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悔恨,请罪

刘母无情的话语像是一记耳光,狠狠的甩在了刘氏的脸上。刘氏神情哀伤,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的亲娘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看啥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老娘还说错了不成?”

看着红了眼眶的刘氏,刘母毫无所谓的在她的心口上又插了一刀,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更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

刘家一向重男轻女,刘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一连生下好几个女儿,哪怕继续生育存在着极大的危险,刘母坚持要继续生下去,就为了生出一个带把的好老刘家的继承香火。

而且一个儿子还不满足,恨不得生出七八个才好,可惜刘母在生下唯一的儿子后已经不能再生了,她只好竭力跟大伯子一家打好关系,尤其是对待几个侄子,简直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上心,仅仅希望儿子多几个助力,不被外人欺负了。

正因为如此,这一次刘母才会不遗余力的为刘氏“出谋划策”,不仅劝阻刘氏过继桓儿,让她过继家境窘迫,快吃不上饭的小女儿的幺子,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鼓动刘氏说服桑家人,让桑叶改嫁到刘大伯家,嫁给刘大伯丧妻的小儿子。

这样的女人,可怜可恨又可悲!

“娘,我是您的女儿啊,您咋能这样,难道刘家的脸面比女儿还重要吗?”刘氏捂着快要喘不过气来的胸口,心存最后一丝幻想大声的质问着刘母。

“你这个死妮子干啥呢,想吓死老娘是不是?”刘母吓了一大跳,又是一把重重的掐在了刘氏的胳膊上:“女儿就是赔钱货,哪有儿子孙子重要?你要是被休回娘家,你弟弟的脸往哪儿搁?你侄子有个被休弃的姑姑,以后谁家姑娘肯嫁给他?”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刘母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嗓门也越来越大,看着敢质问她的女儿,只觉得格外碍眼。

“咋能这样……咋能这样……”刘氏像是没有感觉到痛,她泪雨婆娑的看着尖酸狠戾的母亲,像是在问刘母,又像是在问自己。

“没用的丧门星,老娘还没死呢,你嚎丧呐?”刘母非但没有安慰自己的女儿,还再一次破口大骂起来:“老娘告诉你,赶紧滚回去把老娘交代的事情办成,不然老刘家没你这个女儿。”

说罢,早就被哭的不耐烦的刘母转身就出去了,顺手拿走了刘氏给孙子做了一半的围兜。

看着晃动的门帘,刘氏悲从心中来,一下子瘫坐在了床上。

哪怕知道母亲重男轻女,哪怕知道她们姐妹几个加起来也不如弟弟在母亲心里重要,甚至还不如大伯家的几个堂哥,可是现在连刘家的颜面也不如,让她如何不伤心?

自从生下女儿后,多年未有生育的刘氏心里早就做好了被休弃的准备,这些年她在桑家一直战战兢兢,就怕婆家看自己不顺眼,以无子为由把她休掉。

不怪刘氏有这样的念头,自幼生长在重男轻女的人家,耳濡目染之下不自觉的会看低自己,变得重男轻女起来。同柳母唯一的不同是,刘氏心疼唯一的女儿,并未因为女儿不是儿子就不喜欢她。

这些年来,刘氏处处讨好娘家,手头上有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送到娘家来,甚至在刘母提出让她说服婆家,把婆家的小姑子嫁给并不是良人的堂哥时,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反对,而是窃喜。

一来讨好了娘家,就算日后真的被休了,她还有娘家这个最后的退路;二来桑刘两家亲上加亲,她被休掉的可能性就小多了,乃至过继了妹妹的小二子,她在桑家就彻底站稳了脚跟。

可是对娘家的依赖和幻想,在这一刻,全部被自己的母亲亲手打碎了!

想到这些年自己对娘家掏心掏肺,连丈夫和婆家也得罪了,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刘氏又痛又悔,把脸埋进被褥里嚎啕大哭起来。

当天下午,刘氏连饭都没吃,就带着女儿桑枣离开了。已经对娘家彻底绝望的她,很清楚被她得罪的婆家才是她的依靠,如果连婆家也不肯接受她,她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

这天,桑叶正在菜园子里摘晚上要吃的蔬菜,还没等她把成熟的黄瓜全部摘完,桑果就找来了,只说婶娘回来了跪在堂屋里不肯起来。

这会儿桑树去镇上给素心斋送鲜花酱,桑老实等人全部去花生地里除草去了,是以除了几个孩子就没有大人在家,桑果劝了许久刘氏也不肯起来,她只好跑到离家最近的菜园子,喊桑叶这个姑姑了。

听说刘氏回到家里就跪在堂屋不起来,桑叶一边走一边琢磨,不知道刘氏知道错了,此举是给婆家请罪,还是以退为进谋算她这个小姑子。

想到这两种可能,桑叶停下来对桑果说道:“你先去地里把你爹娘还有爷奶叫回来,然后去村口等着,等你二叔回来就让他赶紧回家。”

桑果只知道这几天家里的气氛不太正常,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眼下听了姑姑的交代就意识到事情不小,连忙应道:“我这就去,姑姑你快些回去吧,我出来的时候枣儿还在哭呢!”

桑叶点了点头,示意桑果快去快回后,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刚刚靠近院子,桑叶就听到了桑枣的哭泣声以及刘氏劝慰的声音。她站在院子门口听了一会儿,心里渐渐有了计较这才走进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原本在安慰女儿的刘氏身形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当看到面容平静的走进来的桑叶时,她猛地站起身冲到院子里,噗通一声跪在了硬实的石板路上,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小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