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维权骨干鸟兽散

情势急转直下。

11月5日,辛淑贤被诱捕。

当晚9点,两名维权委员会成员通了个电话,姬庆林要求刘淑贤(刘葆)把受害者的通讯录给她一份。这时候,刘淑贤才猛然想起,辛淑贤大姐已经很久没有上线了——如果各自都在家里,她俩的交流方式主要就是QQ。除了交流维权工作,还玩游戏,有时候还相约一起去偷菜什么的。

于是,她便开始打电话,结果,辛淑贤的两部手机都打不通。

整整一个晚上,辛淑贤也没有出现在QQ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给辛淑贤家里挂了电话,这才知道,出事了。很快,她接到通知,去经侦开会。略一思索,哪里还敢去?

下午3点,刘淑贤刚跟赵颖薇走在一起,后者的电话就响了。

“经侦找你。”赵把电话递给了刘。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打砸焦柏忠门市部,鼓动大家搞绝食……这些都是辛淑贤组织的吧?”

“是大家一起表决的,没有哪个是一言堂。”

“辛淑贤已经涉嫌违法犯罪了,谁也救不了她。你们要配合公安机关,积极检举揭发。这样才能把自己给摘出来。”

“……”

据投资者们事后告诉记者,11月6日,许多人都接到了类似的电话。赵颖薇、李克瑞、龙冰华等维权委员会骨干成员还被叫到了经侦支队六楼的二大队办公室。

龙冰华清晰地记得,6日是个星期六,天空下着雨夹雪,四周暮气沉沉,寒风打在脸上,也打在心里。

5点半左右,他来到了那个办公室。上楼之前,他特意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口袋,事先准备好的录音笔,还在那里沉甸甸地躺着,这让他心里既踏实了许多,又夹杂着诸多忐忑不安。

坐下后,他才感觉自己已经如同一个犯罪嫌疑人。因为他的对面,坐着两个威严的警官。这种场面,他在电影电视的画面中无数次地看到过,每当那时候,他都会油然而生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一种是对犯罪嫌疑人深深的鄙夷与痛恨,一种是对人民警察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而跟犯罪分子英勇顽强地搏斗的深深的钦佩与祝福。

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场景,如今还会落到像他这样正直而无私的人身上。而且是在真真实实的现实中,并非是在不知是云里还是雾里的梦境中。这时候,他心底里升腾起的,自然而然地,只有了恐惧。

对面的两个警官,一个姓陈,一个姓战,从英霞案发的那一天起,他们就没少打过交道。当然,主要是龙冰华们一次次地向他们报案、提交证据、询问案件进展等事宜。

陈始终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施行“审讯”任务的,主要是战。

“辛淑贤已经涉嫌违法犯罪了,谁也救不了她。你们跟她,只是脚里脚外的事情。”

“我们警方希望更多的人站出来,积极检举揭发,给公安机关提供证据。”警官的话掷地有声。

“焦柏忠的门市部被砸了,焦英丽的诊所也被砸了,这些事件是不是辛淑贤组织指挥的?”

“绝食活动是不是辛淑贤组织的?”

……

事后,每当回想起这个场景,龙冰华都恍若隔世。“警察的话题总是往辛淑贤已经犯罪的路上引导……完了让我签字,总共有三四页的样子,字迹很潦草,细节有些看不太清楚。是不是有违背我自己真实意思的东西被弄进去了?头天晚上上了夜班,那天上午10点后才下班,一宿没休息好,头脑有些不清楚……我感觉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总是这样对记者说。

时间越长,龙冰华越来越为自己当初坐在那里的那种恐惧感感到愧疚:“大不了把我也抓起来,我为什么没有据理力争?李克瑞都说过,如果说谁有罪的话,大家都有,为什么到头来只抓了辛淑贤一个人?”

“而且,辛淑贤一直呼吁大家积极报案,揭发罪行,还给公安机关提供了大量的犯罪事实和证据,本身既是受害者,又是有功之臣,何罪只有?”

“警察死死追究的那两件事情,其实都是辛淑贤被大家选出来,当‘维权委员会’主任以前的事情。她2010年5月25日才被大家推选出来的,这以后这些过激行为再也没有发生过。”

其它投资者们也纷纷告诉记者,辛淑贤被选为维权委员会主任之前,李克瑞、韩文坝都做过参与申诉的投资者的领头人;辛淑贤是慢慢被大家认知,并逐渐树立威信的,即使在她被推选到前台后,也并非一言九鼎。

公安机关有关负责人2010年7月14日接见投资者代表时就曾经抱怨过:“你们群众代表已经选出三拨了,而且都有名单,都有老百姓签字……这三伙代表我听谁的?我一天光接待群众代表我工作干不干了?”

然而,11月6日前后,被吓住的并不只是龙冰华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敢给辛淑贤家打电话,更别说到辛淑贤家里去。

但是,龙冰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接连到辛淑贤家里去看望与问候了好几次。

英霞案尘埃未落,受害者先被劳教,法律与公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