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枕簟dian四声渐生凉。
长信宫
早安过后,宓妃与阮氏正一处说话。繁妹端了些解暑的酸梅汤来。
“这会子说话也累了,你倒来的巧。”宓妃打趣繁妹。
“那,奴婢可就谢娘娘夸奖了。”繁妹实在是个开朗的姑娘,只围着锅灶,还不曾被后宫里的赃物蒙了心。
打趣间,夏挽卿瞧着阮氏碗中已然见底儿,“阮小主爱吃这汤,还不快多盛些来!”
“嫔妾谢娘娘!”阮氏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碧音一旁欲言又止,夏挽卿示意,碧音附耳。不知说些什么,只看见夏挽卿的面色略带惊愕。
思忖半响,方吩咐了碧音。随后又和阮氏一阵家常,话题却不似之前。问的尽是吃食方面。
“阮娣素嗜酸物?”夏挽卿试探的开口。阮氏愣了愣,“回娘娘话,只是近日嗜酸物。”
“如此,那可得找太医好好瞧瞧了。”
“嫔妾谢娘娘体恤。”阮氏欲拒,可巧碧音打帘缓语:“娘娘,瞿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碧音复命。
“快些请进来!”
“臣太医瞿尽忠参见宓妃娘娘,阮贵人。”
“烦劳瞿太医先给阮贵人瞧瞧脉。”
一番问诊,瞿太医忙跪地磕头,“恭喜小主,是喜脉,已经两个月了。”阮氏似乎早知此事,并无几分惊奇。
夏挽卿示意红药,红药将端着的木盒打开,满盒子的黄金条。
“人都说,三月胎渐稳。”夏挽卿下榻,行至瞿太医跟前,且行且语,“保胎药自然是缺不得的,不过,这宫里不比外头,相信太医能明白本宫心意,对么?”
瞿太医入宫时间虽然不长,却跟人精似的,“娘娘宽心。”这厢太医收财告退,那厢阮氏红了眼跪地谢恩,“嫔妾谢娘娘,娘娘恩德,嫔妾没齿难忘。”
夏挽卿扶起阮氏,“你若真心谢本宫,好生养着便是。”
待阮氏走后,红药颇是疑惑:“娘娘,若将此事宣扬出去,未必就是坏事。何故……”
夏挽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还得多和碧音学学!”说完,进内室去了。
“碧音姐姐,快些告诉我吧?”
“娘娘自然想过宣扬此事,奈何阮贵人……”碧音小声说到。
——坤宁宫
“怎会?”皇后听了眼线传上来的话,“本以为是个安分的,不想,这心眼,竟比萧氏还多上几分。”
“娘娘,错不了。您看?”白芨请示道。
“宫里到底是许久未看戏了,早些安排吧。”皇后起身往内室走去,“从今日起,本宫病了,去太医院领些方子来,日后的晨省暂时免了。”
——
“哎,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长信宫的阮贵人最近喜欢吃酸物。”
……一群小宫女开始聊天了
——某天湘妃路过
三嬷低声,“娘娘,这怕是有了!”
湘妃颇有些惊愕,“什么?”
“娘娘,这?”
“且先去查一查,落实了再做打算。”夏挽云此刻脑子十分清醒,“可别叫旁人当枪使了去。”
——某天淑妃路过,“哼,宫里可真是好戏连台。”
——咸福宫
“回娘娘话,阮贵人已有两月身孕,再过些日子怕是要显怀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回话道。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诺!”
“三嬷,这可如何是好?”夏挽云对宸帝虽然没有爱情,但是在墨氏的引导下,她,也成为了权利的工具!
“娘娘,此事尚且需要从长计议,有外人在?”三嬷有深意的看了海棠一眼,“怕是不妥!”
“三嬷,海棠和秋菊随本宫一同长大。怎算外人呢?”
此时,海棠不敢对上三嬷的眼,只默默低下了头。
……
——长信宫~望月楼
阮氏正吃着御膳房送来的药膳,忽觉腹部有些痛意。
“来人!来人!”阮氏吃力的唤了两声。
阮氏的宫女儿歌莺应声而来,“小主,小主您怎么了?”
