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牛还来不及找黄逢春论理,周雅芳就被这薄情郎赶出了家门,这让黄大牛无比的气愤。他把周雅芳安置在村委会的文化娱乐室暂住,然后大踏步地向黄逢春家走去。
来到黄逢春家,只听到他的老母亲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责骂着儿子,女儿彩梦也哭着要找妈妈回来,大过年的,整个家就像炸了锅似的。
然而黄逢春却在一旁坐着打电话,根本不当回事,还挺悠闲自得似的。
黄大牛先进去安抚老人,劝她稍安勿躁,保重身体,然后告诉孩子,妈妈就在村里的办公楼里。
彩梦跑出去找妈妈了。
黄逢春依然若无其事的在和电话那头的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黄大牛看着就觉得不像是在说正经事,而且他对自己的到来好像视而不见。
黄大牛忍无可忍了,冲到黄逢春的面前一把夺过他耳朵上的手机,“啪”地砸在桌子上,怒斥道:“黄逢春,你也太没心没肺了哈,这个时候还在煲你的电话粥,有什么事情要比家里人的忧伤痛苦更重要的?”
黄逢春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乜斜着眼睛看了看黄大牛。
因为怕影响到老人的不安,黄大牛把黄逢春拉到门外去。
黄逢春和黄大牛年龄相仿,而且还是黄性家族中的同辈兄弟,对黄大牛的到来他的确不放眼里,只见他不屑一顾地说道:“干吗?别以为当上村长就可以冲我随便大呼小叫使牛脾气!”
“黄逢春啊黄逢春,我说你咋就变成这个样子哩,看你这副德性,这难道就是你出门在外打工十几年所收获到的东西?”黄大牛带着讽刺责问道。
黄逢春站了起来,撇着头,说道:“来者不善哦!黄大牛我可没招惹你,看来你今天是想来向我挑事的,这大过年的,我也不想和你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这里冲我吹胡子瞪眼!”
“黄逢春,我问你,雅芳是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竟然这样逼她离婚逼她离家出走?”黄大牛直戳主题。
“噢,原来你是为这事来的!嘿嘿,我说黄大牛你这村长当的也够大的哈,市长都无权干预别人的婚姻自由,你在这瞎操心啥意思?说真的,不是看在本家兄弟和大过年的份上,我定会毫不留情地用大扫把将你轰出去!”黄逢春指着黄大牛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神情。
“不错,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别人的婚姻自由,可像你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把一个好端端的媳妇赶出门,这是良心和道德都不允许的,别说我这个村长和本姓兄弟看不过眼,就是村里任何一个人都会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的!”黄大牛厉色说道。
“黄大牛,别在这里振振有词,正人得先正己,不要总往自个脸上贴金!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也离了婚了啵?”黄逢春冷笑着挖苦道。
看着黄逢春玩世不恭的样子,黄大牛调整了一下情绪,没有和他继续争吵,他苦口婆心地说道:“逢春啊,我离婚是有苦衷的,你和雅芳不同,你说你常年在外打工,家里的老人、孩子都是雅芳一个人照顾,你看伯母常年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得雅芳护理,她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这么多年的悉心照料啊,就是亲生儿女都难以做到,她可是比任何留守女人都不容易,你咋就说离就离了呢?”
黄逢春见黄大牛语气缓和下来,也沉默了片刻,突然又说道:“我知道雅芳是个好儿媳妇,也很感激她对家做出的贡献,可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感情,没有感情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可值得保留的呢?”
黄大牛又来气了,说:“放屁!黄逢春你这是在找借口,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在外头有了外遇鬼迷心窍了?”
