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砸他狗日的!”

绝食!

以死抗争!

说干就干,下周一就进行!

2010年1月19日,市信访办203室,维权委员会召开的会议上,曾担任维权委员会主任的韩文坝抛出这一方案时,大家并不感觉意外。

韩文坝说,他是某大学退休教授,根据他的经验,这一招是最管用,也最文明。

韩文坝显然成竹在胸。他拿出了早已写好的倡议书,倡议书中,对于行动宗旨、组织架构等等,都作出了较为详尽的描述和规划。

安排的行动指挥有两位,排在第一位的是陆志田,排在第二位的是辛淑贤。组织架构共有5个,分别是通讯宣传组,安全抢救组,维护秩序组,服务协调组,谈判组。

绝食计划是5天,要求参加者头戴白条,上面统一写上“绝食”两个字。标语三条,打上“坚决将焦柏忠和焦氏家族的所有股东绳之以法”、“必须惩治个别腐败官员”等主要诉求。登记好政府职能部门和各大医院的电话,并提前通知全国各地媒体。地点就在三姓街的省信访局门口,绝食现场只许喝水,不许讲话。

宣读完毕,韩文坝离开文稿,告诫大家,早上要多吃点,吃杂粮,抗饿,兜里还可以偷偷放点巧克力。

没有过多的讨论,大家一致同意了这个倡议,唯一的修改意见就是要求绝食之前必须得到市委的认可。因为,毕竟盖书记等官员还是向着咱们受害者的嘛!

最后,大家把绝食时间定在了5月12日早上8点,汶川地震的纪念日,国难日,有关部门还能不动恻隐之心?

接下来,大家一面开始登记自愿参加绝食者的姓名和电话。一面起草绝食斗争报告。第二天,这份报告提交到了市委。

后来,在公安机关的积极劝阻之下,绝食计划宣告夭折。

但是,办案进度太过缓慢,“犯罪嫌疑分子”得到了充足的喘息机会,他们从容地转移财产,又从容地逃跑了……不能再这么被动等下去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4月的一天,龙冰华下班后,直奔鸿翔路。那里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上千个头缠白布条的人。他们打着的横幅,正是前段时间为绝食准备的横幅。

绝食行动改为了散步示威。一开始,队伍秩序井然,缓缓前行,秋毫无犯。然而,当大家行进到焦柏忠墓地的门市部前时,焦英霞和焦柏忠等人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他们的面容,不停地变幻,一会儿是那么的温情脉脉,一会儿又是那么的狰狞恐怖。

“砸他狗日的!”不知谁的一声大喊,立即点燃了大家心中的干柴与烈火。长期以来一直压抑着的,满腹的委屈、辛酸、痛苦、仇恨,在刹那之间,犹如火山爆发,又如洪水决堤,声势浩大,势不可挡。

冲在前面的人们,抄起随手抓到的东西,狠狠地砸了下去,一遍又一遍地砸了下去。没有抓到武器的人们,一向斯文的拳头和腿脚,也“砰砰”地派上了用场。

后面没能挤到第一线的人们,不甘落后,把横幅一拉,扯到了路中央,人群呼啦啦地围了过来,半条街被堵住了。

龙冰华看到,李克瑞和辛淑贤着急地来回奔走着,大声呼喊着:“不要拦路,不要堵塞交通,大家赶紧制止。”

然而,情绪激动的受害者们,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进这些理智的劝告?我满腔的怒火要喷发啊,再说了,你几个维权委员会的人,算老几啊?凭什么我们什么都要听你们的啊?

“上墓地去!”一个受害者喊道。

“好!”响应者众。

情况进一步恶化。110和派出所民警赶了过来,同样无济于事。半小时后,防暴警察虎虎地开了过来,事态终于平息了下来。

龙冰华事后总结道,维权委员会的成员虽然是由大家推选出来的,但是他们仅仅是受害者利益的代言人,受害者们的行动,在很多时候和很大程度上,并不接受他们的指挥,更别说操纵。

“但是他们宣泄一下自己的伤痛,也是可以理解的。”龙冰华说,“有关部门拿这个大做文章,把辛淑贤弄进劳教所,实在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