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有比丘名三弥离提,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所谓世间者,云何名世间?”

佛告三弥离提:“谓眼、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耳、鼻、舌、身、意、法、意识、意触、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是名世间。所以者何?六入处集则触集,如是乃至纯大苦聚集。

“三弥离提,若无彼眼、无色、无眼识、无眼触、无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无耳、鼻、舌、身、意、法、意识、意触、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若不苦不乐者,则无世间,亦不施设世间。所以者何?六入处灭则触灭,如是乃至纯大苦聚灭故。”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世间,如是众生、如是魔,亦如是说。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有比丘名三弥离提,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所谓世间者,云何名世间?”

佛告三弥离提:“危脆败坏,是名世间。云何危脆败坏?三弥离提,眼是危脆败坏法,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一切亦是危脆败坏;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是说危脆败坏法,名为世间。”

佛说此经已,三弥离提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有比丘名三弥离提,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所谓世间空,云何名为世间空?”

佛告三弥离提:“眼空、常、恒、不变易法空,我所空。所以者何?此性自尔。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空,常、恒、不变易法空,我所空。所以者何?此性自尔。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是名空世间。”

佛说此经已,三弥离提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说世间、世间集、世间灭、世间灭道迹。谛听!善思!”

“云何为世间?谓六内入处。云何六?眼内入处,耳、鼻、舌、身、意内入处。”

“云何世间集?谓当来有爱、喜、贪俱,彼彼集著。”

“云何世间灭?谓当来有爱、喜、贪俱,彼彼集著无余断,已舍、已吐、已尽、离欲、灭、止、没。”

“云何世间灭道迹?谓八圣道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不说有人行到世界边者,我亦不说不行到世界边而究竟苦边者。”如是说已,入室坐禅。

时,众多比丘,世尊去后,即共议言:“世尊向者略说法言:‘我不说有人行到世界边者,我亦不说不行到世界边而得究竟苦边者。’如是说已,入室坐禅。我等今于世尊略说法中未解其义,是中诸尊,谁有堪能于世尊略说法中,广为我等说其义者?”

复作是言:“唯有尊者阿难,聪慧总持,而常给侍世尊左右,世尊赞叹多闻梵行,堪为我等于世尊略说法中广说其义。今当往诣尊者阿难所,请求令说。”

时,众多比丘往诣尊者阿难所,共相问讯已,于一面坐,具以上事广问阿难。

尔时,阿难告诸比丘:“谛听!善思!今当为说。若世间、世间名、世间觉、世间言辞、世间语说,此等皆入世间数。诸尊,谓眼是世间、世间名、世间觉、世间言辞、世间语说,是等悉入世间数;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多闻圣弟子于六入处集、灭、味、患、离如实知,是名圣弟子到世界边、知世间、世间所重、度世间。”

尔时,尊者阿难复说偈言:

“非是游步者,能到世界边,

不到世界边,不能免众苦。

是故牟尼尊,名知世间者,

能到世界边,诸梵行已立。

世界边唯有,正智能谛了,

觉慧达世间,故说度彼岸。”

“如是,诸尊,向者世尊略说法已,入室坐禅,我今为汝分别广说。”

尊者阿难说是法已,众多比丘闻其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师、有近住弟子,则苦独住;无师、无近住弟子,则乐独住。”

“云何有师、有近住弟子,则苦独住?缘眼、色,生恶不善觉,贪恚痴俱,若彼比丘行此法者,是名有师。若于此边住者,是名近住弟子。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如是有师、有近住弟子,常苦独住。”

“云何无师、无近住弟子,常乐独住?缘眼、色,生恶不善觉,贪恚痴俱,彼比丘不行,是名无师;不依彼住,是名无近住弟子;是名无师、无近住弟子,常乐独住。若彼比丘无师、无近住弟子者,我说彼得梵行福。所以者何?无师、无近住弟子,比丘于我建立梵行,能正尽苦,究竟苦集。”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尊者舍利弗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乞食已,还精舍,举衣钵,洗足已,持尼师檀,入林中,昼日坐禅。时,舍利弗从禅觉,诣世尊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

尔时,佛告舍利弗:“汝从何来?”

