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有时候真的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快你就跟还未分清敌我的人签契约。”
慕容曜好笑的看着无奕,冷哼一声。
“我想要为心儿报仇,想改变这一切,我需要力量。我的亲人只想把我放在暖室里,挡风避雨,护佑着我,从未想过让我变得强大。”
“而你,是我唯一笃定的依赖。”
谢无奕用坚定的眼神望着慕容曜,希望能从他的凤眸中看出什么。
可是那双眼睛里,只有冷漠,什么也看不到。
“依赖?人与人之间哪有什么依赖?只是奴役而已。”
慕容曜冷冰冰地说道,“在这个世界,还是不要太依赖任何人,当你在黑暗之中,你会发现连你的影子都会离开你。”
经历心儿之死的谢无奕,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便以为是乘上了救生船。
完全忘了自己和慕容曜的认识本就是一场安排,谁知道慕容曜的角色是什么。
只是冥冥中,直觉告诉她,他是可以依赖的,却被冷冰冰的一番话,惊醒了。
自幼在良善中长大的谢无奕忘了,世间上哪有什么可以依赖的。
阿娘说的对,父母终会离开,兄弟姐妹终会各自成家,夫妻一生难免离心,一个人在人世间,就是一场独自的修行,应当如松柏,经霜犹茂,何必依赖别人呢。
但是此时的自己需要力量,而慕容曜对自己有所图谋,仅是契约一场,也好过一个人在泥淖里沉浮。
于是说道,“好,那我就只跟你签契约。你放心,我,饕餮娘子,绝不会依赖你。”
“你拿什么来签契约?饕餮娘子的名号,还是谢家嫡女的地位?”慕容曜说道。
“你不是说拥有九天凤血的人,可以一统天下,还可以洗髓换血。我就用它来换。”
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她在赌,赌他在意九天凤血。
“取你的九天凤血,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何必这么麻烦再签个契约。而且拿这个作为契约砝码,我是不是太亏了。”
慕容曜毫不在意地松开了手,无奕险些将玉碗打翻了。
“是么?的确,取我血这件事,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不过你要的不只如此,如果但是要我的血,你取了便是。何必用自己的血来救我,跟我这般耗着。”
无奕一仰头,一口气喝完了药。药汁依旧甜蜜清冽,只是多了一股血腥气,不知道慕容曜这个老毒物又在里面掺了些什么。
“所以,我大胆的猜了一下。你直接拿走我的九天凤血根本没有用,你需要的是我心甘情愿地给,才能够真正达成你所愿。”
听到这句话,慕容曜的凤眸中闪过一缕光,被无奕看到了,看来自己赌对了。
“而且我还会附赠一条空白契约,怎么样,诱惑力应该够大了吧。”
“再加上一条,你要心甘情愿地养出碧落黄泉。”
慕容曜走到水晶簇旁边取回两块水滴晶体,回到床边,伸出手,说道,“借你的芙蓉金针一用。”
无奕取下自己手臂上的双鱼金钏,按下机括,从鱼嘴里吐出了一根金针,她拿了递给慕容曜。
慕容曜接过来,捏在双指间,轻运指力,双指龙行凤舞,亮闪闪的水晶屑纷纷落下,少倾便将两粒水滴紫晶阴刻好字文,“伸出手来。”
无奕伸出一个指头,还未停稳,刺痛感便从指尖传来,血一滴滴的滴进了紫色水晶之中。
紫雾萦绕,血光缓缓流动着,十分诡异,却让人挪不开目光。
紧接着,慕容曜刺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随后从头上取下束发的锦带,抽出了几缕金丝,扭将起来,穿过水滴紫晶,做成了耳坠。
