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晓睁大眼睛,抽搐了几下,口中不断往外涌着鲜血,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死了。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照亮了阮斌惊恐万状的脸,在昏暗的夜空中显得分外狰狞。
任浩铭忧心忡忡地坐在车里,心没有来地闷痛一下,突然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晓晓,你到底在哪里?只要你回来,哥哥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晓晓,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任浩铭默默在心里祷告。
车外轰的一声,电闪雷鸣。任浩铭面色凝重地坐在车内过来,被突然的电闪雷鸣,吓了一跳。心中的不安瞬间多了几分:“晓晓……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车子猛地刹住,任浩铭正想的出神,一个没注意被甩得向前重重一倾,司机连忙道歉:“对不起,会长……”
任浩铭冷言冷语:“什么事?”
“会长,前面有棵树挡路了,我们是否绕行?”
任浩铭心情不佳地点点头。车子很快调头开走了。而在街道另一侧,楚安安此时坐在宋诚的车里,与任浩铭的车擦肩而过。然而此时的任浩铭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亲妹妹正浑身是血地躺在前面。
楚安安一脸的不安。
宋诚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看!”
楚揉揉自己的眼睛,不开心地道:“我的左眼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宋诚笑笑:“你真是个小女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楚安安不经意的一转头,看到阮斌匆匆跑进一个巷子里,觉得这人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阮斌心惊胆战地扶起地上的任晓晓,心疼地呼唤着:“晓晓,晓晓!”
见任晓晓毫无反应,只是颓然地睁着一双空洞的双眼看着,阮斌突然意识到晓晓已经死了,吓得他连忙把任晓晓的尸体扔到地上。而此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让阮斌来不及回头查看,便落荒而逃。
楚安安和宋诚打着同一把伞从巷子的另一边入口走进来,正好看到了阮斌跑走的背影:“那个男人,怎么有点眼熟……”
待到楚安安打算细看的时候,阮斌早已没了人影。
宋诚不满地敲了一下安安的头:“安安,你不要看哪个男人都眼熟!你在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不是,我真的觉得那人的背影很眼熟。”楚安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这是什么鬼地方,车子都进不来!”
楚安安突然忽然看到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连忙快走几步,过去察看,待到看清地上人的容貌,吓得倒吸一口气,连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晓晓……是晓晓!”
楚安安吓得扑倒在宋诚的怀中,宋诚也心有余悸地望着地上的尸体,一面飞快地想着对策,一面安慰怀中的楚安安:“冷静冷静!安安,安安!一定是刚刚那个人,一定是刚刚那个人!他跟晓晓的死一定有关……”
楚安安也回过神来:“啊?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人是凶手?那我们赶紧去报警吧……”
宋诚忙拦住她:“安安,你冷静一下!安安,你听我说,我们不能报警!”
“为什么?”楚安安甩开宋诚的手,不解地望着他。
“安安,你忘了吗,你让一个女孩冒名顶替你上学。那些警察,都跟小报记者勾着,你到警察署去报案,有人冒名顶替你去上学的事,就会外泄,到时你父母,就会赶到上海,把你叫回苏门答腊!还有啊,报案这事本身也很麻烦,警察问这问那的。这案子只要不破,警察就会老找你……”
楚安安这才反应过来,一时也没了主意:“啊?真的吗?有那么麻烦吗!那……”
宋诚按着楚安安的肩膀,沉声道:“别去报什么案了!如果刚才那个是凶手,法网恢恢,不会让他漏网的!听我的啊!”
楚安安半信半疑地跟无奈地着宋诚上车。
不管阮斌对任晓晓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毕竟两人在一起过。阮斌虽慌乱下逃了,但是心中不忍就那样把任晓晓留在那儿,于是又折返了回来,却看到楚安安和宋诚,便小心地躲在角落里,直到他们走了,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下子跪倒在任晓晓面前:“晓晓,是我不好,我也不想让你死的,可是事到如今,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要是被人发现你死在这里,最后一定会查到我的身上。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原谅我”。
风雨越来越急,乌云渐渐遮挡住月亮。风雨交加的黄浦江面上,波光鳞鳞。
阮斌浑身湿透地站在黄浦江边。天空打了个闷雷,将阮斌吓了一跳,同时也将他的脸,打得惨白惨白的。阮斌看着任晓晓紧闭着双眼,他不禁泪如雨下。
“晓晓,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你怎么就死了呢?我跟你说的话还没说完,我是真爱上你了。晓晓……既然你去了,那我也跟你一起去,晓晓,我们俩生不能在一起,去天堂一定要在一起!”