舍利弗答言:“世尊,从林中昼日坐禅来。”

佛告舍利弗:“今入何等禅住?”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今于林中入空三昧禅住。”

佛告舍利弗:“善哉!善哉!舍利弗,汝今入上座禅住而坐禅。若诸比丘欲入上座禅者,当如是学。若入城时、若行乞食时、若出城时,当作是思惟:‘我今眼见色,颇起欲、恩爱、爱念著不?’舍利弗,比丘作如是观时,若眼识于色有爱念染著者,彼比丘为断恶不善故,当勤欲方便,堪能系念修学。譬如有人,火烧头衣,为尽灭故,当起增上方便,勤教令灭;彼比丘亦复如是,当起增上勤欲方便,系念修学。若比丘观察时,若于道路、若聚落中行乞食、若出聚落,于其中间,眼识于色,无有爱念染著者,彼比丘愿以此喜乐善根,日夜精勤,系念修习,是名比丘于行、住、坐、卧净除乞食。是故此经名清净乞食住。”

佛说此经已,尊者舍利弗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时,有长者名郁瞿娄,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何故有一比丘见法般涅槃?何故比丘不得见法般涅槃?”

佛告长者:“若有比丘眼识于色,爱念染著;以爱念染著故,常依于识;为彼缚故,若彼取故,不得见法般涅槃。耳、鼻、舌、身、意识法亦复如是。若比丘眼识于色,不爱乐染著;不爱乐染著者,不依于识;不触、不著、不取故,此诸比丘得见法般涅槃。耳、鼻、舌、身、意识法亦复如是。是故,长者,有比丘得见法般涅槃者,有不得见法般涅槃者。”

如长者所问经,如是阿难所问经及佛自为诸比丘所说经,亦如上说。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时,有异比丘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何因何缘眼识生?何因何缘耳、鼻、舌、身、意识生?”

佛告比丘:“眼因缘色,眼识生。所以者何?若眼识生,一切眼色因缘故;耳声因缘、鼻香因缘、舌味因缘、身触因缘、意法因缘意识生。所以者何?诸所有意识,彼一切皆意法因缘生故,是名比丘眼识因缘生,乃至意识因缘生。”

时,彼比丘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说结所系法及结法。云何结所系法?眼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是名结所系法。云何结法?谓欲贪,是名结法。”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说所取法及取法。云何所取法?眼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是名所取法。云何取法?谓欲贪,是名取法。”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愚痴无闻凡夫,比丘,宁以火烧热铜筹,以烧其目,令其炽燃,不以眼识取于色相,取随形好。所以者何?取于色相,取随形好故,堕恶趣中,如沉铁丸。愚痴无闻凡夫宁烧铁锥,以钻其耳,不以耳识取其声相,取随声好。所以者何?耳识取声相,取随声好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愚痴无闻凡夫宁以利刀断截其鼻,不以鼻识取于香相,取随香好。所以者何?以取香相,取随香好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愚痴无闻凡夫宁以利刀断截其舌,不以舌识取于味相,取随味好。所以者何?以取味相,随味好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愚痴无闻凡夫宁以刚铁利枪以剌其身,不以身识取于触相及随触好。所以者何?以取触相及随触好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

“诸比丘,睡眠者是愚痴活、是痴命,无利、无福。然诸比丘宁当睡眠,不于彼色而起觉想;若起觉想者,必生缠缚诤讼,能令多众起于非义,不能饶益安乐天人。彼多闻圣弟子作如是学:‘我今宁以炽然铁枪以贯其目,不以眼识取于色相,堕三恶趣,长夜受苦。我从今日当正思惟:观眼无常、有为、心缘生法;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无常、有为、心缘生法。耳、鼻、舌、身入处当如是学:宁以铁枪贯其身体,不以身识取于触相及随触好故,堕三恶道。我从今日当正思惟:观身无常、有为、心缘生法,若触、身识、身触、身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无常、有为、心缘生法。’”

“多闻圣弟子作如是学:‘睡眠者是愚痴活、痴命,无果、无利、无福,我当不眠,亦不起觉想;起想者生于缠缚诤讼,令多人非义饶益,不得安乐。’多闻圣弟子如是观者,于眼生厌,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生厌,厌故不乐,不乐故解脱,解脱知见: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眼不知、不识、不断、不离欲,不堪能正尽苦;于眼若知、若识、若断、若离欲,堪能正尽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眼四经,如是乃至意二十四经,如上说。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诸比丘于眼味者,当知是沙门、婆罗门不得自在脱于魔手,魔缚所缚,入于魔系;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若沙门、婆罗门于眼不味者,当知是沙门、婆罗门不随于魔,脱于魔手,不入魔系。”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味,如是欢喜、赞叹、染著、坚住、爱乐、憎嫉,亦如是说。

