,就够了,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如果那是她想要的幸福,他愿意成全她,让她幸福一生下去。如果真的只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她不幸福,那他只会比现在更痛苦。他的出现,只会增加她的负担。如果因为愧疚而在一起,那么他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丫头,只要你幸福,哪怕分隔天涯海角,我亦无怨无悔!”他眼神顿时坚定地看着远方。
旁边的白衣女子顿时一愣。满眼复杂地看着他。
就是因为他的毅力和执着才打动了她,让她为之动心。她为眼前这男人得不到爱而心疼,却也为他的执着大度和成全而感动。心不由自主地又越陷越深了。唉,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真的好苦!
白飘袭转头看向白衣女子,认真道:“谢谢你,卿玫!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谢谢!”
“你我不已经是朋友了吗,既然是朋友了,谈多谢谢就生分了啊!”徐卿玫嫣然一笑。
“以后不准再跟我说谢谢了!”她补充道。
“好!”白飘袭笑了。
“你…”她不确定地开口,“真的放下了?”
放不下又能如何?!白飘袭眸子微冷,淡淡道:“始终都是要放下的。”就让那对丫头的爱永远埋在心底吧!
“……”徐卿玫微微点头,笑了下,道:“你是个真男人!”
白飘袭苦笑了下。真男人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做事一切随本心,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丫头是他珍爱的人,哪怕有一点对丫头的不好他都舍不得。她是他想一生守护的人。
“你要不要去观礼?”徐卿玫抱着最后的不死心问。
“不了!已经在她的生活里退幕了就不要再出现了。观礼也只是多见她一面,除了徒增伤感并不能改变什么。走吧,我累了!”白飘袭起身。
白衣女子也起身。
“你想去哪?”徐卿玫问。
“你在谷内从未出过谷,就带你到处走走,游玩一番。此后,我们便不离谷了!”白飘袭朝她道。
“好!”徐卿玫笑着开心道。不管他对自己有没有爱,起码他会陪伴在她身边。以后日子长了,总会有点的。就算一生都没有,那么她爱他一生也可以。
“走吧!”他朝她笑了笑。抱歉了,你的爱我现在还收不起,能给你的就是长伴一生,除非你再找到意中人。可是他看到徐卿玫的眼神他却知道,自己以后一生都可能与这女子相伴了。
二人并肩而走,向着山下而去。
......
凉烙山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一条系着大红花的红绸,林凯均握着一端,乔也握着另一端。
这根红绸联系了他们的一生,从此后,祸福相依。
乔也与林凯均在易嬷嬷、吴媒婆和丫鬟、仆人地护送下到了他们的婚房。
婚房布置地很喜庆,门上倒贴红双喜,推门而进,中式的起居室面积略大,古色的家具以红色为主基调,整体观之会略有空旷感。远处吊着红色轻薄的红纱里,隐隐透出红色玫瑰图案的床品上摆放着心形漂亮的红玫瑰花及百合、红枣、莲子,意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
轻薄红纱与喜红繁花,相互叠加,相互掩映,尽显婚房卧室中的无尽馋绵依恋,营造了新婚浪漫喜庆的气氛;红色爱心型的地毯上静躺着两双可爱的情侣拖鞋,为甜蜜加分。
墙面也做了装扮,巨型花朵背景墙同样营造大范围的甜蜜。
镶花的梳妆台镜子与剔透的烛台上闪着跳跃的红烛火光,使整个居室明亮又灵动,撒落于梳妆台及角落上的玫瑰花瓣花瓣,将新婚的喜悦气息娓娓道来,同为圆弧感且同样低饱和度色彩的茶具,摆放在离梳妆台不远的地方,二者交相呼应,在一定程度上调节了大面积给人带来的空旷感,使起居室更加错落有致,房间也更显明亮,整个居室的气氛也更加活跃了一些。
在色彩的使用上,同样在角落处,将同色系的饱和度较低的物件摆放到一起。椅子上绿色花纹的衣物桶与红色的窗帘相呼应,而桶中已露端倪的婚纱、礼服与桶上的小花束,无不吐露着新娘幸福而兴奋的喜悦心声。这样的处理,不仅不会因房间内到处是红色物件而显繁乱,反而会使整个居室气氛更加轻松、欢快,更有婚庆的味道,也更显现了移步易景的功效。
林凯均透过红盖头稍微抬手扫视了房内的陈设和装饰,心里除了幸福还有感激,这些都是乔也花了不少心思才为她打造出来的中式古典风的婚房布置,很多设计上也添加了许多现代的元素在里面。
正准备想再多看的时候,她被易嬷嬷扶着端坐在床上。
乔也略显激动地等待着喜娘把一切成亲礼仪结束带着下人离开后,再手执起红纸裹着的竿子,他的手微微地抖着,这一刻他等了好久,也盼了好多次了,今日终于可以圆梦了。
他略带紧张,激动地拿着竿子把林凯均头上那张盖头帕一挑,把它搭在床檐上。
一阵粉香往他的鼻端扑来。
他凝望着她,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谷欠滴,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
他略显激动地看着她,心怦怦地跳动。
林凯均抬眼看向他,今日的他肤色如白玉,欺霜赛雪的玉颜在红色浪漫的氛围下映衬,显得更加俊美异常;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温情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梢微扬,高挺的鼻下是泛着抹幸福的蔷薇的绝美的唇,一身大红色长袍使得他身上散发出魅惑妖孽的气质,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他整个人妖娆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使得她看得入神。
乔也唇角上扬,笑了,戏谑地开口道:“夫人,走神了!”
