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愿接受的事实
林亦宸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榻上，他赤裸着上身，伤口都被处理的差不多。林亦宸有些发懵，他起身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身上有伤就好好休息。”
林亦宸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这几天住的房间，他尝试着坐起来这才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夜临。
“你应该很庆幸这里只有我知道。”夜临走近床榻，顺手将衣架上的长衫拿了过来披在了林亦宸的身上。
“你知道什么？”林亦宸不解地抬头看着夜临，有些艰难地将衣服穿在了身上。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说一遍，我知道什么啊。”林亦宸撇了撇嘴，他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夜临说的什么。
“你跟我来。”夜临皱了皱眉头，走出了房间。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林亦宸拿起外袍胡乱地往身上一套，虽然心里有几万个不愿意，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等林亦宸走出房门，夜临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夜临将马鞭扔给了林亦宸，自己翻身上马。
“你的伤应该没有问题吧。”夜临看了一下还在犹豫的林亦宸，微微眯了眯眼睛。林亦宸没有回答他直接上了马。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出了神兵山庄，进入了云鸾城内。林亦宸并不知道夜临要带他去哪，行驶了一段时间，林亦宸发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萧条，人烟也越来越少。夜临骑马进入了一座庄园内，本来就残破的门槛再被马蹄一踏便不复存在。
“这是哪里？”林亦宸见夜临停了下来立刻勒马，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残垣断壁。
“夙家。”夜临下马，背对着林亦宸。
“就是十五年前被除掉的那个家族？”林亦宸有些不耐烦，正准备离开。
“你知道夙家为什么被灭门么？”夜临转身拉住了林亦宸的马缰绳，夜临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有了一丝丝的动摇，林亦宸感觉夜临想要杀他。
“不知道。”林亦宸皱眉，他现在一点也没有兴趣跟这个奇怪的人玩车轮战。
“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么？”夜临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林亦宸。
“没有兴趣。”
“十七年前，这家出现了最年轻的家主。这个人不仅年轻有为，还娶到了云鸾城的第一美女。”夜临没有理会林亦宸的拒绝，自顾自地讲起故事来，偷偷地观察林亦宸的表情。
“这个家主是所有人都看好的奇才，娶到了心仪的姑娘。本应该为后世所传颂的人物，就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前，远在京都的皇朝大巫师夜观天象预言将会有恶魔之子降临云鸾城，日后必定成为轩辕国的祸患，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一年有身孕之人只有这个家主的妻子一个人……”夜临转过身去，林亦宸听的出来他声音有些沙哑，想必跟这个家主的感情很深厚吧，林亦宸这样想。毕竟，当初夙家被灭门轰动了整个轩辕国，相传战况异常的惨烈，夙家无一人幸免。
“夜大人……这位家主应该就是你那位故人吧。”林亦宸试图安慰他，似乎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
“后来他们全都死了……九大家族是被皇族的人死死压制着，原本应该一致对外却没想到出现了内战。”夜临发出了一声嗤笑，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我问你一个问题。”夜临转过身，林亦宸吓了一跳，夜临的那双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您说。”林亦宸看着夜临这个样子，很少用敬语的他一反常态。
“假如这个家主的妻子没有死，生下了这个所谓的恶魔之子……如果你就是，你会怎么办？”夜临思忖了一下用词，犹豫了几番才想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四下一片寂静，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林亦宸思索着，他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林亦宸大声吼了出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从心底升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特别烦躁。
“你可知道这家家主的妻子唤作何名？”夜临步步紧逼，他一定要让林亦宸明白。
“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林亦宸抓着马颈上的鬃毛，这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林亦宸的心情或许是被抓疼了，一直在原地来回踱步，发出不安的嘶叫声。
“林仙瑶。”夜临双手背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亦宸，仿佛想要从他脸上挖出些什么来。
