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公子(2)

“是的，”薛特立一脸崇拜地说，“只有当一个人非常勇敢，而且有渊博的知识时，人们才会选他当总统。”

“伯爵，通常属于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你的家族已经有四百年的历史了。”

“是吗？除了受封，伯爵还干什么？”薛特立问道。

“他们中有一些是勇敢的战士，参加过伟大的战争。”

“太好了，这是个伟大的优点。我爸爸就是军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是个勇敢的伯爵。”薛特立说。

“伯爵还拥有一样好东西，”哈维夏姆突然放慢语速，他想看看小爵士的反应，“伯爵有很多钱。”

“是吗？那是个好东西。”小爵士仰起脸天真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哈维夏姆很想知道这个生活在贫困环境中的孩子对金钱的看法是什么。

“假如我有很多钱，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那个卖苹果的老太太，非常可怜。我有钱的话，就买一顶帐篷和一个小暖炉送给她。每次下雨的时候，我就会给她一块钱。这样，天冷的时候，她就不用出去干活，可以在家里取暖休息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还想做什么呢？”

“我要买很多漂亮的东西给妈妈。比如，扇子啊、金戒指啊、百科全书啊，我还要买辆马车给她。这样，她上街买东西就很方便了。然后，我还要给迪克……”

“迪克是谁啊？”

“他是一个擦鞋匠，是我们这条街上最好的擦鞋匠呢。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啊，那你要为他做点什么呢？”

“我要帮助他解决他与杰克之间的问题。”

“啊，杰克是谁啊？”

“他是迪克的合作伙伴，但是这个人是一个大骗子。他老欺负那些善良的人，还经常找迪克的麻烦。我想给杰克一大笔钱，让他以后不要再纠缠迪克了。”

“啊，是这样的啊。”

薛特立正和律师说着话，他的妈妈急匆匆地回来了。她对律师说，她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因为一个名叫浦丽的女子来找她。浦丽和薛特立的关系也不错。她的家庭非常贫困，丈夫还得了严重的风湿症，生活非常困难，她现在还待在厨房里呢。

听到这里，薛特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去找他的浦丽阿姨去了。

哈维夏姆看着薛特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太太，当我即将离开英国来美国的时候，伯爵告诉我，要我为少爷做一些事情。他还提到了关于金钱的事情。他说钱可以随便使用，他喜欢什么，就给他买什么。”

“可是，在我和少爷谈话之后，我发现他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帮助那些穷人了。我想，既然伯爵的唯一想法是让少爷高兴，那么我们就满足少爷的心愿好了。我想把伯爵交给我的钱拿出来，用来让少爷帮助他的那些朋友。”

其实律师很清楚，他讲的话和伯爵的意思根本不一致。伯爵是个冷酷而自私的人，他根本没有什么仁慈心，他给薛特立钱，无非出于一种夸耀心理，让孙子知道自己的祖父多么有钱，多么有权威。

埃罗尔夫人从来不怀疑别人，她听了律师的话之后，非常高兴：“啊！伯爵太仁慈了！薛特立听了之后，肯定会非常开心的。这个孩子和浦丽的关系很好。他很同情他们的遭遇，要是他知道自己能够帮助他们，他会非常高兴的。让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吧。”

就这样，浦丽得到了二十五元钱。她高兴得哭了起来。薛特立也特别高兴，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祖父是这么仁慈的一个人。他高兴地对律师说：“看来当一个伯爵要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做伯爵，就可以帮助很多人啦。”

看着薛特立兴高采烈的样子，哈维夏姆的心里有股暖流涌动着。老伯爵过着有钱人的日子，但是他傲慢、固执、冷酷，因此他连个好朋友都没有。周围的人都很怕他，他的生活像冰窖一样冰冷。而薛特立虽然很穷，但是他总想着帮助别人，他的生活充满着阳光般的温暖。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说：“死气沉沉的伯爵家将会有重大的改变，这一天不会很远了！”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薛特立启程离开美国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在出发前一周，哈维夏姆陪着薛特立拜访了他的朋友们。他们首先拜访的是那个在公园门口卖苹果的老太太。他们提前买好了帐篷、暖炉，还有一件新外套，一起送给了她。薛特立还送给老太太一大笔钱，这些钱是老太太卖一辈子苹果也赚不出来的。老太太目瞪口呆。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福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告别了老太太，薛特立他们继续上路。他对哈维夏姆说：“老奶奶可是一个好人。一天，我在公园里玩，一不小心摔倒了，膝盖上摔破了皮，老奶奶赶紧跑过来，把我扶起来，还给我一个大苹果呢。这么好的老奶奶，我应该报答她的，是吧？”