如内入处七经、外入处七经,亦如是说。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六魔钩。云何为六?眼味著色,是则魔钩;耳味著声,是则魔钩;鼻味著香,是则魔钩;舌味著味,是则魔钩;身味著触,是则魔钩;意味著法,是则魔钩。若沙门、婆罗门眼味著色者,当知是沙门、婆罗门魔钩钩其咽,于魔不得自在。”

秽说净说,广说如上。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拘留搜调伏駮牛聚落。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为汝等说法,初语亦善,中语亦善,后语亦善,善义善味,纯一满净,清白梵行,谓四品法经。谛听!善思!当为汝说。”

“何等为四品法经?有眼识色可爱、可念、可乐、可著,比丘见已,欢喜、赞叹、乐著、坚住;有眼识色不可爱、不可念、不可乐著、苦厌,比丘见已,瞋恚、嫌薄。如是比丘于魔不得自在,乃至不得解脱魔系。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有眼识色可爱、可念、可乐、可著,比丘见已,知喜不赞叹、不乐著坚实;有眼识色不可爱念乐著,比丘见已,不瞋恚、嫌薄。如是比丘不随魔,自在,乃至解脱魔系。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是名比丘四品法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

尔时,世尊晨朝著衣持钵,入王舍城乞食。

尔时,天魔波旬作是念:“沙门瞿昙晨朝著衣持钵,入王舍城乞食,我今当往乱其道意。”

时,魔波旬化作御车象类,执杖觅牛,著弊衣,蓬头乱发,手脚剥裂,手执牛杖,至世尊前问言:“瞿昙,见我牛不?”

世尊作是念:“此是恶魔,欲来乱我。”即告魔言:“恶魔!何处有牛?何用牛为?”

魔作是念:“沙门瞿昙知我是魔。”而白佛言:“瞿昙,眼触入处,是我所乘;耳、鼻、舌、身、意触入处,是我所乘。”

复问:“瞿昙,欲何所之?”

佛告恶魔:“汝有眼触入处,耳、鼻、舌、身、意触入处;若彼无眼触入处,无耳、鼻、舌、身、意触入处,汝所不到,我往到彼。”

尔时,天魔波旬即说偈言:

“若常有我者,彼悉是我所,

一切悉属我,瞿昙何所之?”

尔时,世尊说偈答言:

“若言有我者,彼说我则非,

是故知波旬,即自堕负处。”

魔复说偈言:

“若说言知道,安隐向涅槃,

汝自独游往,何烦教他为?”

世尊复说偈答言:

“若有离魔者,问度彼岸道,

为彼平等说,真实永无余,

时习不放逸,永离魔自在。”

魔复说偈言:

“有石似段肉,饿乌来欲食,

彼作软美想,欲以补饥虚,

竟不得其味,折嘴而腾虚。

我今犹如乌,瞿昙如石生,

不入愧而去,犹乌陵虚逝,

内心怀愁毒,即彼没不现。”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沙门、婆罗门眼习近于色,则随魔所自在乃至不得解脱魔系;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若沙门、婆罗门眼不习近于色,不随魔自在乃至得解脱魔系;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习近,如是系著、如是味、如是邻聚;若使受持系著,我所求欲,淳浓不舍,亦如上说。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波吒利弗多罗国鸡林园。

尔时,尊者阿难往诣尊者大纯陀所,共相问讯已,于一面坐。

尔时,尊者阿难语尊者纯陀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与不?”

尊者纯陀语尊者阿难言:“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阿难问尊者纯陀:“如世尊、如来、应、等正觉所知所见,说四大造色,施设显露,此四大色非我。如来、应、等正觉所知所见,亦复说识非我耶?”

尊者纯陀语尊者阿难言:“仁者最为多闻,我从远来诣尊者所,为问此法故。今日,尊者,惟愿为说此义。”

尊者阿难语纯陀言:“我今问尊者,随意见答。尊者纯陀,为有眼、有色、有眼识不?”

答言:“有。”

尊者阿难复问:“为缘眼及色,生眼识不?”

答言:“如是。”

尊者阿难复问:“缘眼及色,生眼识,彼因、彼缘为常、为无常?”

答言:“无常。”

尊者阿难又问:“彼因、彼缘生眼识,彼因、彼缘无常变易时,彼识住耶?”

答曰:“不也,尊者阿难。”

尊者阿难复问:“于意云何?彼法若生、若灭可知,多闻圣弟子于中宁见是我、异我、相在不?”

答曰:“不也,尊者阿难。”

“耳、鼻、舌、身、意、法于意云何?有意、有法、有意识不?”

