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流苏

此时的晴雪便没有屠苏那么好的运气了。

她今生所投胎的人家虽也是富贵人家吧,但,却偏偏的投到了这富贵人家最不受宠的四夫人肚子里。

这四夫人原是这家老爷的发妻,两人相敬如宾,恩恩爱爱。

突然有一天,她家老爷提出了纳妾,理由是,她嫁到这将军府已经两年了,却未诞下任何子嗣。她自然是不同意,可是没想到,她不同意的代价就是被打入‘冷宫’,而后,被废了大夫人的位置,小妾登堂入室,鸠占鹊巢。

在她被打入‘冷宫’没多久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来想差人去告诉他,她可以怀孕,可以为苏家诞下传宗接代的子嗣,可在得知了他又另纳了两个小妾后,她放弃了。暗自嘲讽道:“原来你并没爱过我,是我太傻。”

“啊!啊!啊!好痛……”‘冷宫’里,四夫人紧紧抓着棉被呻吟着。“夫人,快了快了,再加把劲啊。”稳婆紧张的催促道。

“啊!!!!”四夫人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明白自己快油尽灯枯了,便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将孩子生了出来。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千金,看啼哭的声音还是个非常壮硕的小丫头呢。”

“哎呀,青姨,小丫头怎可用壮硕来夸赞呢。”四夫人的贴身丫鬟姝儿调笑道。

原来这个所谓的稳婆也不是真的稳婆,而是四夫人的陪嫁丫头青衣。

因为青衣跟在四夫人身边的时间最长再加上她也快接近中年,所以人人都称她为青姨。

“抱给我看看。”四夫人虚弱的看着青姨怀里的小丫头。

“好。”青姨抱着小丫头走了过去。

“哎呀!夫人,你,这大出血了!”走到一半,突然看见四夫人的床上印出了一大片殷红,她慌忙将孩子给了一旁的姝儿。

姝儿还只是个五岁孩童,被塞了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不过手上却是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小娃娃。

“不必了,青衣。”四夫人抬手握住了青衣要给她喂药的手,“我活不了了。这药你们留着,往后的日子还长呢。”继而看向姝儿,“把孩子抱过来。”

“夫人……”青姨看着自家主子,眼中满是心疼。

“好。”姝儿应声走了过去。

“好漂亮的孩子。”四夫人怜爱的摸着孩子的脸蛋,软软的,白白的,比一般的新生儿要好看。她轻笑起来,“就叫流苏吧。”

她希望着,盼望着,她的孩子日后能逃离这个魔窟,能像流苏花一般自由。

“流苏是个好名字。”

流苏是明国的一种象征自由的花。只因为其的花瓣是特殊的。它的花瓣可以随意生长,想长成什么形状便长成什么形状。因此每一朵花都是独特的。

“日后便要辛苦你们代我照顾流苏了。”四夫人将青姨和姝儿的手放在小流苏身上,一齐握住,“这辈子是不能了,若有下辈子,我再报答你们的恩情。”

姝儿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青姨狠狠点头又摇头,“请小姐放心,老奴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定会护好流苏。”

她在最后一刻喊回了她小姐的尊称,只希望她家小姐清清白白的来,也能清清白白的走。再也别沾上这将军府与那负心人的一点肮脏。

两人相视一笑,四夫人永久的瞌上了双眸。

四夫人死后,苏将军就对外宣称是因病而逝,而后为她大办了一场葬礼。

在别人眼里,原来这个苏将军还挺重情重义的,自己发妻死了,就帮她办了这么一场‘盛大’的葬礼缅怀她。

可又有谁知道,苏将军这么做,只是想为自己博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他其实根本没有爱过四夫人,他的发妻。之前的恩恩爱爱,相敬如宾都只是因为要讨好四夫人的娘家,得到那家的实力来巩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而已。

在听说四夫人家因贪污受贿被满门抄斩后,便觉得她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冷眼相待,为所欲为了。

青姨看着苏将军那虚伪的嘴脸,甚是觉得恶心。再看看怀里刚刚出生的小流苏,她就更恨那个畜生了!

八年后。

小流苏渐渐出落的十分水灵,脸颊虽然依旧圆滚滚,但黝黑的眼眸里仿佛盛了漫天的星辰般亮晶晶的。她开始对周遭事物感兴趣了,她想交朋友,想和朋友们一起玩。

按照长幼尊卑,小流苏应该是府里的三小姐。但却因她是四夫人所生,根本没有人敬重她。

她想跟那些小姐们玩,她们却说她不配,所以她只能和丫鬟们在一起玩,但丫鬟却也不和她玩,原因也是她不配。

有一天,小流苏实在是气不过了,便指着那几个说她不配的丫鬟问:“我为何不配?你们是丫鬟我是小姐,凭什么不配跟你们玩?”

“你说什么,小姐,哈哈哈。”那几个小丫鬟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告诉你吧,翎男姑姑说了,你的娘亲是四夫人,一个丑陋的不能在丑陋的老女人。”一个小丫鬟站出来,看着流苏嘲讽的说。

“不是的,我娘亲是最漂亮的!”流苏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反驳道。虽然她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但青姨和姝儿姐姐都告诉过她,她的娘亲是京城最温婉,最貌美的女子。如若没有脸上那道伤疤的话,她可以一直漂亮下去的。

那道疤,是在被打入‘冷宫’后,被苏将军的一个侍妾划伤的。

“别胡说了,大夫人那才是真的漂亮,绝色佳人。”小丫鬟拍马屁似的说着,说完还挑衅的朝她吐了吐舌头。

流苏气不过,冲过去打她。

“三小姐,青姨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些丫鬟打架的嘛。”青姨边为流苏擦着药边说道。

“我知道,青姨所说的话流苏都懂得。可是,她们说流苏是凶煞之人,一生下来就克死了自己的娘亲。说娘亲一定恨死我了......”流苏委屈的倾诉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滴落到青姨的手上。

青姨心疼的抱住流苏,“三小姐不哭,她们都是瞎说的,不要听。你娘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那段艰苦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她可能都熬不过来。”

“是的三小姐,夫人很爱你。”姝儿也在一旁附和。

傍晚

姝儿被青姨叫来,偷偷塞了一锭银子,“你去找今日拉架的伙夫,拜托他莫要将今日之事告于大夫人听。他若嫌少,你就说待事情过后,还有重谢。”

“青姨,你哪儿来的这些钱。”四夫人过世后,苏将军为维护贤名,让大夫人照例分了一些份例给流苏主仆三人,还给她们分了院子。

虽然院子离主院远了点,好歹落个清静。只是这个份例,夫人克扣了一半,她们省吃俭用还是不够用。这几年,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实在不剩什么了。

“这你别管了,快些去,万事当心。”

姝儿握了握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正准备走,流苏突然出现拦住了她,“不要去。是流苏错了,我认罚,不论大夫人以后怎么罚我,我都认。”

无论青姨如何劝诫,流苏依旧不让去。结果就是她被罚跪了三日的祠堂。丫鬟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几板子。

此后流苏再没同姝儿的任何一个人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