“我姑姑？”林亦宸吃了一惊，试图安抚马儿的手也停了下来。
“正是，不过……据我的线人所知林烨天至今膝下无子。”夜临试探地看了一下林亦宸，没想到他却大笑了起来。
“我父亲膝下无子，那我是什么？”林亦宸大笑了起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容瞬间凝聚在了脸上。
“你骗人的吧。”林亦宸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容。
“你昨天平白无故引出的日影剑，就是这家家主的武器，当初他也如你一般，凭着一把日影剑在论剑大会上大放光彩。”夜临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想起当年夙和的模样仿佛还在昨日，转眼间他已经去世十五年了。
“贤侄？”夜临试探地叫了林亦宸一声，他知道这一切很难接受，但是毕竟是事实。
“你别叫我，谁是你贤侄！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林亦宸暴怒，策马离开了夙家的庄园。
“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父母，相信他们不会不说的。”夜临的声音传到了林亦宸的耳朵里，但是他现在无暇想那么多了，一心只想赶回家去。
秋日的夜晚，凉风总是透骨的寒冷，林亦宸此时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冲动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事物。雨不知何时肆无忌惮的下了起来，打湿了林亦宸的衣衫。雷电在空中一道道闪过，街上的行人纷纷逃散。林家的的家丁点上了门口的蜡烛，就看见冲破雨幕奔来的林亦宸。
“三少爷，什么事那么急？”家丁看着狂奔而来的林亦宸吓了一跳，慌忙帮他拉好了马。
女子一身浅黄色的衣衫，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略施粉黛，一双杏眼的眼角处有几丝细小的皱纹却也影响不了女子的美貌。林亦宸推门而入，跪在了女子面前。女子顿时花容失色，但是看到儿子还是满心欢喜。
“儿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论剑大会应该还没有结束啊。”女子心疼地看着浑身湿透的林亦宸，伸手拉他起来，林亦宸他却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原本的伤口似乎撕裂了开来，不过好在是黑色的衣服一点都看不出来。
“娘，我是不是……是不是姓夙！”林亦宸支支吾吾地犹豫了半天，最后问出一个很傻的问题，却让女子为他擦雨水的手微微一颤，脸上的血色失了半分。林亦宸并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现在神态，他心里很乱他想问的问题很多，却不知道问哪个好。
“啪！”响亮的声音想起，林亦宸整个人被打懵。
“不孝子，你这是在质疑我们么？”刚从外面回来的林烨天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顿时火冒三丈。
“你打儿子干嘛！他不过是想知道，再说他已经这么大了，再瞒下去也没有那个必要了。”女子揉了揉林亦宸被打的地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娘，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们！”一个巴掌的力道瞬间让夙亦宸明白了过来，他扑进了女子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起来。
“亦宸，亦宸，哎……”女子心疼地抚摸着林亦宸的头发，不断地叹气。
“烨天……”女子回头看了一下林烨天，他也是无比惆怅。过了一会，林烨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回了里房，等他再出来之时，手上多了一封泛黄的信封。
“这是你亲娘写给你的。”林烨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信封递给了林亦宸。
林亦宸木讷地抬起头接过了信封，拜别了父母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出去。女子担心地看了一眼林亦宸的背影，只听见林烨天说随他去吧。
林亦宸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一片漆黑了，他没有点蜡烛。月光将他拖在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林亦宸颤巍巍地打开信封，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亦宸吾儿
见字如见人，原谅为娘不能陪你一起成长，因为娘想让你有一个平淡的人生。娘一点也不后悔，很庆幸你和你爹可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希望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一个双手沾满杀人魔。自责与伤心都是徒劳的，你并不是什么恶魔之子，你要向前看不要被过去所束缚。
林仙瑶绝笔
林亦宸痴痴地一笑，信纸从手中滑落。他将自己甩到了床榻上。怀中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林亦宸将它拿了起来，是一块残缺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凤凰。林亦宸疲惫地闭上眼睛，将玉佩放在了额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希望明天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