阮斌拿着小皮箱,抱着任晓晓一起纵身跳进江中。
而此时,对此一无所知的阮清恬正拎着一只盐水鸡,拿着一瓶酒躲在一处角落里避雨。原本打算回家给大家改善伙食的,谁知却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街上。天空响过一声闷雷,阮清恬看到一个老乞丐带着孙子瑟瑟发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将烧鸡和酒递给了这一对爷孙。小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烧鸡,老乞丐连说谢谢。
“不用客气。”望着爷孙俩吃的这么开心,阮清恬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时,林峰开着车子过来了。林峰看到了避雨的阮清恬。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摇下车窗:“稍你一程吗?”
阮清恬凝神细看:“林先生?”
林峰笑着为她打开车门,阮清恬两手撑在头上,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谢谢您。”
“不用客气。”林峰笑笑,发动车子。
“我听说,你到处在跟同学讲,帮你找份工作!楚小姐,你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突然想找工作?”林峰没话找话。
阮清恬没想到他一来就问这么直接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家里……我……我不想一直靠家里,所以想找一份工作,锻炼一下自己。”
林峰笑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我毕竟是你商学院的特约辅导员!”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阮清恬连连摆手。
“这样吧!有个朋友正好在邮务局当差,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托他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不过,进了邮务局之后,通常先从邮件仓库管理干起。你不嫌弃吧?”林峰莞尔道。
阮清恬眼睛一亮:“真的吗,林先生?我从没想过可以到邮务局去当差。那里的待遇很好,但是招人也严格,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未必能进得去。谢谢林先生,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林峰欣赏地看着阮清恬:“我真的很欣赏你,楚小姐。你家境很优越,但是出门从来都穿这么朴素,身上一点大小姐的气息都没有!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都很欣赏你!”
阮清恬还没被这么赤裸裸地夸奖过呢,不禁有些尴尬地道:“谢谢林先生夸奖!”
对于林峰的盛情,阮清恬是有些意外的。这个林峰虽然只是商学院的挂名辅导员,但是凭借超高的颜值,不俗的气质,再加上他身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神秘气质,在商学院的人气可是不小呢。
现在,他突然如此大方地帮助自己,阮清恬自是有点受宠若惊,但也没往深里想,只道是他的一片善心,哪曾想到这所有的一切或许是一个巨大到她难以承受的阴谋呢。
城郊树林,“砰砰砰”几声枪响,响彻天空。
林峰一脸阴沉,缓慢地放下枪,而他对面,被固定在枪靶上的任浩铭的照片,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
虎子站在一旁,见林峰面无表情地又开了几枪,然后利落地收起枪。虎子迅速跑过去,将远处的照片拿过来:“一共十枪,枪枪爆头,峰哥,您枪法真准啊。”
林峰不屑地冷哼一声:“我都练了这么久了,就等着杀真人的时候了。任浩铭的行程都打听出来了吗?”
虎子:“任浩铭近期会去警察署,我们可以到时候找机会下手!”
林峰一提到这个人,便恨得牙痒痒:“好!任浩铭!咱们走着瞧!”
林峰将任浩铭的照片揉成一团,踩了几脚。
上海街道一片繁华,崭新的一天又来了。一个戴着毡帽的小小报童,手举着刚出炉的报纸,清冽的嗓音响彻云霄:“号外号外,有人在江边打捞起一具女尸!号外号外!”
而此刻,在上海市的警察局门口,任浩铭黑着脸,刚从车内出来,无数的闪光灯便扑面而来。任浩铭阴沉的脸上闪过几分愤怒的神色!
若是平常,大家被任浩铭凌厉的目光一瞪,多少也会有所收敛,不敢太多靠近,但是今天是在如此具有爆炸性新闻的诱惑下,记者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窝蜂似地往上涌,迫不及待地想抓到任浩铭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
春夏秋冬四人吃力地拦着不断涌上来的记者,用彼此的身体为任浩铭生生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各位让让,让让,不要再拍了……”
不断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因为记者的阻拦,任浩铭生生走了二十多分钟,两道浓眉紧紧地簇成一团,显示出他明显的不耐烦。
任浩铭阴沉着脸,强压着自己的愤怒,站在警察署长的对面。
警察署长一脸紧张:“任会长,对不起,法医已经仔仔细细检查过了,令妹身上只有脑后一处创伤,他杀的可能性非常小……”
任浩铭一听,当即怒不可遏:“非常小也是有可能!我妹妹绝对不可能自杀!”
警察署长看到任浩铭犹如修罗般冷酷似冰的面容,越发诚惶诚恐得厉害:“任会长,您听我说,令妹是昨天逝世的。您也知道,前天晚上上海滩下了场几十年一遇的大雨,那场大雨把什么都冲得一干二净了……我们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
任浩铭紧咬着牙齿,冷冷地看着警察署长说完。警察署长被任浩铭的目光所迫,声音越来越弱,更不敢直视任浩铭的眼睛。
阿春跟在任浩铭身边,满目忧虑:“会长,您还好吧……”
任浩铭面无表情,看似镇定,但是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犹如破冰而出的寒气,听在耳中,叫人不由地瑟瑟发抖。
“你身为警察署长,却连一个小小的杀人凶手都找不到,如果你真的无法向我这黄浦江的百姓有所交代的话,我看你这警察署长的位子,也不必坐了!”
