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与语文老师再谈心

自从毕业会考成绩出来,周彤的心境就变得沉重了,加上雨季里曾经经历过的打击和挫折,使她决定改变自己,决心收敛自己的锋芒,不再在课堂上积极举手发言,她变得沉默了,而课堂上有了一种“万马齐喑究可哀”的凝重的气氛。语文老师、英语老师都用探询的目光注视着周彤,但她始终缄默着。

有一天,语文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交谈,并询问她为什么变了,在这样的情境下,周彤用笔与语文李老师第三次谈心:

老师:

常常说不及写,写又不及想,我又想提笔与您谈心了,心中感慨万千,只用文字浓缩。

那天下午去办公室交作文本,您问我:“周彤最近怎么霉沉了?”

我心中明白,最近一段时间,我未在课堂上举手发言,您感到奇怪纳闷了。

我向您微微一笑,轻快地说:“没什么。”

您带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可别背什么包袱呀!……”

那一刻,我心中仿佛有伤疤被揭的感觉,针刺般的隐痛渐渐弥漫。独自走出办公室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底有一种酸酸的潮水涌上来,化作泪雾迷蒙了双眼。我迈开大步朝前走着,竭力抑制着那可能顺颊而下的泪珠和泪花,我好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诉,但我没有,泪渐渐被坚忍的风吹干。

经过了那样惨痛的雨季,经过了那般撕心的泪雨滂沱,而后又经历了许多的挫折和不如意,我何必再哭呢?让泪的记忆都成往事吧。但我的心中仍然有与您谈心的冲动,与您交心的渴求,希望您能理解我。

从我以前的小作文中,您应当了解我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痛,我也总在努力忘却那一切,但愿伤口能够愈合,但总不能恢复成过往的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想再去经历那样一个昏天暗地的雨季。在那个雨季中,我已失去很多很多,甚至很大地影响到了我的学习。我不再幼稚地将每位人性看得至真、至善、至美,我更学会了沉默,明白了成熟。

以后。我又经历了许多事情,许多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却流了很多泪的事情,每一次都影响到我的情绪,波及到学习。我不再将那些事情写进小作文本给您读,静静地写进日记,静静地在心底独自品味个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枪打出头鸟!”对流言,对苛责,对诽谤,我曾经做着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坚信自己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明知人生几多困惑,明知暗箭几多冷凉,可是骄傲的性格啊,伴我琴心剑胆,一展风流!

我觉得人应当有傲骨,而不应有傲气,平时尽量谦虚谨慎,和气待人,严格要求自己,只在语、外等课堂上,和有意义的文娱体育活动中特别活跃,寻求自身的完善。即使是这样,对我看不惯的人依然存在。虽然,我明白其中有许多是出于妒忌。在心底,我强烈地渴望着被理解,倍加珍惜友谊。我害怕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害怕一个人走路孤孤单单,害怕工作时,遇到重重阻力,冰言冷语……炽热的心里有这么多渴望,又有这么多的顾忌,要抵抗重重的阻力,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虽然,我明白有很多同学背后默默地给我支持,有挚友常常给我关心爱护——“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我有好几位深深理解我的挚友!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倘若你的背后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对你吹毛求疵,唇枪舌剑,日积月累,如何消受得了?那白眼,那话中带刺,常常在你兴奋时,你欢畅时,如当头棒喝,泼同凉水,如何心底不蒙阴霾?

