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违本心

臣子的责任并非只是按章办事就可以认为是尽到了本分,臣子最重要的一个责任就是用尽方法规劝人主,让这些因为权力过于集中而企图为所欲为的帝王能够遵循合理的途径治理国家,约束行为。古代的名臣很多,但是细数能够不违本心规劝帝王的却很少了。

宋朝的时候,宋太宗、宋仁宗曾经在大名府郊外狩猎,题诗数十首。庆历年间,大名府的留守将这些诗刻在石碑上。韩琦留守大名府,将这些诗碑藏在班瑞殿的夹壁中。他的宾客中有人劝韩琦将这些诗制成拓本,进献于朝廷。韩琦说:“将诗碑修葺好就可以了,怎能用来作进献之礼?”那位门客很不理解韩琦的意思。

哲宗时,韩降留守此地,就拓下摹本进献朝廷。韩琦听到此事后,感叹道:“过去我不知进奉吗?只是看到皇上正在守边,考虑国家大事,不应当将心思引到一边去啊!”

石守道编写《三朝圣政录》,将进献皇上前,他向韩琦求教。韩琦指出其中有几件事褒贬失当。其一,宋太祖迷恋一个宫女,连临朝见臣都迟到了,群臣有些议论,宋太祖醒悟到此事有失尊严,就趁那个宫女酣睡时将她杀死,史书上对这件事是十分赞扬的。韩琦说:“这岂足为万世法?自己沉溺于其中,就恨那个使他沉溺的人而杀害她,她有什么罪呢?假使他再有宠妾,就将杀不胜杀。”于是就将这类的事从《三朝圣政录》中去掉了。石守道十分佩服他的精辟见解。

忠心与本心是两个概念,有时两者是冲突的,因为国家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有时候不一致,此时当然以国家利益为重,这样才不失为正直之士。可是总是违背自己的意愿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如果能把两者结合起来就比较好了。

——见冯梦龙《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