摊在手心里,便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靠近一点,”说着一手绕着无奕的头固定好,一只手捏着耳坠,将尖头刺进她的右耳垂。
尖锐的痛在无奕的耳垂弥漫开,她只好生生忍下了。
在大祁,很少有女人带耳坠,亦无耳洞之说。
这个老毒物直接刺穿了她的耳朵,虽然速度快,但是真的很痛。
不行,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痛。
她伸出手来,说道“你的呢,既然是契约,你已经盖章了,是不是我还的要盖个章。”
慕容曜将耳坠递给了无奕,凤眼一瞥,传出一丝警告。
刚才为了给她戴上耳坠,慕容曜将她拢在怀里,无奕刚好趁手接过耳坠,往前趴在他的左肩上,准备以其人之招还其人之身。
当她靠近老毒物的耳垂时,才发现小巧的耳垂上已经有了耳洞。
西蜀的人,不论男女,是带耳坠的,怪不得他敢放心让自己给他戴。
无奕的身体靠近慕容曜的时候,莫名的不自在从他心里升起,慕容曜只能僵直了身体,等无奕快点将耳坠给他戴上。
蓦然,耳垂一痛,谢无奕竟然在他耳朵上又扎了新的耳洞。
他闪开身体,站了起来,看见一丝得意的笑在她的嘴角还没散尽。
哼,我才不要吃亏呢。谢无奕偷偷地看了慕容曜面无表情的脸,发现他真的是美杀人了,什么卫阶、宋玉统统黯然失色在他面前。
尤其是那水滴紫晶,给他的俊逸增添了几分邪气。
此时对着慕容曜垂涎的无奕,不知道自己的容颜也掀起了对面人心里的波澜。
被无奕绿衣装束惊艳过的慕容曜,再次被无奕撩拨了心。偷笑的她就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小小得意的女儿娇态在月光之下,流光溢彩。
慕容曜发现自己心笙波动,轻哼了一声,将内心微澜沉静了一下,几分薄怒便生了出来,低声说道,“我给你的金环呢?”
“在这里,”无奕将金环从宽袖中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完好无损,物归原主。”
慕容曜伸手接了过来,右手一挥,无奕的发髻散落了下来,插在鬓中的珍珠簪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哎呀,你干嘛呀。这是荀芷姐姐费了好大功夫才打理好的头发。”
无奕抓着散落的发髻,生气地喊道。
一股劲风吹起了无奕的青丝,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便发现手里的头发已经被金环束起。
这暗道里,哪来的风,肯定是老毒物搞的鬼。
“我给你的金环,你要天天带着。有我的金环在,九溟刹的人就不能动你。”
慕容曜看着束着金环的谢无奕,很是满意,心里松快了些。
无奕手摸着耳垂上的水滴紫晶,心里毛毛的。
原本以为签个契约,就用笔墨纸砚,顶多歃血为盟。
现在竟然整出来一个水晶契约,好在这个坠子并不大,与小拇指甲盖方大小,戴起来还好,不是很显眼。
慕容曜看着无奕摸着耳坠,满是惆怅的样子,说道,“水晶契约,比纸墨契约有效的多。一旦有人背叛,水晶里的你我二人血里的毒便会融生致命的毒,瞬间毙命。”
额,原本只是个契约,结果竟然是生死契约。
自己答应将九天凤血给他,早已注定了死劫难逃。
而慕容曜根本不信任自己,竟然设下如此恶毒的违约结果,真是老毒物。
算了自己还要从他嘴巴里讨点有用的东西来着,就让他得意一些吧。
“既然我们现在是契约关系,那就应该坦诚相待,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无奕看着慕容曜,说道,“我的确是中毒了,碧落黄泉,如今城里的疫症,发病的情形跟我的很相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碧落黄泉就是血归元?”
