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虚假的迷梦

听了安佑麟的话，卓卿珊提出了疑问：“你怎么知道死者有请钟点工来打扫啊？”

“我刚才摸过卧室的床下，就连深处也没有灰尘，所以我推测死者赵宸有定期请钟点工打扫的习惯，而且距离上次打扫的时间不长，说不定就是赵宸死前不久。找到钟点工的话，说不准可以进一步缩小死者失踪的时间范围。”

安佑麟又询问宋春明房东对死者的印象，宋春明说，房东并不住在附近，与死者赵宸接触较少，只是说死者交房租很痛快，房租是按季度交的，从不拖欠。

“安老师，你刚才有什么发现吗？”宋春明恭敬地问道。“有是有，不过还是有些太模糊啦。”安佑麟笑嘻嘻地说，“这里是死者的长期住所没错，恐怕他也常常带女人来这里。不过，从那些单据上看，死者可不单单是与众多女生关系混乱那么简单了。”

“他为什么会收藏那么多的单据啊，他竟然让那么多女孩怀孕流产？也太变态了吧？”卓卿珊愤然道。

“每一张单据都埋下了一个杀死死者的动机，这案子可越来越难办了。”

宋春明话音刚落，大刘进来告诉他们，隔壁的邻居已经回来了。三人随着大刘来到门外，住在隔壁的是个年轻人，叫卞成，也是租客。在得知赵宸死后，先是有些惊讶，可随即又平静下来。

“对他有什么印象？”卞成想了想，“觉得这小子挺牛的。”“牛？”宋春明不解。“别看这小子岁数不大，玩起女人来可是很有本事的！经常在大白天的就干上了，声都不带断的……”“你平时跟他有来往吗？”安佑麟问。“没有，我搬到这儿也有一年了，跟附近的邻居都没什么来往。现在这年头，都过自己的，谁管谁啊。我就是在走廊里见过他几次，还别说，经常看到他带着不同的姑娘回家，然后就听两人干起来了，那‘啪啪’的动静叫一个脆亮……”

卓卿珊不满地白了卞成一眼，说：“你就没想问问在你隔壁住了一年的邻居，是怎么死的？”

卞成听了，很识趣地回答说：“这话怎么说的，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死了确实挺遗憾的，但是我打听那么详细干吗啊？吓唬我自己啊？再说了，人家跟我这种穷人可不一样，穿着打扮都挺讲究的，下了楼开着小车就撤了……”

“你说赵宸有车？是他的车？”宋春明急忙问。卞成露出一副“你们竟然不知道”的惊讶神情：“应该是他的吧，黑色轿车，总是停在楼道门口旁边的车位上。”可是来到楼下根本就不见黑色的轿车，想到这里，卓卿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队里来的电话，死者赵宸的母亲已经去了刑侦大队。安佑麟闻后点点头，道：“也是时候跟她聊聊了。”

临走前，安佑麟嘱咐宋春明，联络现场调查小组的其他同事来死者的住所检查，特别是床头柜那些抽屉中的那些安全套。另外还要尽快找到为死者打扫房子的钟点工和死者的汽车。

“你觉得那房子是第一现场吗？”车上，卓卿珊边开车边问安佑麟。“我认为不是，可那里的确值得一查，所有细微和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都是整张拼图的一小片，只有将这些线索拼合起来，我们才能距离凶手更近一步。”

两人很快便赶回到了刑侦大队，跟在卓卿珊身后的安佑麟晃晃悠悠地拎着黑皮包，偶尔打几个呵欠，像是刚刚做完重体力活似的。郭俊峰正站在办公室门前抽烟，卓卿珊上前询问调查进展，郭俊峰叼着烟摇摇脑袋，很客气地递给安佑麟一支烟，并帮他点燃。

“至少到我离开为止，没查到。死者身上那身衣服，虽说是名牌，可穿的人也不算少。而且不是最近才出的新款，去了几家商场，售货员都说没有印象。其他人还在继续查，罗队让我先回来跟一跟死者家人的情况，这不，现在死者的母亲丁晓丽还在办公室呢。”

