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们二人走了多久,云曦早已相距数十里。
“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们要去哪里呀?”泠如韵问道。
梦亦辰向前方望去,“听我的就好,等会你就知道了。”
“还有多远?要不……我们歇一会儿吧。”
“你累了?”
“我不累,我是心疼你,你这受了伤……”
“无妨无妨……算了,我们就先在这儿歇息吧。”梦亦辰知道,她走了这么远的路当然累了。
“咕噜——”泠如韵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唉——我急着来找你,连水和吃的东西都没有带……”
梦亦辰笑着说道:“等翻过这座山就到了,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泠如韵一听吃的便来了劲儿,“那我们快走吧,快走……呃,要不,你再休息一会儿?”
“好啦,我们走吧。”
二人刚翻过了山,便走入了竹林。
“亦辰,这……这……我们不会迷路吧?”望着各种枝枝岔岔的小路,泠如韵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有我呢,这棋林的布局我早已了如指掌……”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我……上次被九天师叔,不,被向九天抓住……多亏了你救我出来,我从横尸崖下来,独自一人迷迷糊糊地就走进了这棋林,幸而遇到一位贵人……”
“贵人。”
“就是这棋林的制造者,是他救了我,还传授于我越岚……糟了!”
“怎么了?”
“我的‘岚兮’剑还落在云曦……算了算了,反正我现在已是废人,不需要它了。”
“呸呸呸,什么废人!”
梦亦辰忽然一停,“不行,你送给我的风铃也在云曦,我得回去……”
“回去,你回去送死吗?一个风铃而已,就当它丢了。”
“那可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
“我人都在这里了,不管了,快走吧。”
“不用走了,我们到了。”
果然,一间木屋出现在她眼前。“哇,这儿竟然还有房子!”
“走吧。”梦亦辰推开房门,四周挂满了蛛网,木桌,椅上,木床上,都落满了灰尘。
“咳咳,好多土呀!”泠如韵用手扇动扬起的灰尘。
“看来,寻师叔祖已经离开很久了。”
“啊?”
“没什么,对了,韵儿你先打扫一下房间,我去去就回,你可别乱跑!”说完,梦亦辰便匆匆走了出去。
泠如韵只好一个人打扫房间。
没多久,只见梦亦辰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泠如韵迎了上来。“这是什么?”
“好东西。”梦亦辰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个木屉,里面装满了点心。
“吃的!”她早已饿了许久了,急忙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望着她小脸圆嘟嘟的样子,梦亦辰有些发笑,“好,吃吗?”
“嗯嗯。”
“慢点吃,别噎着,这儿还有梨花酿。”
泠如韵侧身想要一探究竟,看箱子里还有什么,却被梦亦辰挡住。“不行,不许看。”
“真是的,还搞这么神秘……对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些?”泠如韵用审问的语气问道。
“我当了一块玉,不值几个钱,这买了这些。”
梦亦辰所说的玉,正是他出生时所戴的,刻着字的那块。那玉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而他,要用这玉换来的钱做一件他认为更意义非凡的事。
“韵儿,给你这个。”梦亦辰给她递过一条丝带。
“这是……干嘛的?”
“你先出去吃点心,吃完了你就戴上丝带,蒙住眼睛,等我叫你。”一边说,梦亦辰一边把她推出了房间。
她倒也听话,吃完了点心便戴上了丝带。
转眼间,日落西山,清月斜悬,微风习习。
“好了没有呀?”泠如韵目遮丝带,独自坐在屋外。“外面好冷。”
“快了快了,韵儿,你再忍一下。”
“真是的,又搞干什鬼!”
“好了好了。”梦亦辰急忙推开门,将她拉了进来,又轻轻关上了屋门。
“我现在……要取下你的丝带了!”他的手指从她发间穿过。
泠如韵撅着嘴,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在——”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惊呆了。“哇——”
条条红纱悬挂于屋顶之上,点点烛光将整个屋子映得红彤彤的,木床边挂着红帐,还有红褥、红花……哪里都是红色……
这……是她少女时的梦想,梦想着有一天……
“喜欢吗?”