警察署长顿时傻呆呆地看着任浩铭。这下完了!
任浩铭说完,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警察署。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无端惨死,却连凶手的踪迹都找不到,他的心是何种疼痛,又有谁能够明白。
任浩铭刚一迈出警察署,无数的闪光灯扑面而来。任浩铭阴沉愤怒的脸上更闪过一丝厌恶。
阿春见状,赶紧拦住记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的任浩铭就相当于是已经点燃的炸弹,他会不会爆发,就看噼里啪啦燃着的引线到底有多长了,而看他此刻双唇紧抿,眼神凌厉的样子,恐怕也没多长了。
“各位让让,让让,不要再拍了……”阿春好言相劝,他真的是为了这些人好啊。
可是,偏偏就有些人不识好歹。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记者,冲上前来:“任会长,听说二小姐喜欢上一位年纪能当她爹的男人,您不同意他们的恋爱,二小姐因而羞愤自杀,是这样吗?”
“任会长您知道二小姐打算跟老男人私奔吗?”
“二小姐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黑框眼镜记者话一出口,其他人也立刻跟着此起彼伏地发问。任浩铭依然浓眉紧锁,一张脸冷得仿佛冰冻千年一般。
阿春心一抖,立刻更加奋力地推着周围的记者,拼劲全力为任浩铭开出一条路来。
“不要再拍了,让一让,让一让!”
好不容易挨到车前,阿春立即打开车门,护着任浩铭上了车。厚重的车门将如饿虎般的记者阻拦在外,任浩铭这才消停了一会儿,阴沉的脸色稍稍舒缓,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厉眸轻扫而过,慑得最前面的记者浑身一震,不敢再开口。但是后面的记者依然不死心地扑上来,将前面的人压在车窗上,“咚”的一声,那人透过透明的窗子,看到任浩铭的表情,差点没吓得心脏病发作。
而在警署不远处的地方,林峰的车子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树荫之下。虎子坐在驾驶座上,满脸担忧地望着一脸恨意地盯着任浩铭的林峰。
林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阴沉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情急之下,便想要掏枪,但是却被虎子一把拦住。
“你拦我干什么?“林峰愤怒地对着虎子吼。
虎子用力按住林峰握枪的手:“峰哥,您先冷静一下!这是在警察署门口,还有这么多人,你要是开枪,即使任浩铭死了,您也活不成了!不如我们先跟着他们,再找机会下手!“
林峰想了想,觉得虎子说得很有道理。他是很想要报仇,但是如果赔上一条命为代价的话,他还怎么享受复仇的快感呢。他沉吟半晌,冷眼望着好不容易在记者的包围中开动的黑色轿车,沉声道:“跟上去!”
虎子松了口气:“是!”
虎子飞快地发动汽车,跟了上去,像是生怕林峰反悔似的。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绕过几条街道。任浩铭的车子率先停在了青年商会门口。
任浩铭黑着脸,从车上下来,阿春紧随其后。任浩铭正要走进青年商会,被一旁的报童拦住。报童将报纸递到任浩铭面前:“先生!先生,!买报吗?今天的报纸有大新闻!任公馆二小姐命丧雨夜,惊天命案谁是幕后黑手……”
任浩铭眼中一痛。冷眼看着报童,一言不发。
阿春立刻识趣地上前,驱赶报童:“去去,一边去。”
报童见生意泡汤,自己单薄的身子又被眼前身材高大的男人被推踉跄后退,。
说话间,林峰的车赶到。车一停,林峰和虎子便蒙着面,林峰二话没说,冲着任浩铭开了一枪。恰在这时,报童被推得向后退,“砰”的一声枪响,报童中枪眼看就要倒地。
任浩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报童,震惊地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骤然响起的枪声引得路人骚乱。阿春等人上前,个个肃然,立刻将任浩铭护住。
阿春沉声道:“保护会长!快进去!”
阿春等人护着任浩铭走进青年商会。
林峰见任浩铭没有中枪,又连开了两枪。但是林峰早已失了先机,任浩铭在众人的护送下已经走进青年商会了。
林峰气急败坏地捶了几下车窗,冲虎子大声道:“开车!”
任浩铭被保护着退进青年商会里面,任浩铭怀中还抱着那个小报童,浑身是血。报童眼看着体力不支,快要昏迷。任浩铭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企图让他保持清醒:“小兄弟小兄弟,醒醒,醒醒喂!”
但是报童仍是慢慢闭上了眼睛。任浩铭心中一痛,不禁觉得愧疚万分。那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如果当时他能少些冷漠,也许阿春就不会急着上前,将报童推开,他也不会阴差阳错地替自己挡了子弹,说到底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