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骤冷了,周彤在星期五很快地写了好几封给好友的信,下午又挂了给姨的长途电话,听到亲人的声音,空荡荡的心中有了些着落,电话费也惊人。
周彤费尽心思给刘康寄了张音乐生日贺卡,心中是那般牵念、思念。她决心不听《一生不变》的歌了,可又总是情不自禁,仿佛聆听他的心语。
在异地,她曾经千辛万苦来到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就因为心中对刘康绵绵无尽的思绪和关切;在异地,她渴望得到关心与爱护,特别是与他的相逢于倾诉。周彤并不奢望与刘康有结果,只是心中想着、怜惜着自己的一厢情愿!
刘康不来看她,她觉得很自然,她祝福他有各种新的境遇,可她,如何排遣自己的一腔情怀?
雨过天晴了,天空那样蓝,澄碧如洗,她真想也真希望能飞回家乡去看看亲人,跟弟弟、妈妈、爸爸讲讲话,听听丽莎稚气的声音。一面学习,一面强烈地思念友人。期盼的心情如何排遣?书海畅游,她沉浸进去,也难从自我的情绪中抽拔出来。
周彤的心中挥不去的依然是刘康的影子,心中想念的依然是他出现过的每一个细节。她问自己是否曾经拥有过他,或者根本从始至终,她都在一厢情愿地等待。有清醒的意识,她宁愿失去他,她甘心失去他;也有迷茫的情感波澜,她在心底不断精心地美化心中的他。
倘在家乡,有亲人在近旁,她是不会这样强烈地有空虚感,无助感。
周彤的病渐渐好了,咳嗽只是轻微地跟着她,她又生龙活虎一般地投入到学习、生活中去了。健康真好!
周彤的饭量增大了,是从前的两倍。大病初愈后,她也不愿意自己又渐渐地胖起来。她提醒自己应恢复以前有节度的饮食。毕竟,匀称的容貌是重要的。让自己开心,也让看到自己的人觉得赏心悦目。
周彤看了几本有关心理学的书,也总有那么一些裨益,广泛而乐观开朗地交友,就不会想他那么强烈。也许,他真的仅是周彤心中如《乱世佳人》中如阿什利那样的人物?
后石这段时间仿佛没有从前热情了,她真的感觉他像弟弟,自有一种亲切感,她希望也喜欢与他的交往。
周彤和杨祥总是可以聊得很随便,也很无忌,也真是对劳动委员油然升起一种随和亲切感,想起当初自己当劳动委员的种种辛酸,她似乎比别人更理解杨祥。
小时候,她是不屑于做那种“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人的,不赞同那种做法。回顾所来径,现在看来,她所遭遇的挫折和创伤大部分来自高中的室友,使她有时不由得戴起“有色眼镜”看人。
她有知己周密、郝丹、陈丽、周元、田恋恋等好友,她们堪称“女中豪杰”,她真的很珍惜友谊和友情,她拥有她们真诚的友谊。
“友谊需要真诚去培养,热情去灌溉,原则去照看,谅解去护理。”——她问自己是否做到了这几点。
周彤收到了高中同学杜新的来信,于是她提笔给杜新回信。
杜新:
你好!收到你的信很高兴,看到照片上面带微笑的你,很高兴!收到你信的那天,我正发着高烧,所以没有及时给你回信,请原谅!
这个星期真是“黑色星期”,我从星期日晚开始高烧三十九点五度,去医院挂过几次急诊,吃药、打针收效不大,一直高烧(三十八点九度左右),星期三一晚上左脑一直痛个不停,一夜没睡。第二天再去看医生,他说是高烧烧的,让我住院。我天,这怎么行呢?
我请求他让我每天去医院看病,他让我吊了三天水,注射了二十四瓶青霉素,这样一折腾,转眼就到了星期六。本以为三瓶药下去,我可以很快恢复得生机勃勃,没想到依然没有胃口,勉强吞下去的东西又全给呕了出来,学校的食物我本来都还比较满意,现在想想全都不合胃口了,病了的感觉真不好。
我的室友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带我去看病,替我提水、打饭,甚至有人连床单都帮我洗了……一个星期真是辛苦她们了。
我们班的女同学、男同学分批来看我,都提来了大大小小好几包水果:苹果、桔子、梨,还有两瓶罐头。这些我真是又感动,又愧疚,愧疚自己一病就病这么长时间,感动的是在异地,还有这么多同学、朋友关心我,帮助我。
读大学前,我常听别人告诉我,大学人际关系怎样冷淡,同学如何势利,现在看来,也并不是绝对一回事。至少在我周围的这个小空间里,我依然体会得多的是人间处处有真情,这世界有友爱。从某一方面说,我这一星期,我的身体虽然经历了炼狱般的煎熬,但我那颗曾经受伤的心灵却得到了许多慰藉。
话说回来,我现在最想的是家,家里的亲人,我特别想妈妈。如果在湖南,我就不会这样痛苦地病这一场了,西安的天气实在变化无常;如果在家里,病了,我也不会连可吃的饭菜也找不到了。隔着迢迢的千里,我不能对家人提任何一个有关我病了的字,那会急病我妈,急坏我家人的,所以只好啰啰嗦嗦向你和正巧我同时接到信的同学说说了。唉,真羡慕你在湘潭,隔断时间就可以回家看看。
在此之前,我在西安过得挺好的,学习轻松、充实、愉快,和同学相处融洽,经常和她们一起活动。饭食虽不太好,但还过得去,但愿我能快点好起来恢复,重新过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日子。
好,不多扯了,寄赠一照。
祝你
一切顺利
快快乐乐!
周彤
九五年十二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