林凯均收起发愣发呆的窘样,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也笑了。
他坐下,看着她,满眼温情,然后很幸福地一把搂她在怀里。
“丫头,现在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真真正正的是我乔也的妻子了。今日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我也是。我爱你,乔也!”她满心幸福地回应他。
此时二人静静地紧紧相依,心里的甜蜜和幸福也无限地放大。
过了好一会,乔也才和林凯均依依不舍地分开。他换上了礼服,不舍地口勿了她一下,与她道别,出了房间,向宴会走去。
......
夜晚,透着微凉的冷意,淡月笼纱,娉娉婷婷。
喜庆的婚房里,除了窗户敞开着,其它都已封闭。红烛过半,有凉风透过窗户拂过脸颊,掠起林凯均已经散批下来的长发。
“吱嘎”一声,门开了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一道不稳的脚步向着房内走来。
她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显然是乔也喝多了。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
“让夫人久等了!”乔也走了过来,被酒微熏红的玉颜更显妖媚。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林凯均上前扶住有些不稳的他。
他将整个身子靠着她,她差点踉跄摔倒了,赶紧使出力气扶住他。
“今日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乔也朝她魅惑一笑。
林凯均直皱眉头。
“你不喜欢?”他眉梢微挑,声音微扬。“这才第一天做夫人就这么霸道了!”
“不是,是怕你身体受不了!”她轻轻摇头,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只是调笑地说着玩笑话,所以也并未因着那无心的话而生气。
“难得夫人真心替为夫着想!”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林凯均横眉冷竖,甩开他。
“好了好了,为夫只是开开玩笑了。夫人何必当真呢!”乔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满身的酒味惹得她直皱眉,却也未推开他。
“为夫知道夫人对我的好,我这里记得呢!”乔也抓着她右手对着自己的心放去。
“哼,知道就好!”林凯均头靠着他的胸怀。
乔也抱着她一起来到桌边,端起两杯酒,嘴里噙着笑容看向她,她看着他,“还喝?”
“与别人喝了那么多酒,却没有一杯是跟夫人喝的。为夫在这里向夫人赔罪!”
“不是之前喝过一次吗?”她蹙眉。
“那是合卺酒,不算。”
林凯均一把接过酒,微微娇嗔道:“这么晚了还喝酒,很伤身呢。”
“如此良辰美景,酒能怡情,何来伤身之说。夫人过虑了,我也就是这么头一遭放肆些,其他时日定不会强迫夫人夜里喝酒。”他笑着回道。
林凯均满心甜蜜地冒泡,“瞧你说的,像我不让你喝似的。”她瞪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只是喝酒多了真的会伤身。如今情况特别,我也随了你便是。”
“多谢夫人善解人意!”他笑意更深。
二人碰杯,然后眼神流波传情地对视着慢慢喝了下去。
酒后完后,他接过她的空酒杯,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她拥在怀里,手搂着她的腰,淡紫色的睡衣隐隐若现洁白如玉的月几肤,曼妙的身体隐隐散发出少女的芳香使得他微微一怔,心里想妖她的渴望也随着这阵淡淡幽香提升的越来越墙裂。
他口勿上她的唇,迫不及待。
她任由着他激列迫切的热口勿,时不时地回应着他。
口勿了好一会,他才放开,一双充满迷晴的眼睛看着她,“夫人,夜深了,我们就寝吧!”
