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常夫人便连忙道:“贤儿媳妇,你嫂子说的没错,这也不算个什么事,让人知道了,怎么说我们?高兴归高兴,也得有个度,我们到底是勋贵人家。”
“是,太太说的没错,是儿媳一时高兴得忘形了。”温氏见桑老太君也在微微点头,知道太婆婆和婆婆已经达成一致,同意方采薇的意见,不由十分失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无奈附和。
这里桑老太君和常夫人同方采薇又说了一会儿话,详细问了她在后宫情形,最后方笑着道:“行了,你也累了大半天,回去歇着吧,让厨房那边把饭菜热热,往各房再送一遍,这回都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吃饭了。别说,下午铭儿媳妇送来的那个……什么……虾爬子肉?我吃了一条,十分鲜甜,今儿晚上不用给我别的,送碗粥来,我就就着那个吃。”
她身旁丫头香雪答应一声,然后就让小丫头去厨房传话,这里方采薇也辞别众人,桑老太君派了丫头提着灯笼送她,见她回了房间方转回去。
方采薇确实累坏了,在宫里扎了一下午的花,那也相当于重体力劳动啊。好在丫头们了解她的秉性,回来时温水已经准备好,于是连忙进了大浴桶。
水温正好是温热带着微烫的,坐进去泡了一会儿,就觉着那些乏累似乎一点点被热气从骨头里赶了出去,以至于全身都泛着懒洋洋的舒服。
就这样直泡了两刻钟,只听外面有人喊大爷,接着荆泽铭的声音响起:“你们奶奶呢?”
绿枝笑道:“奶奶在泡澡,厨房刚刚来请示过是否摆饭,爷饿了吗?饿了奴婢就让摆饭过来,奶奶也该出来了。”
方采薇正泡得昏昏欲睡,闻言哪肯出去,慵懒道:“让你们爷吃吧,我好好消消乏,出去的时候吃点点心也就是了。”
“胡说,正经饭不吃吃点心,岂是养生之道?你……你就是这样做事的?我还没像你这般享福呢。”
这话别人听不出来,方采薇却是明白,荆泽铭很显然在“指责”她违背员工守则,享福在前,让老板吃苦在后。
于是便懒懒回应道:“这个时辰,晚饭时间早过了,爷就容我放肆一回又能怎的?”开什么国际玩笑,现在是下班时间好吗?本员工今天为了给“公司”拉赞助,累死累活一下午,现在享受点怎么了?
绿枝和碧丝也无奈了,只看着荆泽铭苦笑,却听荆泽铭道:“既如此,那罢了,让厨房把那虾爬子再上些来,天气一天天炎热,这东西过了今晚,就吃不得了。”
正在慵懒假寐的某员工“刷”地睁开眼,然后“蹭”一下就坐了起来,大声叫道:“给我等一下,等我出去了再吃。”
碧丝和绿枝在愣了一下后,默默扭过头去捂住脸:太丢人了,奶奶您怎么能为一口吃的就出尔反尔呢?世子夫人的尊严不容践踏啊。
匆匆擦干身子换上家常衣服,方采薇赶过来的时候,厨房饭还没送过来,她没好气地在荆泽铭身旁坐下,抱怨道:“爷就不能看在我辛苦半天的份儿上,让我好好歇一歇?”
荆泽铭放下书,好笑看着她:“谁不让你歇了?我有说过你必须出来吗?”
“但你用虾爬子引诱我。”方采薇咬牙切齿。却见荆泽铭眉毛一挑:“是啊,我是用虾爬子引诱你了,但你可以不受引诱啊。”
方采薇:……
泥马老板变坏了,这都是跟谁学的啊?沉默寡言的人设呢?不苟言笑的人设呢?老板您现在这模样活脱脱一个纨绔您自己知道吗?
用了点饭菜,夫妻两人就面对面坐着剥虾爬子,一面说着下午在宫里的事,听方采薇好笑地说温氏提议放鞭炮,是被自己阻止了,荆泽铭脸色一下就郑重了,好半晌才沉声道:“你做的对,老太太太太她们也是一时间太高兴,忘了分寸这回事,幸亏有你拦着,不然好事就算变不成坏事,也要多些磨缠。”
方采薇挑眉笑道:“现在知道我是优秀人才了吧?所以爷就放心地建功立业去吧,家里都有我呢。”
荆泽铭也笑了,点头道:“我知道。如今侯府的情况还低迷,将来若有东山在起的一日,我给你……唔!你经常念叨的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方采薇愣了一下,接着才欢喜叫道:“爷说的是加薪吧?就是给我加月钱。”
“对,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别的不能给你,但这个还是不难的。”
“不用给别的,有这个就足够了。”
对面那个女人眼睛瞳孔都变成元宝了,看来她对自己,是真的半点企图心都没有啊。
世子爷心中呵呵一笑,他并没有发现,本该放松高兴的心情,这一次却是波澜不惊,毫无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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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荆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下午阳光悄悄照射在炕桌上,皇帝听见轻微脚步声,就放下书,抬眼看向何升问了一句。
“回陛下,传回来的消息说,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府中几位主子似是十分高兴。”
皇帝忍不住就笑了,从炕桌果盘中拈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淡淡道:“高兴是难免的,不高兴才有问题呢。能做到毫无动静,就算他们沉稳了。”
说完下了炕,在地上踱了几圈,忽地停下来,呵呵笑道:“走,去后宫看看,昨儿嫔妃们不是都学了扎花吗?咱们去看看她们扎得怎么样。”
“是。”
何升连忙躬身答应,一面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却见他面带微笑,一双眸子深沉如海,压根儿不能觑出半点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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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里,种东西是有些晚了,反正咱们今年也只是试验,挨样儿种下去看看,统共这么大一点地方,不过八九亩,有你们几个闲暇里照看着,比那些佃户要周到得多,算是弥补误了节气的不足吧。”
方采薇并没有将自己进宫的事放在心上,依照她的心,忙活自家事比进宫受罪加班强多了。若说这次进宫的信号和意义,那是荆泽铭应该操心的事,她只知道这是好事就行。
这会儿正是清晨,太阳刚出来没多长时间,大奶奶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后院对面前五六个婆子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