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英雄无悔

白衣人一语道破天机,显然早已识破苏季的伎俩。

然而,苏季却一点也不害怕,朗声道:

“你喝的是送子茶,是一种迷药。很快你就会四肢无力,不省人事!本以为你修为不错,没想到竟然分不清井水和迷药的区别,简直和普通人没人么分别。况且这茶的味道这么怪,亏你也能喝得下去!”

白衣人见苏季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禁发出一阵长笑。

那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动听,尽管有些冷冰冰的,却刚好能让适才灼热的气氛变得凉爽了几分。苏季见她笑得如此开心,自己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花如狼望着这两个发笑人,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笑声收歇,白衣人敛容正色道:

“我乃玄清之身,纯阴之体,凡夫的迷药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还有这种事?”

苏季顿时一拍大腿,夸张地惨叫一声,露出惊恐万分又失望透顶的表情。

白衣人略表惋惜地叹了一声,心想不愧是区区凡人,果然异想天开得很,觉得做出这般行径的苏季,就如一只伸腿想绊倒大象的蚂蚁一样可笑。

“哗啦!”

白衣人手中的茶杯突然脱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两只手失去了知觉,紧接着她感到头部传来一阵眩晕。

苏季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恍然叫道:

“差点忘了!除了送子茶,这里面还加了赎罪饮,好像恰好可以用来对付你们这些修仙的高人。”

“赎罪饮是什么?”

听见白衣人的问题,花如狼连忙红着脸,低下了头。苏季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头对白衣人说:

“所谓赎罪饮,就是我宝贝徒儿蕴含纯阳之气的童子尿!刚好能破你的纯阴之体!”

白衣人惊得双眸微张,想起曾听师傅酒醉呓语过一段百字阴阳秘传,当时听得含糊不清,只记得其中确实提到童子尿是纯阳之物。没想到这个连半点玄清气都没有的小子,居然能知道三千大道最后一卷的内容!

此时,这铁一般的事实远远在她预料之外,任何奇门毒药她都不放在眼里,而偏偏这污秽之物是她最受不了的。她越想越觉得恶心,不由得开始干呕。若不是长期辟谷修行,只怕此刻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花如狼眨了眨眼睛,问苏季:“师傅……好像比她喝得还多吧?”

不问还好,这一问让苏季回味无穷,也开始恶心。

“你小子什么意思?是想知道你的尿,好不好喝?”

“不!不!不!我是想起师傅您好像也是仙人之躯,担心您会不会有事。”

“徒儿多虑了。”苏季挤出一脸苦笑道:“以为师的修为,杀她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看她太过嚣张,想嬉耍一下她罢了。”

说罢,苏季一拍胸脯,没想到这一拍牵连胃部一阵抽搐,顿时开始呕吐起来。

“你小子……到底……尿了多少?”

“……很……多……”

话音刚落,苏季吐得更加厉害,刚才喝的都被吐了出来,不但没有头晕的感觉,反而越吐越清醒。

花如狼拍着他的后背,慌忙解释道:

“我看她好像很厉害,担心少了不起作用。”

苏季擦了擦嘴,正色道:

“她越厉害,药性对她的威胁就越大。她若是不这么艺高人胆大,也许不会输得这么惨。”

说着,苏季一只手伸向白衣人的面纱,对花如狼道:“狼儿,为师要你记住这只丧家犬的表情。等你哪天成了像她一样厉害的高手,可千万别像她一样自以为是!”

