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给孤独长者来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若有人在我舍者,皆得净信;诸在我舍而命终者,皆得生天。”
佛言:“善哉!善哉!长者,是深妙说,是一向受,于大众中作师子吼言:‘在我舍者,皆得净信,及其命终,皆生天上。’有何大德神力比丘为汝说言:‘凡在汝舍命终者,皆生天上’耶?”
长者白佛:“不也,世尊。”
复问:“云何,为比丘尼、为诸天、为从我所面前闻说?”
长者白佛:“不也,世尊。”
“云何,长者,汝缘自知见,知在我舍命终者,皆生天上耶?”
长者白佛:“不也,世尊。”
佛告长者:“汝既不从大德神力比丘所闻,非比丘尼、非诸天,又不从我面前闻说,复不缘自见知:‘若有诸人于我舍命终者,皆生天上。’汝今何由能作如是甚深妙说,作一向受,于大众中作师子吼,而作是言:‘有人于我舍命终者,皆生天上’?”
长者白佛:“无有比丘大德神力而来告我,如上广说,乃至悉皆生天。世尊,然我有众生主怀妊之时,我即教彼,为其子故,归佛、归法、归比丘僧;及其生已,复教三归;及生知见,复教持戒。设复婢使、下贱客人怀妊及生,亦如是教。若人卖奴婢者,我辄往彼语言:‘贤者,我欲买人。汝当归佛、归法、归比丘僧,受持禁戒。’随我教者,辄授五戒,然后随价而买;不随我教,则所不取。若复止客,若佣作人,亦复先要受三归五戒,然后受之。若复有来求为弟子,若复乞贷举息,我悉要以三归五戒,然后受之。又复我舍供养佛及比丘僧时,称父母名,兄弟、妻子、宗亲、知识、国王、大臣、诸天、龙、神,若存若亡,沙门、婆罗门、内外眷属、下至仆使,皆称其名,而为咒愿。又从世尊闻称名咒愿因缘,皆得生天,或因园田布施、或因房舍、或因床卧具、或因常施、或施行路,下至一抟施与众生,此诸因缘,皆生天上。”
佛言:“善哉!善哉!长者,汝以信心,故能作是说。如来于彼有无上知见,审知汝舍有人命终,皆悉生天。”
尔时,给孤独长者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当恭敬住,常当系心,常当畏慎,随他自在诸修梵行上、中、下座。所以者何?若有比丘不恭敬住,不系心,不畏慎,不随他自在诸修梵行上、中、下座,而欲令威仪足者,无有是处!不备威仪,欲令学法满者,无有是处!学法不满,欲令戒身、定身、慧身、解脱身、解脱知见身具足者,无有是处!解脱知见不满足,欲令得无余涅槃者,无有是处!
“如是,比丘,当勤恭敬,系心、畏慎,随他德力诸修梵行上、中、下座,而威仪具足者,斯有是处!威仪具足已,而学法具足者,斯有是处!学法备足已,而戒身、定身、慧身、解脱身、解脱知见身具足者,斯有是处!解脱知见身具足已,得无余涅槃者,斯有是处!是故,比丘,当勤恭敬、系心、畏慎,随他德力诸修梵行上、中、下座,威仪满足,乃至无余涅槃。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二净法,能护世间。何等为二?所谓惭、愧。假使世间无此二净法者,世间亦不知有父母、兄弟、姊妹、妻子、宗亲、师长尊卑之序,颠倒浑乱,如畜生趣。以有二种净法,所谓惭、愧,是故世间知有父母,乃至师长尊卑之序,则不浑乱,如畜生趣。”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世间若无有,惭愧二法者,
违越清净道,向生老病死。
世间若成就,惭愧二法者,
增长清净道,永闭生死门。”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烧燃法、不烧燃法。谛听!善思!当为汝说。
“云何烧燃法?若男、若女犯戒行恶不善法,身恶行成就,口、意恶行成就,若彼后时疾病困苦,沉顿床褥,受诸苦毒;当于尔时,先所行恶悉皆忆念。譬如大山,日西影覆;如是众生先所行恶,身、口、意业诸不善法,临终悉现,心乃追悔:‘咄哉!咄哉!先不修善,但行众恶,当堕恶趣,受诸苦毒。’忆念是已,心生烧燃,心生变悔,心生悔已,不得善心,命终后世,亦不善心相续生,是名烧燃法。”
“云何不烧燃?若男子、女人受持净戒,修真实法,身善业成就,口、意善业成就,临寿终时,身遭苦患,沉顿床褥,众苦触身;彼心忆念先修善法,身善行,口、意善行成就,当于尔时,攀缘善法:‘我作如是身、口、意善,不为众恶,当生善趣,不堕恶趣。’心不变悔;不变悔故,善心命终,后世续善,是名不烧燃法。”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已种烧燃业,依于非法活,
乘斯恶业行,必生地狱中。
等活及黑绳,众合二叫呼,
烧燃极烧燃,无泽大地狱,
是八大地狱,极苦难可过,
恶业种种故,各别十六处。
四周开四门,中间量悉等,
铁为四周板,四门扇亦铁,
铁地盛火燃,其焰普周遍,
纵广百由旬,焰焰无间息。
调伏非诸行,考治强梁者,
长夜加楚毒,其苦难可见,
见者生恐怖,悚栗身毛竖!