哈维夏姆很感动，这个善良的小孩子，不知道社会上还有很多忘恩负义的人呢。

他们又去找迪克。迪克刚刚和杰克吵完架，这个时候，正坐在自己的摊位旁生气呢。薛特立把自己的事情讲给迪克听，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些钱来。

迪克刚开始怎么也不相信，他也不愿意接受薛特立的钱。最后，薛特立费尽了口舌，才把事情说明白，迪克勉强接受了赠款。他可以去买个新招牌了，也可以摆脱与杰克的关系了。

和薛特立分别的时候，这个小伙子的眼睛里饱含泪水。

当哈维夏姆先生站在旁边，拿钱给那些贫苦人时，看着方特罗爵士兴奋的大眼睛和那些受到恩惠的人难以置信的表情时，他突然充满了成就感，他为这一点钱竟能改变这么多人的生活，并受到他们的感恩而颇为震撼。

当然，薛特立并不知道爷爷不喜欢他的母亲，也不知道他是个多么自私、冷酷的老顽固，在他妈妈的刻意掩盖和哈维夏姆的努力下，在他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慷慨大方、亲切慈祥的爷爷形象。

薛特立又向其他的朋友告别，最后，他又去找他的好朋友霍布斯老头儿。老头儿自打知道薛特立要去英国的消息后，整天闷闷不乐。

薛特立在动身的前一天，带着要赠送给霍老头的金表跑进了他的店铺里。可是霍老头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他把装着金表的小盒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住地叹气。

起程的日子到了。所有的行李都准备好了。接他们去码头的马车也停在门口了。薛特立突然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埃罗尔夫人的脸上也显出了淡淡的悲伤。薛特立跑到妈妈面前，妈妈蹲下来抱住他。

“妈妈，我们要离开自己的家了。我多么喜欢这个小房子啊。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

“是的，孩子。”妈妈温柔地回答。

登上马车后，母子俩坐在窗子旁边，回头看着那个小屋子，直到它被别的建筑物挡住了为止。

那天送他们的人很多。当船快要起航的时候，迪克赶来了。他气喘吁吁地一路跑来，送给了薛特立一块红手帕。

轮船慢慢离开了港口，朝着港外驶去。迪克他们站在码头上，使劲地挥舞着帽子，大声地喊：“薛特立，再见啊！”

在船上的薛特立也使劲地挥舞着手说：“再见！迪克！再见！迪克！”妈妈和跟随而来的女仆玛丽都眼含着热泪，不停地挥手。直到码头上的人慢慢模糊，最后看不见为止。

再见！朋友们！再见！美国！

【到达城堡】

航海途中，船上的每个人看到薛特立，都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孩子，很多人都和他成了好朋友。但是，埃罗尔太太却很伤心。因为伯爵的意思是让埃罗尔太太住在城堡的附近，不能和薛特立住在一起。

薛特立在船上得知自己不能和妈妈住在一起的消息后，非常震惊，“为什么妈妈不能和我住在一起呢？”

“虽然我们不住在一起，但是我住在城堡的附近，你随时都可以来看我的。”

“但是，妈妈……”

“薛特立，你听着。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听爷爷的话，每天，到这里告诉妈妈有关爷爷、城堡和你的事情，好不好？”妈妈一直安慰儿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住一起？”悲伤的薛特立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埃罗尔太太也很难过。她不敢告诉儿子实话。她怕薛特立一旦知道自己的爷爷很恨自己的母亲，他必然会对爷爷有意见，这会影响薛特立和他爷爷之间的感情。

懂事的薛特立听从了妈妈的话，答应到爷爷的城堡里去住。

经过十一天的航行，轮船终于到达了英国的利物浦港。薛特立他们雇了一辆马车，朝着城堡驶去。直到第二天黄昏，道路两边才出现了巨大的树木，茂密的枝叶遮住了阳光，使得马路变成了黑黑的“隧道”。马车穿过“隧道”，最后在一座古老的屋子前面停了下来。这就是埃罗尔太太居住的地方。门开了，柔和的灯光透了出来，有几个仆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其中还有美国女仆玛丽，她是先到达的。看到玛丽站在那里，埃罗尔太太和薛特立都非常高兴。

几个仆人都知道老伯爵性格冷酷，也知道小少爷不能和他妈妈住在一起，于是开始窃窃私语：“这孩子到了伯爵那里，估计日子不好过啦。”

“是啊，老伯爵的脾气越来越坏了。”

薛特立走进大厅，看着那些装饰品，有巨大的油画，还有漂亮的鹿角等。那些东西，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妈妈，这些东西多漂亮啊！这个房子好大啊！”薛特立惊讶地说。