“碧落黄泉不是血归元,它是上古的奇花异草,生长在沧拓密林。此草雌雄同株,宛若水晶,在一年最热的时候开花,最寒冷的时候结果。花蕊黄蓝相间,蓝色宛若碧云天,黄色犹如黄飞沙,所以才叫碧落黄泉。雄株能够活死人医白骨,而雌株却是毒药,能让一个人慢慢的失去了理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烂掉。你身体里的碧落黄泉,还只是一颗种子,而你是它的种子,用血去滋养它发芽、长成、开花、结子。”慕容曜站起来,走到水晶旁边,摘了一朵小花,放到无奕的掌心。
见过这么多次,谢无奕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这朵花。晶莹剔透的花瓣微微的开着,黄蓝相间的花蕊闪着皎洁的星光。难道这是碧落黄泉,无奕手一颤,小花便悠悠地落在她的脚边。
“这是碧落黄泉的雄株,也就是人人传道的神仙草。它在《异草传》中被记载为绛火草,能够延年益寿,医治百病。几百年前,霍城派城主将沧拓密林中的碧落黄泉尽数毁去,只留下几株封藏在水晶阵中。经过水晶阵百年的净化,碧落黄泉便雌雄分生,不再长在一处。雄株绛火草生长在水晶旁边,而雌株则停止生长,变成种子,只因雌株含椭圆子,毒性弱化了,在偶然机遇下,被加入罗净子,便成了血归元。”慕容曜顿了顿,继续说道。
“血归元的出现是一次意外,两百年前霍城派的大巫司,偶尔拾得碧落黄泉的雌株,便想试一试药性,自行用罗净子祛除毒性,同众弟子服下。却没有想到血归元药性太霸道,众多子弟服下之后,功力大涨,嗜血虐杀,互相争斗起来,半晌功夫一个个都力竭而死。而始作俑者的大巫司吞食药量过大,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寄生在大弟子的身体里,只有靠着吸人血活了下来。大巫司独好方术,只为了治病救人,没成想自己却变成了嗜血虐杀狂。自责与悔恨一番之后,大巫司在自己神智清明的时候,将配方付之一炬。然后唤来霍城派各门弟子,趁着他服下大量麻沸散,砍掉头颅,将身体压在黑阵之中,方才了了这场祸事。血归元也随着大巫司的陨世,湮灭在历史之中。”
还好自己中的不是血归元,无奕暗暗地安慰自己。若真的与文白睦一般无二,失去理智,噬咬无辜的人,怎么对得起惨死的心儿,怎能苟活。那一直萦绕在她心里对血的悸动渴望又是何缘故,明明那晚差点伤到了阿香。“可是我,差点伤了阿香。”
“碧落黄泉本来就是是嗜血的植物,在沧拓密林,只能在动物尸体上发芽生长。你中了碧落黄泉,它的药性势必会融和在你的血液里,所以你会对血有抑制不住的渴望。”慕容曜右手抚着裹着纱布的左手腕,说道。
无奕兀自盯着慕容曜的手腕,想起自己曾两次咬向他,脸上有点热腾腾,忙问道,“既然血归元已经湮灭于历史之中,怎么会再次出现?”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这世间平静不下的就是恶人心,世事无常,天道轮回。为了找到血归元的蛛丝马迹,百年之后霍城派大巫司红敖溜进密道,竟然给他发现了碧落黄泉的雌株。为了配出血归元,他生生用了几千霍城派子弟的命。当时在西蜀引起了轩然大波,差点颠覆了皇权。最终,在皇族和霍城派联合之下,将大巫司封在水晶棺阵里的黑阵中。”
“黑阵锁不住红敖么,让他给逃脱了?”谢无奕想起文白睦满身的血,红色的眼睛,心里一寒。
“世间的事情哪几件事是按着人们期待的发生的,不管是命运还是人生,永远会朝着另一个结果奔去。善之花,恶之果,没有力量的善,终会成就了恶。我母亲就是这万恶中的善因,阴差阳错为了一命换一命,将红敖从黑阵中放了出来。而四年后,为了让她能够苏醒,一个四岁的孩子,听信了传言,九天凤血能够换命,再次变成了恶,给一个即将临盆的女子下了碧落黄泉。”慕容曜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女子,看向无奕的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十几年前的女子?是我阿娘么。下药的人是谁,难道是你,你那个时候才四岁。怎么……”无奕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阿娘终年卧床,身体虚弱,是慕容曜造成的,心就像被撕成了两半,疼痛难忍。
“怎么这么恶毒是么?”慕容曜一双凤眸看向无奕,眼里满是冰霜,“自幼失去母亲,身心浸泡在黑暗与修罗场长大孩子,什么才是恶毒。”
“你……”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虽然谢无奕从小都在爱中长大,心儿的死让她自责不已,崩溃沉沦。她没有办法去想象,去感受慕容曜所经历的痛苦。
慕容曜已被小时候的记忆给绑住了,黑暗中,冰冷的水浸泡着他,睁不开眼,看不到光芒,永无止境的黑暗。他摸索着,奔跑着,却找不到出口。
小剧场
当当当当,金牌发型师慕容曜•托尼老师闪亮登场了。
美女,办卡么,五折,送香吻一枚。
“慕容曜”,一声狮吼传来。“一时没看住,你就给老娘沾花捻草,今晚回家跪水晶石。”
慕容曜扬天长哭,o(╥﹏╥)o,养家糊口的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