堕彼地狱时,足上头向下。
止圣柔和心,修行梵行者,
于此贤圣所,轻心起非义,
及杀害众生,堕斯热地狱。
宛转于火中,犹如火炙鱼,
苦痛号叫呼,如群战象声,
大火自然生,斯由自业故。”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舍身恶行者,能得身恶行断;不得身恶行断者,我不说彼舍身恶行。以彼能得身恶行断故,是故我说彼舍身恶行。身恶行者,不以义饶益安乐。众生离身恶行,以义饶益,得安乐故,是故我说舍身恶行;口、意恶行亦如是说。”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金师住处。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如铸金者,积聚沙土,置于槽中,然后以水灌之,粗上烦恼,刚石坚块随水而去,犹有粗沙缠结。复以水灌,粗沙随水流出,然后生金,犹为细沙、黑土之所缠结。复以水灌,细沙、黑土随水流出,然后真金纯净无杂,犹有似金微垢。然后金师置于炉中,增火鼓鞲,令其融液,垢秽悉除,然其生金,犹故不轻不软,光明不发,屈伸则断。彼炼金师、炼金弟子复置炉中,增火鼓鞲,转侧铸炼,然后生金轻软光泽,屈伸不断,随意所作钗、铛、镮、钏诸庄严具。”
“如是,净心进向比丘粗烦恼缠、恶不善业、诸恶邪见渐断令灭;如彼生金,淘去刚石坚块。复次,净心进向比丘除次粗垢:欲觉、恚觉、害觉;如彼生金,除粗沙砾。复次,净心进向比丘次除细垢,谓亲里觉、人众觉、生天觉,思惟除灭;如彼生金,除去粗垢、细沙、黑土。复次,净心进向比丘有善法觉,思惟除灭,令心清净;犹如生金,除去金色相似之垢,令其纯净。复次,比丘于诸三昧有行所持,犹如池水周匝岸持,为法所持,不得寂静胜妙,不得息乐,尽诸有漏;如彼金师、金师弟子铸炼生金,除诸垢秽,不轻不软,不发光泽,屈伸断绝,不得随意成庄严具。复次,比丘得诸三昧,不为有行所持,得寂静胜妙,得息乐道,一心一意,尽诸有漏;如炼金师、炼金师弟子铸炼生金,令其轻软、不断、光泽,屈伸随意。复次,比丘离诸觉观,乃至得第二、第三、第四禅,如是正受,纯一清净,离诸烦恼,柔软真实不动,于彼彼入处,欲求作证悉能得证;如彼金师铸炼生金,极令轻软、光泽、不断,任作何器,随意所欲。如是,比丘三昧正受,乃至于诸入处悉能得证。”
佛说此经已,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应当专心方便,随时思惟三相。云何为三?随时思惟止相,随时思惟举相,随时思惟舍相。若比丘一向思惟止相,则于是处其心下劣。若复一向思惟举相,则于是处掉乱心起。若复一向思惟舍相,则于是处不得正定,尽诸有漏。以彼比丘随时思惟止相,随时思惟举相,随时思惟舍相故,心则正定,尽诸有漏。”
“如巧金师、金师弟子以生金著于炉中增火,随时扇鞲,随时水洒,随时俱舍。若一向鼓鞲者,即于是处生金焦尽。一向水洒,则于是处,生金坚强。若一向俱舍,则于是处生金不熟,则无所用。是故,巧金师、金师弟子于彼生金随时鼓鞲,随时水洒,随时两舍。如是生金,得等调适,随事所用。如是,比丘,专心方便,时时思惟,忆念三相,乃至漏尽。”
佛说是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过去世时,摩竭提国有牧牛者,愚痴无慧,夏末秋初,不善观察恒水此岸,亦不善观恒水彼岸,而驱群牛峻岸而下,峻岸而上,中间洄澓,多起患难。”
“诸比丘,过去世时,摩竭提国有牧牛人,不愚不痴者,有方便慧,夏末秋初,能善观察恒水此岸,亦善观察恒水彼岸,善渡其牛,至平博山谷好水草处。彼初渡时,先渡大牛能领群者,断其急流。次驱第二多力少牛,随后而渡。然后第三驱羸小者,随逐下流,悉皆次第安隐得渡。新生犊子爱恋其母,亦随其后,得度彼岸。”
“如是,比丘,我说斯譬,当知其义。彼摩竭提牧牛者,愚痴无慧;彼诸六师富兰那等亦复如是,习诸邪见,向于邪道。如彼牧牛人愚痴无慧,夏末秋初,不善观察此岸彼岸,高峻山险,从峻岸下,峻岸而上,中间洄澓,多生患难。如是六师富兰那等愚痴无慧,不观此岸,谓于此世;不观彼岸,谓于他世;中间洄澓,谓境诸魔,自遭苦难。彼诸见者,习其所学,亦遭患难。”