答曰:“有,尊者阿难。”

复问:“为缘意及法,生意识不?”

答曰:“如是,尊者阿难。”

复问:“若意缘法,生意识,彼因彼缘为常、为无常?”

答曰:“无常,尊者阿难。”

复问:“若因、若缘生意识,彼因、彼缘无常变易时,意识住耶?”

答曰:“不也,尊者阿难。”

复问:“于意云何?彼法若生、若灭可知,多闻圣弟子宁于中见我、异我、相在不?”

答言:“不也,尊者阿难。”

尊者阿难语纯陀言:“是故,尊者,而如来、应、等正觉所知所见,说识亦无常。譬如士夫持斧入山,见芭蕉树,谓堪材用,断根、截叶、斫枝、剥皮,求其坚实,剥至于尽,都无坚处。如是多闻圣弟子正观眼识,耳、鼻、舌、身、意识;当正观时,都无可取;无可取故,无所著;无所著故,自觉涅槃: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

彼二正士说是法时,展转随喜,各还其所。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尊者阿难诣尊者舍利弗所,语尊者舍利弗:“欲有所问,宁有闲暇为解说不?”

舍利弗言:“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阿难问尊者舍利弗:“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更有余不?”

尊者舍利弗语阿难言:“莫作此问: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更有余不?”

阿难又问尊者舍利弗:“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无有余耶?”

尊者舍利弗答阿难言:“亦复不应作如是问: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无有余耶?”

阿难复问尊者舍利弗:“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余无余、非有余非无余耶?”

尊者舍利弗答阿难言:“此亦不应作如此问: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余无余、非有余非无余耶?”

尊者阿难又问舍利弗:“如尊者所说,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亦不应说,无亦不应说,有无亦不应说,非有非无亦不应说,此语有何义?”

尊者舍利弗语尊者阿难:“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余耶?此则虚言。无余耶?此则虚言。有余无余耶?此则虚言。非有余非无余耶?此则虚言。若言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离诸虚伪,得般涅槃,此则佛说。”

时,二正士展转随喜,各还本处。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时,尊者舍利弗、尊者摩诃拘絺罗俱在耆阇崛山。

尊者摩诃拘絺罗晡时从禅觉,诣尊者舍利弗所,共相问讯已,退坐一面,语舍利弗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已不?”

尊者舍利弗语摩诃拘絺罗:“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摩诃拘絺罗问尊者舍利弗言:“云何,尊者舍利弗,眼系色耶?色系眼耶?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意系法耶?法系意耶?”

尊者舍利弗答尊者摩诃拘絺罗言:“非眼系色,非色系眼。乃至非意系法,非法系意。尊者摩诃拘絺罗,于其中间,若彼欲贪,是其系也。尊者摩诃拘絺罗,譬如二牛,一黑一白,共一轭鞅缚系,人问言:为黑牛系白牛?为白牛系黑牛?为等问不?”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非黑牛系白牛,亦非白牛系黑牛,然于中间,若轭、若系鞅者,是彼系缚。”

“如是,尊者摩诃拘絺罗,非眼系色,非色系眼,乃至非意系法,非法系意;中间欲贪,是其系也。尊者摩诃拘絺罗,若眼系色,若色系眼,乃至若意系法,若法系意,世尊不教人建立梵行,得尽苦边。以非眼系色,非色系眼,乃至非意系法,非法系意,故世尊教人建立梵行,得尽苦边。尊者摩诃拘絺罗,世尊眼见色若好、若恶,不起欲贪;其余众生眼若见色若好、若恶,则起欲贪。是故世尊说当断欲贪,则心解脱。乃至意、法亦复如是。”

时,二正士展转随喜,各还本处。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尔时,尊者舍利弗,尊者摩诃拘絺罗俱在耆阇崛山中。

尊者摩诃拘絺罗晡时从禅觉,诣尊者舍利弗所,共相问讯已,退坐一面,语尊者舍利弗:“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已不?”

舍利弗言:“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摩诃拘絺罗问尊者舍利弗言:“谓无明者,云何为无明?”

尊者舍利弗言:“所谓无知,无知者是为无明。云何无知?谓眼无常不如实知,是名无知;眼生灭法不如实知,是名无知;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如是,尊者摩诃拘絺罗,于此六触入处如实不知、不见、不无间等、愚暗、无明、大冥,是名无明。”

尊者摩诃拘絺罗又问尊者舍利弗:“所谓明者,云何为明?”