“噢？原来她叫丁晓丽啊？”安佑麟挪步到办公室门前，只见赵宸的母亲丁晓丽正坐在椅子上，对着女警许青青哭诉。她已经不像上午在西京师大时那般盛气凌人了，依旧珠光宝气的她手里拿着纸巾，不停地抹眼泪，眼边已经是混沌一团。她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上午跟着她拉扯西京师大领导的男人。

“怎么？你们俩认识她？”郭俊峰吐出一口烟问。“之前在西京师大见过她，啧啧啧，她可不是一般人啊。”安佑麟侧着脑袋斜眼望着丁晓丽，“得了，咱们进去瞧瞧吧？”说着，安佑麟掐灭烟头，走进了办公室：“丁女士，还记得我吗？

咱们能谈谈你儿子吗？”丁晓丽抹着眼泪，眼神充满困惑，她早已忘记上午在西京师大遇到安佑麟时的混乱场面了。不过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男人认出了安佑麟，他撇了下嘴巴，不怀好意地盯了眼安佑麟。

安佑麟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丁晓丽的对面，并向她自我介绍。卓卿珊坐在安佑麟身边，她让原本在问话的许青青先去休息了。郭俊峰则选择坐在距离稍远的办公桌旁，他的角度可以观察到面前的所有人。丁晓丽开始向安佑麟哭诉自己失去儿子的痛苦，诉说着赵宸的种种优点：懂事，关心母亲，对朋友很友爱，等等，听上去跟案件没有什么关联。不过安佑麟却很有耐心，他很理解地点着头，并在适当的时机递给丁晓丽纸巾擦眼泪。

“你们说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被……被杀了呢？”丁晓丽用那只戴满首饰的手拿着纸巾捂住嘴巴，“我花了钱把孩子送到大学来念书，却被杀死了，这些老师根本就没有好好看好学生嘛，简直就是谋财害命！”

“丁女士，听说你和赵宸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能跟我说说吗？”

听到安佑麟的问话，丁晓丽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那男人僵着脸。

“我跟赵宸他爸性格不合，”丁晓丽捏紧了手里的纸巾，“我每天要忙公司的工作，跟他爸聚少离多，他又不体谅我，所以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赵宸经常见他的父亲吗？我是指在你和前夫离婚之后？”“不怎么见面……”丁晓丽松了口气，“我前夫在离婚之后经常酗酒，又没什么本事，我不想让孩子跟他爸学到一些不好的习惯。”“能跟我说说赵宸的爱好吗？”

“爱好？”“对，爱好。”

安佑麟有意不限定范围，他任由丁晓丽讲述。“赵宸这孩子平时喜欢打篮球……中学的时候就每天放学跟同学一起打球，周末和假期的时候也……”丁晓丽始终围绕着赵宸喜欢打篮球这件事情诉说，安佑麟也在安静地听着她的讲述，直到丁晓丽实在说不下去为止。安佑麟身边的卓卿珊在笔记本上记述着两人对话的要点。

“你每个月大概给赵宸多少生活费？”“我是按照学期给他的，每个学期大概五十万吧。不过这都是他的零花钱，如果赶上他有其他需要，比如出去旅行、买些喜欢的东西什么的，另外再给他。”

听到丁晓丽说每个学期给赵宸五十万的生活费，家境优渥的卓卿珊也为之惊讶。不过从丁晓丽的淡然的神色上看，她并不觉得自己给赵宸五十万的生活费有何不妥。

安佑麟缓缓地点着头：“丁女士啊，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儿子吧？”

原本在抹眼泪的丁晓丽突然愣住了，她停止动作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安佑麟，二人四目相对。

“我知道你在撒谎，我也知道你在为赵宸编织一个‘完美儿子’的迷梦。不过嘛，我的老姐姐呀，这个迷梦其实只是为你自己编织的而已。”

丁晓丽震惊地盯着安佑麟，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一般。“听话乖巧？关心母亲？赵宸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完美吗？”丁晓丽抬起面色发白的脸，她想反驳，可喉咙里只是发出了黏液滞留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