“痛!”阮氏抚着腹部,“找瞿太医,找宓妃娘娘,快去!”
——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夏挽卿愠怒的坐在阮氏的床边,地下跪着三个宫女并二个太监。
“瞿太医,可看出端倪?”
“回娘娘,这药膳中掺杂了一味牛黄,只是分量不多,所以混入食材中,难以分辨。”
“娘娘,是谁,谁要害嫔妾的孩子?”孩子是母亲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阮氏亦不例外,两行清泪怎么也止不住。
“你信本宫吗?”夏挽卿思忖再三。
或许是别无选择,或许是打心底里信任,“嫔妾愿意相信娘娘,请娘娘明示!”
“既然有人已经知道了,不如,咱们大大方方的宣扬出去。”
阮氏有些踌躇,“这。”咬咬牙坚定了几分,“嫔妾相信娘娘!”
“瞿太医,有劳了!”
瞿太医是聪明人,夏挽卿相信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
“太好了,佛祖保佑,哀家要有小皇孙了。”太后听了瞿太医的话,连声:“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寿康宫一众宫人跪地,“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桂川,差人把喜事告诉皇帝,让他也乐一乐!”
“诺!”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阮氏,侍候多年,孕嗣有功,位份当升。着晋为小仪,赐号顺,钦此!”宣旨的是皇帝身边一个不很得脸的太监,纵使如此,夏挽卿也不曾怠慢了他,只是赏银少些。
“恭喜顺小仪,贺喜顺小仪!”望月楼的一干婢子太监都觉得要熬出头了,格外高兴。内务府为了巴结,不停的往望月楼送东西。
阮氏瞧着一箱一箱的物件,巴掌大的脸上看不出喜忧。等四下无人时,才嘱咐了歌莺严格把关。
阮氏有孕,照例是皇后照顾胎,偏生皇后“病”了,这差事自然落到了主位夏挽卿的头上。
——皇帝处理完政务,不过刚刚酉时。
“班包儿,摆驾,长信宫。”
“皇上,刚刚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寿康宫呢!”班包儿提醒道。
“朕给忙忘了!”宸帝从龙椅上下来,“那就先去寿康宫。”
——
“都退下吧!”太后坐榻吩咐道。
“子伯近来可好?”太后慈爱的问。子伯,盛御天的字
“谢母后关心,儿子很好。”
“皇帝还记得,当年夺嫡的境况吗?”太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皇帝。
“儿子不敢忘。”
“那子伯可知,为何先帝偏偏放心把帝位传给你?”
“因为母后睿智,请了王川四老出山辅佐朕。”
“错!”太后的音量略略提升,“因为你行为无过错,且是嫡长子。”
“母后!朕……”太后的话外音,宸帝如何听不出。
“哀家不是怪你冷落了皇后,而是怪你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冷落了整个后宫!”
“母后,朕不觉得自己过分偏宠了宓妃!”皇帝欲分辨几句。
“没有偏宠?”太后冷笑道,“十有七天宿长信,这莫不是偏宠?”太后接着补充道,“倘她夏挽卿没有生这张脸,你还能这样待她?”
“若不是母后害死了她,朕何须去宠外邦之女?”
“她殇妃进宫前也不过是个妓子。”太后扒起了殇妃的老底,“何况,她心里有谁,皇帝岂不知?”
皇帝沉默了。
接着,太后又是一剂猛药,语气稍有缓和:“她死前腹中有谁的种,皇帝应该最清楚!”
本是母子间说体己话,最后,反是不欢而散了。
——
从寿康宫出来,宸帝仰天长叹,“杳冥冥兮羌昼晦,人诺诺兮言自微。何以鸣之向九天,以何断此金锁链!”
好一会儿子,班包儿觉得皇帝大人心情缓和些了,这才打破宁静,“皇上,您看,这?”班包儿聪明的打着手势。
“去钟粹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