舍利弗言:“所谓为知,知者是明。为何所知?谓眼无常、眼无常如实知,眼生灭法、眼生灭法如实知;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尊者摩诃拘絺罗,于此六触入处如实知、见、明、觉、悟、慧、无间等,是名为明。”

时,二正士各闻所说,展转随喜,各还其所。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时,有比丘名优波先那,住王舍城寒林中冢间蛇头岩下迦陵伽行处。

时,尊者优波先那独一于内坐禅。时,有恶毒蛇长尺许,于上石间堕优波先那身上。优波先那唤舍利弗语诸比丘:“毒蛇堕我身上,我身中毒。汝等驶来,扶持我身,出置于外,莫令于内身坏碎,如糠糟聚。”

时,尊者舍利弗于近处,住一树下,闻优波先那语,即诣优波先那所,语优波先那言:“我今观汝色貌,诸根不异于常,而言:‘中毒,持我身出,莫令散坏,如糠糟聚。’竟为云何?”

优波先那语舍利弗言:“若当有言‘我眼是我、我所;耳、鼻、舌、身、意,耳、鼻、舌、身、意是我、我所;色、声、香、味、触、法,色、声、香、味、触、法是我、我所;地界,地界是我、我所;水、火、风、空、识界,水、火、风、空、识界是我、我所;色阴,色阴是我、我所;受、想、行、识阴,受、想、行、识阴是我、我所’者,面色诸根应有变异。我今不尔,眼非我、我所,乃至识阴非我、我所,是故面色诸根无有变异。”

舍利弗言:“如是,优波先那,汝若长夜离我、我所、我慢系著使,断其根本,如截多罗树头,于未来世永不复起,云何面色诸根当有变异?”

时,舍利弗即周匝扶持优波先那身出于窟外,优波先那身中毒碎坏,如聚糠糟。

时,舍利弗即说偈言:

“久植诸梵行,善修八圣道,

欢喜而舍寿,犹如弃毒钵。

久植诸梵行,善修八圣道,

欢喜而舍寿,如人重病愈。

久植诸梵行,善修八圣道,

如出火烧宅,临死无忧悔。

久植诸梵行,善修八圣道,

以慧观世间,犹如秽草木,

不复更求余,余亦不相续。”

时,尊者舍利弗供养优波先那尸已,往诣佛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尊者优波先那有小恶毒蛇,如治眼筹,堕其身上,其身即坏,如聚糠糟。”

佛告舍利弗:“若优波先那诵此偈者,则不中毒,身亦不坏,如聚糠糟。”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诵何等偈?何等辞句?”

佛即为舍利弗而说偈言:

“常慈念于彼,坚固赖吒罗,

慈伊罗槃那,尸婆弗多罗,

钦婆罗上马,亦慈迦拘吒,

及彼黑瞿昙,难徒跋难陀。

慈悲于无足,及以二足者,

四足与多足,亦悉起慈悲。

慈悲于诸龙,依于水陆者,

慈一切众生,有畏及无畏。

安乐于一切,亦离烦恼生,

欲令一切贤,一切莫生恶。

常住蛇头岩,众恶不来集;

凶害恶毒蛇,能害众生命。

如此真谛言,无上大师说,

我今诵习此,大师真实语,

一切诸恶毒,无能害我身。

贪欲瞋恚痴,世间之三毒,

如此三毒恶,永除名佛宝。

法宝灭众毒,僧宝亦无余,

破坏凶恶毒,摄受护善人,

佛破一切毒,汝蛇毒今破。”

故说是咒术章句,所谓:

“坞耽婆隶 躭婆隶 躭陆 婆罗躭陆 柰渧 肃柰渧 枳跋渧 文那移 三摩移 檀谛 尼罗枳施婆罗拘閇坞隶 坞娱隶 悉波诃”

“舍利弗,优波先那善男子尔时说此偈,说此章句者,毒蛇不能中其身,身亦不坏如糠糟聚。”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优波先那未曾闻此偈,未曾闻此咒术章句,世尊今日说此,正为当来世耳!”