这个房子比起他们在纽约的房子来说，真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玛丽请薛特立母子和哈维夏姆先生上楼去看看。这是间非常干净的卧室。窗帘雪白而又漂亮，壁炉里生着火，整个屋子非常温暖。一只全身雪白的波斯猫睡在地上。玛丽说，这是城堡的女管家梅伦夫人送给埃罗尔夫人做伴的。当大家下楼的时候，波斯猫却叫了起来，然后紧跟在薛特立身后。

接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大客厅。一张巨大的老虎皮铺在地上，周围的装饰也非常漂亮。埃罗尔太太和哈维夏姆先生谈着话。而薛特立舒服地躺在老虎皮上沉沉睡去。那只波斯猫也贴在他身边躺下来，呼呼大睡。

看着儿子可爱的面容，埃罗尔太太说：“哈维夏姆先生，孩子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

律师先生一言不发。

“就一个晚上，这是我和孩子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

“好吧，”哈维夏姆先生回答说，“今天晚上，他不用去伯爵那里了。我回城堡向伯爵汇报一声好了。”

夫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声音开始哽咽了：“伯爵估计不能明白我和孩子分离的痛苦。你去见伯爵的时候，请转告他，我不要他给的钱。”

“那些钱是伯爵按月付给你的生活费吗？”

“是的。目前，我的经济状况还可以。再说，伯爵讨厌我。我要是接受了他的钱，我就会以为是用自己的孩子换来的。那样，我更难过了。”

哈维夏姆先生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把这些话转告伯爵的。”

两个小时之后，哈维夏姆先生已经在伯爵的城堡里了。

“辛苦了，结果怎样？”伯爵问。

“小少爷和他妈妈在今天傍晚已经到了。”

“哦，很好。”

“他今天晚上住他妈妈那里，明天一早，我把他带到您这里。”

“啊，我不管他妈妈。那个小孩子怎样？是个傻瓜，还是一个小流氓？在美国长大的孩子估计不怎么样啊。”

“我对孩子不大了解，但是我觉得小少爷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好的。到底是什么样，等他明天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身体如何？”

“我看他非常健康。”

“长得如何？好看吗？”

“这个，”哈维夏姆先生笑了起来，他想：要是伯爵见到自己的孙子，还不知道惊讶到什么地步呢。于是，他模糊地说，“总的来说，还不错。到底如何，还要您自己来判断。对了，埃罗尔太太有话对您说。”

“什么？那个美国女人？我没有兴趣听她说什么。”

“这个事情很重要。埃罗尔太太不想接受您每月付给她的生活费。”

“什么？为什么？”伯爵惊讶地大叫道。

“夫人说和您没有什么往来，她也不需要您的钱。”

“当然！我可不喜欢和那个女人交往。我想起她，就很愤怒。”

“伯爵，您可能理解错了。夫人没有提出别的要求，只是不接受您给的生活费而已。”

“她肯定在耍诡计！”伯爵气愤地说，“她想让我佩服她，然后让她到我身边来。”

“伯爵……”

“要不，她就是想装穷给人们看，企图败坏我的名誉。她是不是向我孙子说了很多我的坏话？”

“夫人希望伯爵不要让孩子知道您憎恨夫人的事情。因为小少爷非常孝顺母亲。要是他知道您对他母亲很憎恶，恐怕你们祖孙之间的感情也会受到影响。”

“他妈妈没有说我以前的那些事情吗？”

“是的，小少爷一向以为他的祖父、伯爵大人是个伟大的人，是一个好祖父。”

“啊，这样啊。”伯爵听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薛特立和哈维夏姆先生乘坐马车，朝着城堡驶去。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只能听到清脆的马蹄声。

不久，马车到达了城堡门口。薛特立正看着门上的雕刻时，忽然有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从旁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她把大门打开，恭敬地笑着，朝他们打招呼。那两个小孩也朝他们行礼。

薛特立摘下帽子，笑着说：“你们好吗？”

那女子笑得更开心了，她说：“欢迎您，小少爷！希望您永远幸福、健康！”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驶过妇人身边，朝着城堡跑去。薛特立一边朝后看，一边说：“这个阿姨真好。我很想和她以及她的孩子做朋友呢。”

哈维夏姆先生知道伯爵的继承人是不可能和看门人做朋友的。可是他想以后他会有机会教他的，所以就没有说话。

马车继续朝前行驶。参天的大树耸立在马路的两边。薛特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美丽的树。这也很正常。这个城堡一直是英国著名的城堡之一，向来以它幽雅的风景出名，尤其是道路上的那些树，更是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