“彼摩竭提善牧牛者,不愚不痴,有方便慧,谓如来、应、等正觉。如牧牛者善观此岸,善观彼岸,善渡其牛,于平博山谷,先渡大牛能领群者,横截急流,安渡彼岸;如是我声闻能尽诸漏,乃至自知不受后有,横截恶魔世间贪流,安隐得渡生死彼岸。如摩竭提国善牧牛者,次渡第二多力少牛,截流横渡;如是我诸声闻断五下分结,得阿那含,于彼受生,不还此世,亦复断截恶魔贪流,安隐得渡生死彼岸。如摩竭提国善牧牛者,驱其第三羸小少牛,随其下流,安隐得渡;如是我声闻断三结,贪、恚、痴薄,得斯陀含,一来此世,究竟苦边,横截于彼恶魔贪流,安隐得渡生死彼岸。如摩竭提国善牧牛者,新生犊子爱恋其母,亦随得渡;如是我声闻断三结,得须陀洹,不堕恶趣,决定正向三菩提,七有天人往生,究竟苦边,断截恶魔贪流,安隐得渡生死彼岸。”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此世及他世,明智善显现,
诸魔得未得,乃至于死魔,
一切悉知者,三藐三佛智。
断截诸魔流,破坏令消亡,
开示甘露门,显现正真道,
心常多欣悦,逮得安隐处。”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牧牛人成就十一法者,不能令牛增长,亦不能拥护大群牛,令等安乐。何等为十一?谓不知色、不知相、不去虫、不能覆护其疮、不能起烟、不知择路、不知择处、不知渡处、不知食处、尽毂其乳,不善料理能领群者,是名十一法成就,不能党护大群牛。”
“如是,比丘成就十一法者,不能自安,亦不安他。何等为十一?谓不知色、不知相、不能除其害虫、不覆其疮、不能起烟、不知正路、不知止处、不知渡处、不知食处、尽毂其乳,若有上座多闻耆旧,久修梵行,大师所叹,不向诸明智修梵行者称誉其德,悉令宗敬、奉事、供养。”
“云何名不知色?诸所有色,彼一切四大,及四大造,是名为色不如实知。”
“云何不知相?事业是过相,事业是慧相,是不如实知,是名不知相。”
“云何名不知去虫?所起欲觉能安,不离、不觉、不灭,所起瞋恚、害觉能安,不离、不觉、不灭,是名不去虫。”
“云何不覆疮?谓眼见色,随取形相,不守眼根,世间贪忧,恶不善法,心随生漏,不能防护;耳、鼻、舌、身、意根亦复如是,是名不覆其疮。”
“云何不起烟?如所闻,如所受法,不能为人分别显示,是名不起烟。”
“云何不知正道?八正道及圣法、律是名为道;彼不如实知,是名不知正道。”
“云何不知止处?谓于如来所知法,不得欢喜、悦乐、胜妙、出离、饶益,是名不知止处。”
“云何不知渡处?谓彼不知修多罗、毗尼、阿毗昙,不随时往到其所,咨问请受:‘云何为善?云何不善?云何有罪?云何无罪?作何等法为胜非恶?’于隐密法不能开发,于显露法不能广问,于甚深句义自所知者,不能广宣显示,是名不知渡处。”
“云何不知放牧处?谓四念处及贤圣法、律是名放牧处,于此不如实知,是名不知放牧处。”
“云何为尽毂其乳?彼刹利、婆罗门长者自在施与衣被、饮食、床卧、医药、资生众具,彼比丘受者不知限量,是名尽毂其乳。”
“云何为上座大德多闻耆旧,乃至不向诸胜智梵行者所称其功德,令其宗重承事供养,令得悦乐?谓比丘不称彼上座,乃至令诸智慧梵行者往诣其所,以随顺身、口、意业承望奉事,是名不于上座多闻耆旧,乃至令智慧梵行往诣其所,承望奉事,令得悦乐。”
“彼牧牛者成就十一法,堪能令彼群牛增长,拥护群牛,令其悦乐。何等为十一?谓知色、知相,如上清净分说,乃至能领群者,随时料理,令得安乐,是名牧牛者十一事成就,能令群牛增长拥护,令得安乐。如是,比丘成就十一法者,能自安乐,亦能安他。何等十一?谓知色、知相乃至十一如清净分广说,是名比丘十一事成就,自安安他。”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萨罗人间游行,至一奢能伽罗聚落,住一奢能伽罗林中。
时,有尊者那提伽,旧住一奢能伽罗聚落。一奢能伽罗聚落沙门、婆罗门闻沙门瞿昙拘萨罗国人间游行,至一奢能伽罗聚落,住一奢能伽罗林中;闻已,各办一釜食,著门边,作是念:“我先供养世尊!我先供养善逝!”各各高声大声,作如是唱。
尔时,世尊闻园林内有多人众高声大声,语尊者那提伽:“何因何缘园林内有众多人高声大声唱说之声?”