尊者舍利弗闻佛所说,欢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尊者优陀夷往拘萨罗国人间游行,至拘磐茶聚落,到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庵罗园中住。

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有诸年少弟子,游行采樵,至庵罗园中,见尊者优陀夷坐一树下,容貌端正,诸根寂静,心意安谛,成就第一调伏;见已,往诣其所,共相问讯已,退坐一面。时,优陀夷为诸年少种种说法,劝励已,默然而住。彼诸年少闻尊者优陀夷所说,欢喜随喜,从座起去。

时,诸年少担持束薪,还至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所,置薪束于地,诣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所,白言:“我和尚尼,当知庵罗园中有沙门优陀夷,姓瞿昙氏,依于彼住,极善说法。”

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语诸年少言:“汝可往请沙门优陀夷瞿昙氏,明日于此饭食。”

时,诸年少弟子受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教已,往诣尊者优陀夷所,白优陀夷言:“尊者当知,我和尚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请尊者优陀夷明旦饭食。”

时,优陀夷默然受请。时,彼诸年少知优陀夷受请已,还归和尚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所,白言:“和尚尼,我以和尚尼语,请尊者优陀夷。尊者优陀夷默然受请,和尚尼自知时。”

尔时,尊者优陀夷夜过晨朝,著衣持钵,往诣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舍。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遥见尊者优陀夷来,疾敷床座,请令就坐,设种种饮食,自手供养,丰美满足;食已,澡嗽、洗钵讫,还就本座。

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知食已讫,著好革屣,以衣覆头,别施高床,现起轻相,傲慢而坐,语优陀夷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与不?”

优陀夷答言:“姊妹,今是非时。”作此语已,从座起去。

如是,明日诸弟子复至庵罗园采樵听法,还复白和尚尼;和尚尼复遣诣请食,如前三返,乃至请法,答言:“非时。”不为说法。

诸年少弟子复白和尚尼:“庵罗园中沙门优陀夷极善说法。”

和尚尼答言:“我亦知彼极善说法,再三请来,设食问法,常言非时,不说而去。”

诸弟子言和尚尼:“著好革屣,以衣覆头,不恭敬坐,彼云何说?所以者何?彼尊者优陀夷以敬法故,不说而去。”

和尚尼答言:“若如是者,更为我请彼。”

诸弟子受教,更请供养如前。时,和尚尼知食讫已,脱革屣,整衣服,更坐卑床,恭敬白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与不?”

优陀夷答言:“汝今宜问,当为汝说。”

彼即问言:“有沙门、婆罗门说苦乐自作,复有说言苦乐他作,复有说言苦乐自他作,复有说言苦乐非自非他作。尊者,复云何?”

尊者优陀夷答言:“姊妹,阿罗诃说苦乐异生,非如是说。”

婆罗门尼复问:“其义云何?”

优陀夷答言:“阿罗诃说从其因缘,生诸苦乐。”

优陀夷复语婆罗门尼言:“我今问汝,随意答我。于意云何?有眼不?”

答言:“有。”

“有色不?”

答言:“有。”

“有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不?”

答言:“如是,尊者优陀夷。”

优陀夷复问:“有耳、鼻、舌、身、意、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不?”

答言:“如是,尊者优陀夷。”

优陀夷言:“此是阿罗诃说:‘从其因缘,生于苦乐。’”

婆罗门尼言:“尊者优陀夷,如是阿罗诃说:‘从其因缘生苦乐’耶?”

优陀夷答言:“如是,婆罗门尼。”

婆罗门尼复问:“沙门,云何阿罗诃说:‘因缘生苦、乐、不苦不乐灭’?”

优陀夷答言:“我今问汝,随意答我。婆罗门尼,一切眼、一切时灭无余,犹有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耶?”

答言:“无也,沙门。”

“如是,耳、鼻、舌、身、意,一切时灭永尽无余,犹有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耶?”

答言:“无也,沙门。”

“如是,婆罗门尼,是为阿罗诃说:‘因缘生苦、乐、不苦不乐灭。’”

尊者优陀夷说是法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远尘离垢,得法眼净。尔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见法、得法、知法、入法,度疑惑,不由于他入佛教法,于法得无所畏,从座起,整衣服,恭敬合掌,白尊者优陀夷:“我今日超入决定,我从今日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我从今日尽寿归依三宝。”

尔时,优陀夷为婆罗门尼说法,示教照喜已,从座起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尔时,尊者二十亿耳住耆阇崛山,常精勤修习菩提分法。

时,尊者二十亿耳独静禅思,而作是念:“于世尊弟子精勤声闻中,我在其数,然我今日未尽诸漏。我是名族姓子,多饶财宝,我今宁可还受五欲,广行施作福。”

尔时,世尊知二十亿耳心之所念,告一比丘:“汝等今往二十亿耳所,告言:‘世尊呼汝!’”

是一比丘受佛教已,往诣二十亿耳所,语言:“世尊呼汝!”

