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宁此时正在那里坐着躺椅,等着他们,石桌前,刚沏了一壶新茶,热气腾腾,让人看不太清卫国宁的表情。
面纱女子见到了卫国宁,一愣,再仔细看了看,仿佛有些脚软打颤了。
卫国宁看了女子一眼,说道:“过来坐吧,不要害怕,我不会吃了你。”
女子一听抖得更厉害,慢慢轻移金莲,挪了过去寻个石凳坐下半边臀部,瞅了瞅了卫国宁,小声地说道:“我原还以为是那位发现了,召唤我来。没想到……”
卫国宁笑了笑:“你以为是当今天子召唤你,结果来了发现却是我这样一个老太监所以有些失望?”
女子连忙摇头,却不知该如何答话,她先前确实以为是皇上召唤,想来皇上毕竟是天下之主,手底下有些能人异士,或收藏到附有兽魂的上古妖牌,也不是太荒谬。
如此厉害的女子,却看起来格外畏惧卫国宁,但她很快发现卫国宁对她似乎确实没有什么恶意,也不那么拘谨了。
卫国宁的手轻轻地拍打着躺椅的扶手,此刻眼中充满了沧桑回忆,也不知道究竟这女子让他想起了往昔的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答道:“阴瑟。”
卫国宁又问道:“你的阴煞鬼术是怎么来的?”
阴瑟答道:“师门所传。”
卫国宁说道:“你使一下鬼术给我看看。”
卫平着急,急忙说道:“可使不得,万一……”
卫国宁冷冷一瞥,卫平马上闭了嘴。
阴瑟犹豫了一下,雪白的纤手掐了个咒印,灰气从手中散出,迅速凝成锁链虚蛇。
左手一挥,阴旋风又出现了这里,阴瑟见卫国宁有点意兴阑珊,眉头一挑,锁链虚蛇就像鞭子一般往阴旋风那里抽了一记,阴旋风扭动了一下,霎时声势威力大了几倍,卫国宁这才稍微提起了点兴趣。他伸出手来,触碰到阴旋风,很快,手掌上结起了薄薄一层白霜。
就在这时,颜色已经变得淡了许多的锁链虚蛇悄悄出现在卫国宁身后的地上,就像大蛇正在觅食,趁卫国宁的手被冻住,蠢蠢欲动。
卫国宁的手一振,手上的霜立刻化作了蒸汽,右手一抓,阴旋风四周空气被挤压,一下子将阴旋风收缩捏在手中。左手一伸,手臂竟变长,一把掐住锁链虚蛇,锁链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变得黯淡,如同死蛇一般没有动弹。
阴瑟的俏丽身躯顿时摇摇欲坠,顾不得口中反涌的鲜血,当即拜倒,俯地请罪。
“你是不是觉得若侥幸杀了我,或许在这世上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了?”卫国宁冷笑道。
阴瑟懊恼不已,磕头磕得结结实实,也不敢用法术,洁白的额头都磕破了。“小女子昏了头一时冲动,求爷爷饶命!”
“我的法力虽十不存一,但收拾你还是易如反掌的。若不是看在你师祖与我有旧,定让你身死魂消。”卫国宁轻轻一起甩手,将阴风与锁链扔还给阴瑟。
阴瑟收了鬼术,磕头说道:“前辈既与我师祖有交情,那瑟儿也尊称您一声老祖宗吧,瑟儿愿为老祖宗效犬马之劳!”
卫平一听,表情有些难看,心中暗自起了疙瘩。
卫国宁抬头看见,一眼就看穿,说道:“瞧你这点出息,本事不大,心眼也小!要不要我把你的心眼拿出来修整大些?”
卫平心一颤,赶紧打了自己一巴掌,连声说道:“义父责备的是!孩儿糊涂了!”
卫国宁也不在意,他示意阴瑟起身,说道:“以妖族之身修鬼魅之法,本就有些不是太适合,你能修炼到这鬼煞境界也属不易。只是可惜了你这妖体,不如随我修行自家神法吧,你那鬼术传与卫平,正巧卫平这人身根骨虽好,练我的弥天大法却难有大的成就。”
毕竟是师门绝学,阴瑟有些犹豫。卫国宁见状,右手一道黄光打入阴瑟体中。阴瑟吓一跳还以为卫国宁对她下手,但当黄光在自己体内散开的时候,她又吓了一跳,那黄光在自己体内运转得是何等地顺畅,就像天生的理所当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感。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妖族圣法的威力。她没有再犹豫,纳头便拜。
卫国宁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卫平不便出宫太多,而你目前在宫里行走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皇城里可是从建城之时起,便有大神通者设了“紫禁大阵”,你的境界还不到,也少不了受着这“紫禁大阵”的压制,所以我的事,还需你们俩各自去做,精诚配合。”
阴瑟与卫平一同拱手称是。
卫国宁问起阴瑟近日将鬼术用于何处,阴瑟老老实实地将潘世严所托之事禀告与卫国宁。
卫国宁微微皱眉:“我不是让他们不要去动那小子的吗?偏要生事,若引起皇上不满,岂不坏我大事?”
阴瑟有些不解,既然老祖宗神通广大,为何要藏身于皇宫,受那凡人的皇帝使唤。
卫国宁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你们日后便会明了。还有,阴瑟先是被那小子强力破了梦魇夺魄之术,后被清虚那道士喊了一嗓子便驱逐了。从此事来看,我须提醒你们,莫自大,小觑了天下英雄。”
阴瑟、卫平连忙答道“不敢。”
卫国宁一招手,卫平怀里的兽头木牌径直飞出了他怀中,落到阴瑟手中。卫国宁说道:“这饕餮木牌原本封有神兽饕餮的一丝神魂,威力惊人,现如今与我一样,都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但对于领悟弥天大法颇有助益,暂且交给你持此牌修炼。”
阴瑟大喜,拜谢卫国宁。
卫国宁摆摆手,说道:“我族群人才凋零,我能帮一个是一个吧。你速出宫去吧,再停留,你必被紫禁大阵损去十年修为。”
阴瑟不敢多留,道了别,由卫平送出宫去。离别时,卫平再三叮嘱阴瑟勿忘了传授阴煞鬼术之事。阴瑟心中仍然鄙夷这个本事不大的同伴,但也不敢对卫国宁阳奉阴违,对卫平也算是倾囊相授。
伍煦在玄岳山里又过了两日,算算行程,不得不辞别了玄岳山的师父以及师兄们,踏上了前往荫杨客栈的路,无论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须直面,正如鲁大师曾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