“别过来!”白衣人的声音清越动人,语一出口,更无法掩饰她女子的身份,只能仰头拼命摇晃,头上的斗笠被摇了下来。

霎时间,乌黑光洁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肩头。

苏季搓了搓手,一把扯下她脸上的白布。

阳光透过棚顶的缺口倾洒在她的肩头脸畔,映出一张白皙的侧脸,尽管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却丝毫不掩清丽绝尘的气质,仿佛她是刚刚踏入这个尘世一般。

花如狼不禁屏住呼吸,竟是看得痴了。

白衣少女不愿直视呆若木鸡的两人,闭目将头扭到一边。

苏季只轻轻一转,便将那张俏脸又转了回来。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含泪的明眸之中带着几分畏惧与仇怨。那种梨花带雨的风情,竟也是动人心魄。

苏季又联想到自己的名字,心头复苏的春季悄然而至。

他暗暗感叹,原来一个生气的女人,竟也可以这么好看。他心头一荡,脸色一沉,嘴上说道:

“我向来有仇必报。你刺了我一剑,我也要在你身上戳一个透明窟窿!”

“师傅!”花如狼连忙摇晃苏季的胳膊,焦急地恳求道:“徒儿求您不要伤害她!”

苏季心中暗暗发笑。他本无伤人之心,只想找回一点面子,没想到花如狼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

“真是狼父无犬子,你这小色狼和你爹一个德行,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

苏季摇头叹息一声,忽然语气一变,对白衣少女义正言辞地说:

“今天看在我徒儿的份上,这透明窟窿就免了。不过浩然天地,公道长存!为了让你记住道义二字,今天本公子必须在你的脸上留个记号……”

一边说,苏季一边将白衣少女的脸抬了起来。

白衣少女察觉到不对劲,似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雪白的脸颊顿时变得绯红,贝齿轻咬着红唇,睁着水汪汪的双眸瞪着他!

花如狼羞得捂住了眼睛,只听耳边传来“呀!”的一声!

少顷,花如狼小心翼翼地将捂脸的手掌分开,透过指缝偷偷往外面望去,只见白衣少女的脸上多了一块小小的红印,这块红印可比苏季身上那一道深深的剑痕轻太多,也小太多了。

不过,对苏季来说,这作为对一个威胁自己性命女子的惩罚,就已经足够。

他闭目回味了一阵,转向花如狼坏笑道:

“狼儿,你要不要也来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花如狼的小脸更红了,连忙摇头道:

“师傅,徒儿求你别再欺负她了。”

白衣少女满脸泪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娇喝道: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英雄无悔,后会无期!咱们走!”

说罢,苏季转身扬长而去。

花如狼轻叹一声,跟上了苏季的脚步。

“狼儿,我之前教你的那段口诀,还记得吗?”苏季问。

花如狼摇头道:“师傅当时说得太快,徒儿一句也没记住。”

“有空我再教你一遍,这次没用上,没准下次用得着……”

两人边走边聊,还没走出庙门,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马嘶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急切地冲进庙门,跪在花如狼面前大喊:

“小少爷别怕!我来救您了!”

苏季上下打量着这位车夫,问道:

“敢问这位马后炮是……?”

花如狼噗嗤一笑,答道:

“他叫马后炮,是我家车夫!”

“名字属实贴切得很,不过听他口音不像本地人。”

马后炮瞥了苏季一眼,见他衣衫破烂,便冷淡地回了一句:

“我乃申都平阳人氏。”

申都平阳?

苏季想起李鸿钧提过西戎申国是截教盘踞之地,截教徒喜欢穿红色,又想起苏大人提到的红衣男子会施法术,很有可能会是截教中人。

他觉得现在去平阳至少可以做三件事:一来可以送申候躯体归国;二来可以打听红衣男子的下落,三来可以出去长长见识,学些真本事。平阳距离镐京不远,如果证实善财公子是弑父的仇人,正好顺便用学到的本事去赴一年之约,报仇雪恨。

“马后炮,接下来你刚好能顺路回一趟老家。狼儿的爷爷也是申国人。”

说着,苏季摸了摸花如狼的小脑袋。马后炮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疑惑地挠了挠头,面带茫然地看向花如狼。

花如狼回头看了看昏倒的白衣少女,将小腰板挺得笔直,拉着苏季的手,骄傲地说:

“还等什么!就依我师父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