二十亿耳闻彼比丘称大师命,即诣世尊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

尔时,世尊告二十亿耳:“汝实独静禅思作是念:‘世尊精勤修学声闻中,我在其数,而今未得漏尽解脱。我是名族姓子,又多钱财,我宁可还俗,受五欲乐,广施作福’耶?”

时,二十亿耳作是念:“世尊已知我心。”惊怖毛竖,白佛言:“实尔,世尊。”

佛告二十亿耳:“我今问汝,随意答我。二十亿耳,汝在俗时,善弹琴不?”

答言:“如是,世尊。”

复问:“于意云何?汝弹琴时,若急其弦,得作微妙和雅音不?”

答言:“不也,世尊。”

复问:“云何?若缓其弦,宁发微妙和雅音不?”

答言:“不也,世尊。”

复问:“云何?善调琴弦,不缓不急,然后发妙和雅音不?”

答言:“如是,世尊。”

佛告二十亿耳:“精进太急,增其掉悔;精进太缓,令人懈怠。是故汝当平等修习摄受,莫著、莫放逸、莫取相。”

时,尊者二十亿耳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时,尊者二十亿耳常念世尊说弹琴譬,独静禅思,如上所说,乃至漏尽心得解脱,成阿罗汉。

尔时,尊者二十亿耳得阿罗汉,内觉解脱喜乐,作是念:“我今应往问讯世尊。”

尔时,尊者二十亿耳往诣佛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于世尊法中得阿罗汉,尽诸有漏,所作已作,舍离重担,逮得己利,尽诸有结,正智心解脱,当于尔时解脱六处。云何为六?离欲解脱、离恚解脱、远离解脱、爱尽解脱、诸取解脱、心不忘念解脱。”

“世尊,若有依少信心而言离欲解脱,此非所应;贪恚痴尽,是名真实离欲解脱。若复有人依少持戒而言我得离恚解脱,此亦不应;贪恚痴尽,是名真实解脱。若复有人依于修习利养远离而言远离解脱,是亦不应;贪恚痴尽,是真实远离解脱。贪、恚、痴尽,亦名离爱,亦名离取,亦名离忘念解脱。如是,世尊,若诸比丘未得罗汉,未尽诸漏,于此六处不得解脱。”

“若复比丘在于学地,未得增上乐涅槃,习向心住,尔时成就学戒,成就学根,后时当得漏尽,无漏心解脱乃至自知不受后有,当于尔时得无学戒,得无学诸根。譬如婴童愚小仰卧,尔时成就童子诸根,彼于后时渐渐增长,诸根成就,当于尔时成就长者诸根。在学地者亦复如是,未得增上安乐,乃至成就无学戒、无学诸根。”

“若眼常识色,终不能妨心解脱、慧解脱;意坚住故,内修无量善解脱,观察生灭,乃至无常。耳识声、鼻识香、舌识味、身识触、意识法,不能妨心解脱、慧解脱;意坚住故,内修无量善解脱,观察生灭。譬如村邑近大石山,不断、不坏、不穿,一向厚密,假使四方风吹,不能动摇、不能穿过。彼无学者亦复如是,眼常识色乃至意常识法,不能妨心解脱、慧解脱;意坚住故,内修无量善解脱,观察生灭。”

尔时,二十亿耳重说偈言:

“离欲心解脱,无恚脱亦然,

远离心解脱,贪爱永无余。

诸取心解脱,及意不忘念,

晓了入处生,于彼心解脱。

彼心解脱者,比丘意止息,

诸所作已作,更不作所作。

犹如大石山,四风不能动,

色声香味触,及法之好恶,

六入处常对,不能动其心,

心常住坚固,谛观法生灭。”

尊者二十亿耳说是法时,大师心悦。诸多闻梵行者闻尊者二十亿耳所说,皆大欢喜。尔时,尊者二十亿耳闻佛说法,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尔时,世尊知二十亿耳去不久,告诸比丘:“善心解脱者,应如是记说。如二十亿耳以智记说,亦不自举,亦不下他,正说其义;非如增上慢者,不得其义,而自称叹得过人法,自取损减。”

如是我闻:一时,尊者摩诃迦旃延住阿磐提国湿摩陀江侧。猕猴室阿练若窟有鲁醯遮婆罗门,恭敬承事,如罗汉法。

尔时,尊者摩诃迦旃延晨朝著衣持钵,入猕猴室聚落,次行乞食,乞食还,举衣钵,洗足已,入室坐禅。

时,鲁醯遮婆罗门有诸年少弟子,游行采薪,至尊者摩诃迦旃延窟边,共戏笑言:“此中剃发沙门住,是黑暗人,非世胜人,而鲁醯遮婆罗门尊重供养,如罗汉法。”

时,尊者摩诃迦旃延语诸年少言:“年少,年少,莫作声!”

