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沁月宫。
南衿将手掌悬于梦亦辰身体之上,以真气探知他的情况。
“南衿兄,你看亦辰这……”雁林绯紧张地问道。
“他这伤又是何所致?”
雁林绯还没开口,羽尘接过话来。“亦辰他,自己用身体挡了画玉一剑……”
“画玉?可是他当初向我求‘洛神花’救的那个女弟子?”
“正是。”
“亦辰从小到大都很机灵,可为了一女弟子,不知做了多少傻事。宁愿伤的是自己,也不愿她受伤,嘴上说已断了此情,却还是……”雁林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小子还真是个痴情儿。”
“南衿兄莫要再说笑,快看他伤势如何?”
南衿眉头紧皱,收敛真气,把手收回袖中,“他的元神早就被已经‘洛神花’封印,便如不得转生,如今这一剑正中心口,导致他虚留的元神尽散,已无药可医。”
“那‘洛神花’,南衿兄可还有‘洛神花’?”
南衿摇了摇头,“我的‘洛神花’六界之内只有那一朵,在他救那女弟子后便枯萎了,不再生长……”
“当真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现在,纵有太上老君的仙丹,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六界之内,回生之法甚多,一定会有办法的。”雁林绯紧紧握住梦亦辰冰凉的手,“亦辰,你放心,师父一定能找到办法救你的。”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望着雁林绯失落的神情,南衿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办法倒是还有一个!”
雁林绯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一般,“南衿兄,快讲!”
“只是……”
“不论这办法有多凶险,只要能救亦辰,我都会去做的!”雁林绯斩钉截铁地说道。
“若是如此,便好,只是此法并非我仙、人之法,乃是冥界禁书《九幽冥录》中所记载的禁法,此法虽不必行太过繁琐之事,但需寻找一物。”
“何物?南衿兄但说无妨。”
“黄,泉,剑——”
羽尘也是一惊,“‘黄泉’剑?早就听闻此物乃是冥界至邪之物,凶恶至极,性嗜精血,化众成鬼。”
南衿笑了笑,“那些只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几千年来,哪有人见过‘黄泉’长什么样子。《九幽冥录》中记载,死者七日魂始入黄泉,只要在魂落黄泉之前,用‘黄泉’剑斩断鬼使勾魂的锁链,便可使人魂归本体,而且此链唯有‘黄泉’可断。”
“相传冥界阎罗王为了寻找‘黄泉’剑,派了万数鬼众,在黄泉之内掘地九尺也终是未果……”
“古人道,上穷碧落下黄泉,那‘碧落’封于碧落天顶,殊不知那‘黄泉’却不在黄泉之内。”南衿说道。
“六界如此之大,那阎罗王找了那么久都没找了,我们又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一条死路……”羽尘转过身去。
“即使是死路,我也要试上一番!”
“雁兄,我倒是有办法找到‘黄泉’,只不过……还要麻烦雁兄上一趟天界……”
“南衿兄的意思是……去拿‘碧落’剑?”
“雁兄果然聪明,这‘碧落’与‘黄泉’本是共生,二者定会互有感应……”
“师兄,可……可‘碧落’剑乃是支撑天顶之物,天帝岂能轻易交给我们?”
“此事断不可知会天帝,只可盗取。”
“盗……盗取……到时‘碧落’剑若是有丝毫的动荡,一定会惊动整个天界……为救亦辰一人,而置天下千万人生死于不顾,万一出了意外,那天倾将至,岂是你我能承担的。即便无事,私盗‘碧落’剑,天帝若是责罚下来……”羽尘担心道。
“为了亦辰,我别无选择。”
“若是雁兄心中已做出决定,便要速去天界,切莫耽误了时辰,倘若过了七日,他就永远回不来了。”南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多谢南衿兄,我等即刻便出发,那亦辰就要麻烦南衿兄照看了。”
“放心吧。”
雁林绯望着自己的徒弟,“亦辰,等师父回来。”他站起身来,“南衿兄,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好,你们速去速回。”
雁林绯和羽尘一刻也不敢多耽误,匆匆赶往天界。
横尸崖,重怨阁上。
“灵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若流风的人头绑在鬼首旗上,以示仙界。”左护法赤云来报。
向九天握紧魔爪,“做得好,如今,仙界皆知上川几乎全派覆灭,他们定会借此缘由,合攻我魔族,我们还需小心才是。”
“灵主说的极是。”
“右护法应该快回来了吧?”