想要被理解,被支持,偏不给你理解、支持,过了河还要拆桥,这种人,生活中不是没有。跟这种人同处一室,就得处于“备战”状态,牢牢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再坚韧的弦绷得太久、太紧,也会断啊!我既不存心树敌,就得学会妥协,只能屈着自己了。

其实,在课堂上不积极举手回答问题,对我并无太大影响:早自习时,依然大声朗读课文,培养自己的语感;闲暇时,多读书、看报,听广播、磁带,依然锻炼自己的语感;课堂上认真思索老师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将老师讲的和自己想的都整理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而且我想,别的班大约也鲜有像我这样主动举手回答问题的吧,何必给老师增加麻烦,让他准备两种不同的授课风格呢?少了我的声音,课堂依然是课堂,何必增添某些同学以为我哗众取宠,恃才放旷,不知天高地厚的麻烦呢?少一个周彤,世界依然会是世界,就让它平静些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语文、外语等课堂上我沉默是金了。

不只是李老师您觉得奇怪,外语刘老师也觉得我变得太快,有时候她带着一种征询的目光望我时,我也缄默着。

那一天早自习,恰巧被刘老师撞着我在读高三外语书,我们正在复习初中课本,刘老师是不主张同学好高骛远去马上钻研高三书本的。我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面掌握初中课本,一方面预习高三的课文,避免上高三的新课时,自己难以很快接受新单词,听不懂课。虽然初中的课文我掌握得比较熟练了,可那一天的外语课上,刘老师叫我上讲台做听力练习。我早有预感,也明白刘老师的用意,当时就慌了神,听写时,心中像揣了个兔子,砰砰地跳不停!听第二句录音时,重播了好几遍,并且在刘老师的帮助下才写全。终于听写完那一大段文章,刘老师亲切地含笑点头,并用“THANKYOU!”示意我走下讲台,我才舒了口气。

不是我自己想改变太多,实在是有太多苦衷,少露些锋芒,让别人觉得平和些吧,是我曾经给自己的告诫。——直到那天下午。

陈丽,是我现在在班上最要好的朋友。星期一的下午上体育课前,因为某些事,我向她聊起了我最近的改变,向她倾诉衷肠或愁肠。

陈丽说:“其实,我很欣赏你的这种精神。高中生像你这样能上课举手回答问题,配合老师的真不多见,我很理解你!其实你不举手回答问题,对你自己影响并不大,不过,相形之下,课堂气氛要沉闷了些,老师还是希望有同学举手回答他的问题,老师还是喜欢能配合他教学的同学些的。……”

她静静地牵着我的手,走过球场的草地,过了良久,她用真诚的,平和的声音轻轻告诉我:“有时候,人活在世上,要活得潇洒,活得有个性,会遇到很多的不如意。真正要做到,真的很难,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要做强者,真的很难……”

她的话使我陷入了沉思,在心底冷静地问自己:“你是强者么?是么?你不是要做最有个性的你么?你不是曾对自己承诺,要青春无悔么?你不是曾经挥洒自如么?那个自信自强的周彤哪去了?哪去了?……真有血性的人,既不曲意求得他人的重视,也不在乎别人的忽视,你是吗?”愧意渐渐涌上来,而眼前似乎天也阔来地也大。

陈丽用她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我读出了理解!

“我觉得你还是上课举手回答问题好,你自己想想,别勉强自己……我深深理解你!”

我望着她,仿佛溶进了她真诚的目光里,从来,我不知道在高一五四班,会有像她这样一个同学这样理解我,这样给我支持和力量,彻头彻尾地我被感动了。泪雾又渐渐迷蒙了眼睛。我怕她察觉,转头看天、看地、看草、看树,天好大,地好阔呀!转过头,我带着未干的泪眼笑,笑谈那些欢乐的事情,在心底,我已经被理解的泪水泡透了。谢谢你!陈丽,好友!……

将感受融进日记,鼓励自己举起勇气的手,不妥协的手,终于在第三天的课堂,我又恢复了旧我,能够笑对人生一切坎坷;曾经困惑的我又长大了许多……

课堂上又多了几个举手回答问题的同学,譬如刘俞、邢河,还有想举手的苏军,不是孤军奋战,不是孤掌难鸣,真好!……



细读完周彤写的《谈心之三》,李老师认真批注:“是的,毕竟你有知己,有同学老师理解你,你的表现,体现了你的个性,你的优点!哪管蜚短流长?还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切望你能保持自己的优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