“嘿嘿,黄大牛,我觉得翠姑也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家里家外一把手,你为啥又和她离了呢,难道你在外头也有了外遇?”黄逢春也不客气了,还步步紧逼。
“黄逢春,不瞒你说,何翠姑在照顾家庭上她真的是个好媳妇,我和她离婚都是因为她太小心眼,每天捕风捉影疑神疑鬼喝干醋,严重影响到我在村里开展工作,所以才和她离的婚。你要和雅芳离婚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要说个明白,要不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黄逢春轻叹一声,欲言又止,他突然脑瓜子转了一下,想出一招来搪塞:“大牛,我也跟你说掏心窝的话,我现在一想起周雅芳被徐德才强奸的事,就浑身不自在,还恶心,你说我们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这夫妻关系还有继续保留的价值吗?强迫不是买卖,捆绑不是夫妻!我们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吧,再说掺和了也没用,我已铁了心要离了!”
黄大牛一听,浑身不得劲,你说这是什么人呐,他还是不是黄姓的本家兄弟,竟然浑噩得是非不辨,好歹不分,他说道:“黄逢春啊黄逢春,你媳妇是被人强暴的,这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和深恶痛绝的事情,雅芳更是被伤害最深的人,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你作为丈夫不但不安抚她,还拿这事来戳她本来就受伤的心,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呐?”
“唉,你说她怎么就非得到那荒山野岭种啥东西哩,能值几个钱啊?”黄逢春还在装出埋怨的样子。
“不就想省点买饲料的钱吗!你说家里养了几头猪,每天都得好多东西给它吃,她千辛万苦在山脚下开了些零零碎碎的荒地,撒下了玉米种子,今年雨水充足,玉米长势很好,雅芳可高兴了,那天还带着病下地里扳玉米,由于过于劳累,被徐德才那王八蛋侵害的时候竭力反抗最终晕了过去……黄逢春我们听着这事心里都像被刀割似的,你作为丈夫咋就没有怜惜之心哩,雅芳不就为了这个家好吗!”
听着黄大牛哽咽地述说,黄逢春的内心好像被触动了一下,他没有强硬地和黄大牛再掐,但流露出心事重重。
“逢春,雅芳是个好女人好媳妇,别说是打着灯笼找不着,就是打着探照灯也找不着,你应该珍惜啊!”
黄逢春还是没有吭声,但态度不置可否。
“黄逢春啊,因为你是我兄弟我才会这么劝你,能找到周雅芳这样的女人是你的福气,也是家人的福气!现在我把雅芳安排在村里办公楼休息,希望你尽快去把她接回家!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这个建议,总有一天你会悔青肠子的!”
这时,黄逢春忽然不太耐烦了,他暴跳如雷地大声嘶吼道:“哎呀,我现在心乱如麻,你就不要在这里添堵了,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做主行不?”
见黄逢春眼睛躲躲闪闪地没什么诚意,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黄大牛觉得他心里还藏有别的问题,雅芳被强奸的事情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借口,他也克制不住了,只见他指着黄逢春大声说道:“黄逢春你给我听好喽,如果你敢和周雅芳离婚,你今天离,我明天就娶她!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黄大牛本想用这样的话震慑住黄逢春,让他回心转意,可万万没想到反给了他倒打一耙的机会。只听到黄逢春“哈哈哈”地大笑几声,然后狡黠地看着黄大牛说道:“黄大牛啊黄大牛,都说你牛,嘻嘻,真的够牛,敢想敢为敢爱哈!”
黄大牛听着黄逢春阴阳怪气的话语,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其实你早就欣赏周雅芳,听说她当上村委会副主任还是你提名的……”
没等黄逢春说完,黄大牛说道:“黄逢春,我是很欣赏周雅芳,这是因为她正直善良,勤劳能干,提名她当村委会副主任也是因为她适合这个位置,胜任这份工作,没别的意思,再说虽是我提名但还是经过村民代表大会通过的,请你别想歪了!”