林凯均略带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笑的很是开心地将她打横一抱,她轻呼一声,然后听得“嗖”、“嗖”两声,房间的烛火瞬间被熄灭,窗户也同时关上了。
温柔迷情地夜晚,是一对新人幸福甜蜜的时刻,也是浪漫浓情的二人世界,就连夜空出现的淡月也已经偷偷藏进了云端,不敢窥视。
......
翌日。
林凯均艰难起身,昨晚很晚才睡下,如今日上三竿才醒,还是觉得好困。要不是因着睡久了头晕她还想再睡。
一觉醒来,发现身侧的乔也也没醒来。
她微微一怔。头一遭,看到他居然这么放松随意。倒是难得。
也是,昨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如今又没有老人,不需要起早敬茶,随意放肆点也是可以的。
乔也也醒了,一把抱住她,双眸温柔似水道:“怎么不多睡会?”
“我睡够了!”她笑了笑,戏谑地看着他道:“真是难得啊,我们的山主大人也这么随意放肆,睡起了懒觉。”
“要看身边躺着的是什么人!”他笑着说。
“死相!”林凯均笑着轻推了他一下,然后准备起身。
乔也一把又捞她回来,将她抱了个满怀,道:“夫人难道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林凯均笑着道。
二人笑闹了一会,这才双双起床。
洗漱吃完早餐,乔也出了房间。
刚来到书房,就见乔华和乔琦在那里。
“大哥!”二人道。
乔也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他落座。
“我们刚刚在聊风涵浔的事情。听说他已经救了展逸了,而且把飞鹰最后一个据点也捣毁了。”乔琦说。
“倒是比预期的快了几天。”乔也点了点头。
“这也正常,如今身边人就只剩下展逸了,他当然着急了。”乔华道。
乔琦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乔谷这时从外面走来,见三人都在,特别是看到乔也愣了一下,然后踏进房间。
“大哥,你怎么不多陪陪大嫂?”乔谷说完便有两道凉飕飕的冷刀子丢过去。他缩了缩脖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胆子倒是不小,连大哥也敢调戏。”乔琦火上浇油。
“说的本来是事实。新婚燕尔不在婚房待着,跑来书房做甚。”乔谷不怕死地说。
“貌似这元丰县一趟你走的很轻松,要不要再来一次!”乔也淡淡看过去。
乔谷身子一紧,忙苦着脸道:“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快马加鞭才回来呢!你就舍得?”
“舍得!”乔也看着他。
“好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好吧。说说别的。对了,左伽伏瑞的人都已经斩杀殆尽,而他带着重伤逃回了东瀛,看来短时期是不会再踏足中原了的。不过,我们这边损失了一些兄弟。”乔谷道。
“所有忠烈之士的家属一律厚待安抚!”乔也道。
“已经吩咐下去了!死的兄弟厚葬,家属一律厚待。”乔谷道。
“嗯,做的好。”乔也点头。他看向一旁带笑的乔华,道:“接下来,凉烙山就交给你了!”
“??大哥要去哪?”乔氏兄弟惊看着他。
“我想带着丫头到处走走看看,她来这这么久,好多地方都没有去看看,带她都去看看,然后打算在云霞山隐居下来。”乔也带笑道。
好吧。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他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乔氏兄弟脸色不好,既舍不得又为他高兴。
“瞧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乔也轻笑一声,“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是,我成家了,有我自己的小家要顾。但是凉烙山还是我们的家,会经常回来看看的。以后厌倦了还是可以回来的。落叶总要归根的。”
“好吧,既然大哥已经决定了,我们兄弟也没什么好说的,唯有祝福。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幸福美满!”乔华道。
其他俩兄弟也点了点头。
“嗯,谢谢。你们自己也加油,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乔也道。
“大哥打算什么时候走?”乔琦问。
“过些日子吧。在凉烙山待久了总归有些舍不得,就多留些日子。等过些日子我再带着丫头下山。”乔也道。
“好!走之前咱们兄弟好好聚聚!”乔谷道。
“好!”乔也笑着道。
几人又安排了一些事物后,多聊了会家常才各自相继散了离去。
乔也回到房间,发现林凯均已经不在房间,唤来仆人来问才知她带着清泉清流去了后山了。
便坐在房间内等,闲下来没事,拿起笔研起磨,铺着宣纸开始做起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