“回灵主,我见他刚刚回来,他说换身衣物便来。”
向九天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韦无形走上殿来。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本想让你把若流风儿子带回来做人质,现在若流风都成了我刀下鬼。”向九天显然有些不满。
“灵主恕罪,我在那边听说若流风已死,便在那儿打探消息,所以有些耽搁了。”
“说吧!”
“回灵主,我刚出来不久,就听说若流风的儿子也在天牢内自尽了……还有……梦亦辰身中一剑,竟长睡不醒,雁林绯带着他去了碧城……”
“这个我知道,如今梦亦辰元神已散,雁林绯想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找到‘黄泉’剑,去冥界斩断勾魂链,才可使其魂归。”
“那灵主的意思是……”
“你亲自派人去冥界阻拦他,一来可以阻止他,让他尝尝丧徒之痛,二来也可以打探到‘黄泉’剑的下落,把剑给我夺回来!”
“灵主英明。”
殿外的泠如韵一惊,梦亦辰他……他……“咣当”一声撞在门上。
“谁?”赤云回头望向殿外。
向九天自然知道是泠如韵,除了她,恐怕也没人敢偷听灵主的对话了,向九天用眼神示意面前的二人,不必管她。
泠如韵见里面没了声音,便悄悄溜了去。
“灵主,小主已经走了。”赤云说道。
向九天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行了,吩咐你们的事情去做吧。”
“是,灵主,那属下先告退了。”
雁林绯羽尘二人来到天界之顶——第三十三重天。
此碧落乃是三十三重天的巅迹,紫云密布,云纹犹如一道道涟漪,却是向中央“倒流”去。在那紫云缠绕的中心,一根“细针”擎天而浮立,发出刺眼的紫光。
实则那并非是针,只不过离得远便看着细小罢了。
“那……那是‘碧落’!”雁林绯向天顶望去。“你在这儿等着,我这便去取。”
羽尘出手将他拦住。
“师兄,且慢,我们这一下子直达三十三重天,路上竟然无一人阻拦,容易得有些可怕。”羽尘感到十分奇怪。
雁林绯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他取剑心急,反倒没有发觉,“是啊,恐怕我们一上天界来,天帝早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隆隆的“雷声”。
转眼间,天兵扑天盖地而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只听见为首天将声音传来,“吾等等候掌门多时了。”
“看来,天帝是早有准备啊!”羽尘说道。
“怎么,这么多年未见,掌门和师叔不认识我了?”那天军统领笑了笑。
二人定睛细视,“你……你是天狼……”
“正是在下。”
原来是会天狼。他本是云曦入山弟子,却因资质驽钝,未及分班。太上老君见他刻苦坚毅,带上天界,做了天兵。再后来,龙御天反叛受降,天兵由老君代领,没想到如今……
“好小子,如今竟当上了这天军统领!既然都认识,不如就当送我们个人情。”说着,“无歇”剑已经出现在羽尘手上。
“师叔切莫为难我了,我等奉天帝之命,帝命不可违,我们豁出性命,也要守住这剑。”
“你……你难道就置手下兄弟性命于不顾吗!”雁林绯狠狠地说道。
“那掌门又将置天下人之性命于何处?此‘碧落’剑自开天以来,便擎天而立,支撑着天界之顶,若此物不在,天将不日,定会翻天覆地,生灵涂炭啊!”会天狼回首望了望,一声长叹,“掌门、师叔还是请回去吧。”
“既如此……即使你拦着,无论如何这‘碧落’我们今日也定要拿走!”羽尘怒吼道。
“那师叔就别怪我等无情了。”
雁林绯挡在羽尘前面,“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以免伤了和气,取此剑我们只是想救你大师兄性命,他元神被封,若无此剑,便不能还魂了。”
“大……大师兄……他……他怎么了……”
“他如今受伤不醒,惟有此法召出‘黄泉’,斩勾魂链才能救他!”
“大师兄他当日待我不薄,如今他有难,我虽有救他之心,却无助他之力啊……‘碧落’若是离了此地,天地动荡……我也……”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体内还有‘盘阳石’,此物阳极至轻,能浮于顶,更加上此石本就是盘古开天时所化,定然与‘碧落’血脉相通。取下‘碧落’后,吾将以此石置于碧落之眼,定能支持一段时间,你师叔寻到‘黄泉’斩了链,就回物归还……”
“那掌门有几成把握?”
“吾心中亦不知。”
“那……”会天狼犹豫了许久。“放他们走!”
他身后的天兵一下子跪了下去。“统领,不可啊——”“将军——”
“这……这……”会天狼咬紧牙关。
“将军,天帝之命不可违啊——”
“尔等……勿再多言,统领将令在此,不服者,斩!天帝若是怪罪下来,我会天狼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