诸少年言:“终不敢复言。”如是再三,语犹不止。

于是尊者摩诃迦旃延出户外,语诸年少言:“年少,年少,汝等莫语。我今当为汝等说法,汝等且听。”

诸年少言:“诺,惟愿说法,我当听受。”

尔时,尊者摩诃迦旃延即说偈言:

“古昔婆罗门,修习胜妙戒,

得生宿命智,娱乐真谛禅,

常住于慈悲,关闭诸根门,

调伏于口过,古昔行如是。

舍本真实行,而存虚伪事,

守族姓放逸,从诸根六境,

自饿居冢间,三浴诵三典,

不守护根门,犹如梦得宝。

编发衣皮褐,戒盗灰坌身,

粗衣以蔽形,执杖持水瓶,

假形婆罗门,以求于利养。

善摄护其身,澄净离尘垢,

不恼于众生,是道婆罗门。”

尔时,诸年少婆罗门瞋恚不喜,语尊者摩诃迦旃延:“谤我经典,毁坏所说,骂辱婆罗门。”执持薪束,还鲁醯遮婆罗门所,语鲁醯遮婆罗门言:“和尚知不?彼摩诃迦旃延诽谤经典,毁訾言说,骂辱婆罗门。”

鲁醯遮婆罗门语诸年少:“诸年少,莫作是语。所以者何?摩诃旃延宿重戒德,不应谤毁经典,毁訾言说,骂婆罗门。”

诸年少言:“和尚不信我言,当自往看。”

时,鲁醯遮婆罗门不信诸年少语,往诣摩诃迦旃延,共相问讯慰劳已,退坐一面,语摩诃迦旃延言:“我诸年少弟子来到此不?”

答言:“到此。”

“少多与共言语不?”

答云:“与共言语。”

鲁醯遮婆罗门言:“汝与诸年少共语,今可为我尽说是。”

摩诃迦旃延即为广说。时,鲁醯遮婆罗门亦复瞋恚,心得不喜,语摩诃迦旃延:“我先不信诸年少语,今摩诃迦旃延真实诽谤经典,毁訾而说,骂辱婆罗门。”作此语已,小默然住;须臾,复语摩诃迦旃延:“仁者所说门,何等为门?”

摩诃迦旃延言:“善哉!善哉!婆罗门,所问如法,我今当为汝说门。婆罗门,眼是门,以见色故;耳、鼻、舌、身、意是门,以识法故。”

婆罗门言:“奇哉!摩诃迦旃延,我问其门,即说其门。如摩诃迦旃延所说不守护门,云何不守护门?”

摩诃迦旃延言:“善哉!善哉!婆罗门,问不守护门,是如法问,今当为汝说不守护门。婆罗门,愚痴无闻凡夫眼见色已,于可念色而起缘著,不可念色而起瞋恚。不住身念处,故于心解脱、慧解脱无如实知,于彼起种种恶不善法,不得无余灭尽,于心解脱、慧解脱妨碍,不得满足;心解脱、慧解脱不满故,身满恶行,不得休息,心不寂静;以不寂静故,于其根门则不调伏、不守护、不修习。如眼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亦复如是。”

鲁醯遮婆罗门言:“奇哉!奇哉!摩诃迦旃延,我问不守护门,即为我说不守护门。摩诃迦旃延,云何复名善守护门?”

摩诃迦旃延语婆罗门言:“善哉!善哉!汝能问我善守护门义。谛听!善思!当为汝说守护门义。多闻圣弟子眼见色已,于可念色不起缘著,不可念色不起瞋恚;常摄其心住身念处,无量心解脱、慧解脱如实知,于彼所起恶不善法寂灭无余,于心解脱、慧解脱而得满足;解脱满足已,身触恶行悉得休息,心得正念,是名初门善调伏守护修习。如眼及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亦复如是。”

鲁醯遮婆罗门言:“奇哉!摩诃迦旃延,我问守护门义,即为我说守护门义。譬如士夫求毒药草反得甘露;今我如是,瞋恚而来至此座坐,而摩诃迦旃延以大法雨,雨我身中,如雨甘露。摩诃迦旃延,家中多事,今请还家。”

摩诃迦旃延言:“婆罗门,宜知是时。”

时,鲁醯遮婆罗门闻摩诃迦旃延所说,欢喜随喜,从座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