她只是点点头,那种心底的喜悦自然是无法言说。
“喜欢不应该高兴吗,怎么又哭了?”梦亦辰故意打趣道,一边说,一边轻轻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一瞬间,她的唇在他唇上微微点了一下,又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好像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松开那样。
梦亦辰脸上也露出笑容。“乖啦,唉哟,嘶——”他眉头一皱。
泠如韵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把手从他身上放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疼……”
“没事没事的。”
“什么没事,我用内力为你疗伤。”她拉着他的手走到榻前,匆匆掀开红帐,让他坐了上去。
泠如韵紧接着也脱下了锦鞋。
梦亦辰背对着她。
她一时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小心翼翼地绕到他的腰间,触碰到他的衣带。
“我自己来吧。”梦亦辰刚想自己动手,却被她拦了下来。
“我来吧。”她的心“噗通噗通”,越跳越快,她的目光一边躲闪,又不自觉往他的背上偷瞄。泠如韵脸颊早已通红,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
微红的烛光映在梦亦辰的后背上,一道道浅痕浮现在泠如韵眼前。这些浅痕并非外伤,皆是仙骨从内而散所致。
她纤细的手从浅痕上抚过,“疼吗?”她问道。
“早就不疼了。”梦亦辰强忍着疼痛,回过头对她淡淡一笑,又回过头去。
“我这就为你疗伤。”说着,泠如韵掌间凝聚出白色的真气,她双指环绕,将真气运向梦亦辰。
梦亦辰猛得一哆嗦。
泠如韵立刻收手,“是不是太冷了?”她本就是至阴至寒之体,她体内的真气自然亦是阴寒。
不过,梦亦辰乃是至阳体质,此真气虽是寒冷,却也伤不到他。“没事的,继续吧。”
见他真的没什么反应,她才又缓缓运出真气。
“韵儿!”
“嗯?”
“你到底是怎么从冥界逃出来的?”梦亦辰好奇地问道。
“我……是一位大侠救了我……”
“大侠,叫什么名字?”
“我问他,他却不愿说,他救我时,只说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
“照顾我?”
“是啊!”
“那他一定认识我。”
“我也不知道……对了,他的武器是一把琴,我好像听阎罗王说那琴叫什么……”
琴?这天下用琴的恐怕也就两个人了吧,南衿虽曾帮忙于他,可又怎会出现那种危急关头,那就只有……“‘紫宛’?”
“对!就是‘紫宛’。”
“洛子忆师叔!他现在人——”梦亦辰刚要转过身。
“唉唉,你别乱动!”
“师叔?”
“他是我最小的师叔,不过生性似闲云野鹤,不睬世事,前几年离开了云曦,便再也不知所踪……那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他那么厉害,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吧。”泠如韵说道。
梦亦辰沉默了几许,“但愿吧,千万别出什么事。对了,韵儿,你不是受伤了吗?”
“你绝对不会料到,那在冥河渡船的老人,竟是魔族第一代灵主,说起来还是我祖上呢,千年以来,他除去魔身,在那里为亡魂摆渡,以此赎罪。他知道我也是魔族之人后,格外亲切,便渡了真气与我疗伤……”
“没想到……那老人还真不简单……”
“是啊,我也没想到。”泠如韵收回真气,“这下好些了吗?”
“嗯嗯,好多了,韵儿,谢谢你。”梦亦辰低下了头,不知思虑些什么。
她细指一挥,将屋内的烛光熄灭,薄薄的红帐也顺着床沿慢慢落下合住。
纤长的指尖在她自己身上轻轻滑过,白纱素裙渐渐褪去。清冷的月光透过轩窗,泻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她缓缓向他移去,贴在他的背后,下巴靠在他的肩膀,冰冷的双臂将他牢牢抱住,依偎在一起。
他只觉得背后如清冽的泉水淌过,比那月光更加清冷,肌寒若雪,玉润珠圆。他扭过头去,亲吻着她的脸庞。
红帐之下,柔影成双。
他攥住她的小手,顺势将她从身后拉了过来,拥入怀中,两人一齐倒了下去。
那微白月光,透过红帐,照得她脸颊的红晕更加明显,清澈的眸子如一潭荡起涟漪的池水,幽婉清亮。她好像忽然觉得月光有些刺眼,浅浅地闭上了眼。
此时,薄薄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仿佛平静的冰面下,彼此心中似乎都些许躁动不安,一股温流却涌在心上。
慢慢地,两片唇开始肆意地吸吮起来,相互交融,你侬我侬。
少顷,她默默地睁开眼睛,欲言又止,“亦辰,我……”
梦亦辰静静地望着她,“韵儿,怎么了?”
“你说……我们……会有结果吗?”
“韵儿,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我害怕……害怕再失去你……”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轻轻抚去,“好啦,如今我已是常人,不再是仙了,不能再担心什么仙魔殊途……”
“可……若是我摆脱不了魔族小主的身份……”
“那又如何,我梦亦辰喜欢的是你——泠如韵,不是魔。”
“可我现在就是魔族小主呀!”
“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我爱你。”
“那如果……我以后变了呢?你还会……”
“那我也变。”
“你敢!”她撅起小嘴来。
“我会变得爱上那个以后的你,从始至终,今生此生,只爱你一个人。”
“我泠如韵此生,也只爱你一人。”
她笑了,他也笑了,两人又彼此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