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往事

胤祚和巴海走到齐齐哈尔大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让胤祚没有想到的是,村寨般的齐齐哈尔城,大牢倒是建的不错,不仅有单的院落高高的围墙,还有不少间囚室。

巴海的解释倒是让胤祚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齐齐哈尔是去往宁古塔的必经之地,而后者又是许多高官的流放之地,因此齐齐哈尔也沾了光,朝廷拨银建了一座不错的大牢,用以关押犯人。

那看守大牢的小吏见是巴海将军带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进来,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

铁云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穿过一串长长的如同墓室般的甬道才能走到,此时同铁云一起被抓来的十来名刺客正被拷问,惨叫声连绵不绝,刺得人头皮发麻。

走到铁云的牢房前,胤祚隔着木头栏杆,望了下她,此时的铁云已经换上了囚衣,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行动困难,倒也没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般刺穿琵琶骨。

感觉到了来人,铁云茫然的往通道里一望,结果还没等转头,就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神情委顿之极。

胤祚见状一把揪住小吏,吼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准用刑吗?”

那小吏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带着哭腔道:“回……大……大……大人,没用过刑啊,这人送过来就是这样的。”

“殿下不必难为他了,我被那蓝袍将军战马一撞,伤了脏腑。”铁云声音传来,听起来颇为平淡,似乎不是在讲她自己的事情似的。

胤祚闻言,便放下了小吏,让他打开牢房,拿过钥匙,然后让巴海和那小吏都出去等着,自己走进了牢房,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又黑又冷还潮气逼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上了油灯,牢房里才亮堂了一点。

借着灯光,胤祚看到铁云此时面无血色,嘴唇煞白,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不过身上倒也没受什么伤。

“铁云想求殿下最后一件事。”胤祚还没开口,倒是铁云先说话了。

“哦?什么事?”

“给那些兄弟一个痛快,殿下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吧。”铁云淡淡的说。

胤祚闻言一笑,道:“好,就依你所言,然后朝外面挥挥手,惨叫声片刻后停了下来。”接着胤祚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坛子酒,和两个小杯,拍开泥封,斟满两杯,顿时酒香四溢。

“殿下这是何意?”铁云死灰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今儿个来既是为了听故事,也是为了给你送行的,这酒自是少不了的。”说着拿出钥匙把铁云手脚上的镣铐打开。

“六阿哥不怕我现在杀了你?”铁云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戏谑的问道。

胤祚摇摇头道:“我虽不知你这伤是真的假的,就算是假的,我本也是准备来放你出去的,更何况,你要是想杀我早就是死人了。”说着指了指自己肩头上的伤,继续道,“凭你的功夫,若不是有意绕我一命,不会刺偏的。”

铁云嘴角微微一勾道:“原来六阿哥早就看穿了,倒是铁云冒昧了,自罚一杯。”说着举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胤祚把铁云面前的空杯倒满道:“自马场相遇之后,你在我面前少有这番豪气,现在倒颇像是一个江湖儿女了。”

“殿下说笑了,铁云时日无多,殿下要知道什么,便问吧,铁云不会有丝毫隐瞒。”铁云回了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胤祚一愣,旋即微笑道:“实在不知从何问起,不如就从这道伤疤开始吧,我想知道铁女侠为何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铁云一愣,又有些恼怒,又有些诧异的问道:“殿下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下的手?”

胤祚哈哈一笑道:“说句孟浪的话,铁女侠容颜秀丽,若是个男人必不忍心下此狠手,若是女人,与你有仇杀了你便是,大不了先毁容再杀了你,断不会容你存活于世,所以我擅自揣测下手的必是铁女侠自己了。”

铁云苦笑道:“殿下果然聪颖,铁云佩服,十几年来,我对这伤疤讳莫如深,既然今日殿下闻起来,那铁云便告诉殿下吧。”说罢便又喝一杯酒,讲出了十几年的往事。

原来铁云和铁凝原名铁慕云和铁慕宁,是中原铁家的两个募字辈的后人,这铁家在前明的时候也是武林上响当当的大世家,满清入关之后便加入了天地会,铁慕云和铁慕凝也成为了天地会的一员,兄妹二人分别拜在了高人门下,其中铁云的师父倒令胤祚十分在意——陈近南。

许多人认为陈近南只是小说中的虚构人物,而胤祚却知道,这人却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他原名陈永华,曾在台湾任职,一生以反清复明为己任,在这个理念支持下创办了天地会,也曾做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惜受到了台湾权臣冯锡范、刘国轩等人的排挤,于五十多岁时郁郁而终。

陈近南门下一共有师兄妹三人,铁云排行最末,上面还有两个师兄,大师兄就是那天刺杀他的持剑刺客,江湖人称“奔雷剑”的凌子虚,现任天地会总舵主,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已然超过了他的师父,在江湖上基本可以稳居第一。二师兄名叫邓期,在江湖上你名声不显,平素也甚少出手,担任天地会执堂,主要负责刺探情报,胤祚去过的静流寺主持就是那邓期的一个身份。

铁云拜入陈近南师门的时候,铁家势力还很强盛,而等陈近南死后,天地会因受到朝廷围剿,铁家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当时凌子虚为了成为总舵主,不惜把铁云嫁给了天地会内的一个老香主,以换得支持。

铁云本是倾心于凌子虚的,没想到自己被爱慕的人如此轻易的拱手送出,悲愤交加之下又为了阻止亲事,便拿刀划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