“哈哈哈,黄大牛,你咋就心虚了呢,没这个必要啊!其实爱情这东西没有对与错,爱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就这么的简单。现在你不已离婚了吗,你娶周雅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同时也成全了我,何乐而不为呢?大胆地去爱吧,说实在话,这周雅芳她可比何翠姑要漂亮得多哩!可惜我和她缘尽了。嘿嘿……没事,大牛你想要就拿去,反正我是不要了!哈哈哈……”
听着黄逢春发出的一阵浪笑,黄大牛不禁一股血液在身体里汹涌翻腾,脑袋也气的嗡嗡的炸响,这黄逢春不仅变得缺德薄情,还变得奸诈狡猾、腐化堕落,听他话里的意思这王八蛋肯定在外头有了相好的女人。他一把揪住黄逢春的衣襟,攥紧的拳头已在颤抖,牙根也咬的咯咯响,不过他还是先警告道:“黄逢春,你这王八蛋,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揍扁你,信不信?”
“嘿嘿”黄逢春奸笑了两声,淡定自若地挑衅道:“谅你也不敢,除非你不想再当这个村长了!”
黄逢春自个把导火线点燃了,黄大牛再也控制不住,只见他大声喝道:“竟敢威胁我,你这个王八蛋!我黄大牛今天不揍你愧对我这个牛村长的称号!”
黄大牛话音一落雨点般的拳头便落到了黄逢春的身上……
黄逢春被打得呱呱直叫,他死命地挣扎欲反击,可是他哪里是黄大牛的对手,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想溜更是没门。
这时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疾步走了过来,他使劲把黄大牛拉开,还不停地骂道:“我说你们俩吃饱撑着了是不,咋就这么有闲工夫在这里打架哩!”
黄大牛和黄逢春都松了手,抬头一看,老人原来是黄逢春的亲叔黄东林,他正板着铁青的脸瞪眼看看黄大牛又看看黄逢春。
黄大牛像斗红眼的公牛,瞪大眼怒视着黄逢春。黄逢春在喘着粗气,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逢春老叔责备黄大牛道:“大牛,你也是的,你是一村之长,咋可以和一般人一般见识哩,有啥大不了的事情不能坐下来商量?这样打打闹闹的像啥样子!你看,逢春被你打的……”
黄大牛没有吭声,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逢春老叔不仅是黄姓家族有声望的前辈,还是美溪村连续几届的村支书兼村主任,现在虽村主任之位退下来,同时因身体原因很少参加村里的工作,常待家里休养,但村支书的头衔他暂时还挂着,村里大事小事他还是有重要的发言权的,黄大牛也尊重他。
“他叔,他叔……”
这时一个虚弱而又不含糊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出来,大家知道这是黄逢春母亲的叫喊声。
大家以为老人出啥事了,都跑了进去。
老人坐靠在床头上,狠狠地盯了儿子一眼,然后对逢春他叔说道:“他叔啊,你不要责怪大牛,是逢春他做的不对啊……刚才他们的争吵我都听见了,大牛打他打得好!他不是人哪,你说多好的媳妇啊,他硬是逼她离婚,真是太没良心,你说,以后他不怕别人说闲话,我也丢不起这张老老老脸……唉,没了雅芳,我我我以后的日子咋咋咋……”
老人说着说着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怎么,逢春,你真的要和雅芳离婚啦?”老支书惊讶了,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夫妻吵架没有隔夜仇的,没想到来真的了。
黄逢春撇着头没有吭声,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老支书以长辈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逢春啊,这就是你的错了,雅芳是多好的媳妇啊,村里人都夸她哩!你说你结婚后就出去打工,到现在已有十年,家里里里外外不就靠她一个人来支撑操持,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呢?负心汉陈世美被人从古骂到今,这样的人你可是千万做不得,会被人唾骂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哦!现在雅芳呢?”
“被他这个畜生赶走了!”逢春母亲伤心而气愤地说道。
“是不是回娘家了?逢春你赶快去一趟她娘家把她接回来,赶早不赶晚哦!”老支书下命令似的。
黄大牛说:“我把雅芳安排在村里的文化娱乐室暂歇着。”
“喔!”老支书应了声,又对黄逢春喝道:“你马上去把雅芳请回来!”
黄逢春摸着被黄大牛捶痛的肩膀,双眼恶狠狠地扫了一下黄大牛,然后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一脸的桀骜不驯,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