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里出现岔路本是很正常的,但这里的岔路却很诡异。它就像一面镜子所映出来的,两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按理说,只要工匠技艺能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修两条一模一样的甬道是没多大问题的,但要看在什么样的地区,用什么样的材料来建,且保留时间也是要看土质的。
这一地区的土质直立性不强,很松软,使用时间太长就很容易发生坍塌、破损等问题,我们来时的路就有很多墙体破损,大面积坍塌(但不影响墓道),而我们眼前的这个甬道却没有一点损坏。这墓的年代还是比较久的,前面破损那么多,到了这里却完整得惊人。
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太少,除非这条岔道被做过特殊处理,或者是后来有人专门来修复过,而且时间还在近代。但谁又会来修复一个放置了几百年的墓道呢,这不明显是吃多了撑的嘛。
胖子走到了其中一条岔道前,伸手摸了一下,又敲了敲,然后小声地“咦”了一声,转过来对闷油瓶说:“小哥,你来看看这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闷油瓶走到胖子刚站的位置,胖子让了让他,他伸出两根长长的手指在墙上摸索着。当手指滑到一个位置时,忽然手指一用力,墙体瞬间滑落下来一大块。继而,一个纹着一些奇怪的类似于蛇的图案的黑色铁盒子掉了出来。
盒子掉出来的一瞬间,我想起来,那个盒子我见过,而且还是三叔的。
小时候,爸妈有段时间非常忙,忙到照顾不了我。爸妈看三叔没什么事,就把我“扔”到了三叔家。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喜欢到处乱跑,无意中就蹿到了三叔的书房里。三叔平时是不准我随便进他书房的,但那次他不在家,我好奇心又太重,就趁机翻了翻三叔的东西。翻着翻着就从书橱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有蛇形花纹的铁盒子,正打算打开看看,三叔却忽然从背后冒出来,用很严肃的语气说:“谁让你翻我书房的东西的!放回去!”
后来,我被三叔逮出去训了半天,还被他揍了一顿。就因为一个铁盒子,三叔就揍我,我有些不服气,一个晚上没有和他说话。但在当晚我睡觉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却感觉到三叔到我的床边坐了一会儿。
那时我隐约听到三叔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我说“侄子,不是三叔限制你的自由。有些东西,不能让你看见,也不能让你知道。那些东西,不是你这个年龄该承受的,三叔只能这样做……”说罢,他起身帮我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三叔手里拿着那个铁盒子向我走来,问我想不想看里面的东西。我犹豫着点了点头,三叔就把盒子打开。忽然,盒子里冲出了一条可怕的独眼巨蟒,瞬间缠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当时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窒息的感觉。我惊恐的看着三叔,他站在一边对着我苦笑,然后我不知道怎么的就醒了过来。因为那个梦,我再也不敢去碰那个铁盒子。
现在,那个东西竟又出现在了这个墓里。我对自己的判断一向没有太大的信心,走过去想捡起来仔细看看。正要伸手去捡时,闷油瓶却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我疑惑的看着闷油瓶,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先别动,盒子上有东西。”
闷油瓶从我的装备包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让我后退几步。然后用刀在手上一划,把血滴到铁盒子上,那个铁盒子像活过来一般开始抖动。当闷油瓶的血染透了盒子的四周时,铁盒子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声音,随即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如潮水一般从盒子四周爬了下来。
我仔细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是一堆黑芝麻大小的虫子,密密麻麻爬满了盒子,又因为闷油瓶的血而四散开来。
闷油瓶盯着那团虫子,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把匕首往那团东西里一掷,原本还在爬的虫子瞬间如被冻上了一般停止了行动,全部趴在地上,死了。
胖子和我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了闷油瓶。闷油瓶缓缓说道:“这是一种专门寄生在铁器上靠吃铁锈而生的虫子,也是一种子母虫。虫子性命相连,由一只母虫衍生出来,只要杀了母虫,其他虫子都活不了。这东西有毒,一般被用来保存重要的,用铁盒装的东西。用这种虫子封存的盒子,关上便再也没办法打开,除非用一种药水或我的血浇在盒子上,这种东西以后不要乱碰。”
闷油瓶说完后示意我们可以打开了,胖子便上前拿起了盒子。
我趁这个机会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真是三叔的那个铁盒子。那一瞬,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胖子心急,拿起盒子想也没想就打开了。盒子打开后,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出来。“是禁婆香!唉,这底下还有东西。”胖子把铁盒递过来给我们看,闷油瓶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我和鬼影二号凑上前去。发现里面有一块散发着禁婆特有的味道的东西,那底下还压着一张纸,看起来是几年前放进去的。
这铁盒子是三叔的,用来保护盒子的东西还是需要张家的麒麟血才可以消灭,而有这种血的只有闷油瓶(我不确定我的血会不会管用),种种迹象表明,这个铁盒子是冲着我们来的。那盒子里的纸说不定也与我们有关。可能,这真是三叔留给我们的。
胖子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就把纸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字迹,我确定了那东西就是三叔留在这的。
胖子拿起纸看到右下角的名字后便对我说道:“天真,没想到这人还真没骗我们,你三叔真来过这里。你要不要看看。”
我接过纸,发现自己有些抗拒。我这一生都在走三叔走过的路,做三叔做过的事。
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