尊者那提伽白佛言:“世尊,此一奢能伽罗聚落诸刹利、婆罗门长者闻世尊住此林中,各作一釜食置园林内,各自唱言:‘我先供养世尊!我先供养善逝!’以是故,于此林中多人高声大声唱说之声。惟愿世尊当受彼食。”
佛告那提伽:“莫以利我,我不求利;莫以称我,我不求称。那提伽,若于如来,如是便得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者,则于彼彼所起利乐,若味若求。那提伽,唯我于此像类得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不求而得,不苦而得,于何彼彼所起利乐,若味若求?那提伽,汝等于如是像类色不得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故,不得不求之乐、不苦之乐。那提伽,天亦不得如是像类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不求之乐、不苦之乐。唯有我得如是像类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不求之乐、不苦之乐,于何彼彼所起利乐,若味若求?”
那提伽白佛言:“世尊,我今欲说譬。”
佛告那提伽:“宜知是时。”
那提伽白佛言:“世尊,譬如天雨,水流顺下,随其彼彼世尊住处,于彼彼处刹利、婆罗门长者信敬奉事,以世尊戒德清净,正见真直。是故,我今作如是说,惟愿世尊哀受彼请。”
佛告那提伽:“莫以利我,我不求利,乃至云何于彼彼所起利乐,有味有求?”
“那提伽,我见比丘食好食已,仰腹而卧,急喘长息。我见已,作是思惟:‘如此长老不得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不求之乐、不苦之乐。’复次,那提伽,我见此有二比丘食好食已,饱腹喘息,偃阐而行。我作是念:‘非彼长老能得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之乐、不求之乐、不苦之乐。’那提伽,我见众多比丘食好食已,从园至园,从房至房,从人至人,从群聚至群聚。我见是已,而作是念:‘非彼长老如是能得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不求之乐、不苦之乐;我得如是像类出要、远离、寂灭、等正觉乐、不求之乐、不苦之乐。’ ”
“复次,那提伽,我于一时随道行,见有比丘于前远去,复有比丘于后来亦远。我于尔时,闲静无为,亦无有便利之劳。所以者何?依于食饮,乐著滋味,故有便利,此则为依;观五受阴生灭,而厌离住,此则为依;于六触入处观察集灭,厌离而住,此则为依;于群聚之乐勤习群聚,厌于远离,是则为依;乐修远离,则勤于远离,厌离群聚,是则为依。是故,那提伽,当如是学:于五受阴观察生灭,于六触入处观察集灭,乐于远离,精勤远离。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尊者那提伽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萨罗人间游行,至那楞伽罗聚落,如上广说,乃至彼彼所起求利。
佛告那提伽:“我见聚落边有精舍,有比丘坐禅。我见已,作如是念:‘今此尊者聚落人,此或沙弥,来往声响作乱,障其禅思,觉其正受,于不到欲到、不获欲获、不证欲证而作留难。’那提伽,我不喜彼比丘住聚落精舍。那提伽,我见比丘住空闲处,仰卧吁咄。我见是已,而作是念:‘令彼比丘,觉寤睡眠,思空闲想。’那提伽,我亦不喜如是比丘住空闲处。那提伽,我复见比丘住空闲处,摇身坐睡;见已,作是念:‘令此比丘于睡觉寤,不定得定,定心者得解脱。’是故,那提伽,我不喜如是比丘住空闲处。”
“那提伽,我复见比丘住空闲处,端坐正受。我见已,作是念:‘令此比丘不解脱者,疾得解脱;已解脱者,令自防护,使不退失。’那提伽,我喜如是比丘住空闲处。那提伽,我复见比丘住空闲处,彼于后时,远离空处集舍床卧具,还入聚落受床卧具。那提伽,我亦不喜如是比丘还入聚落。复次,那提伽,我见比丘住聚落精舍,名闻大德能感财利、衣被、饮食、汤药、众具。彼于后时,集舍利养聚落床座,至于空闲,床卧安止。那提伽,我喜如是比丘集舍利养聚落床卧,住于空闲。那提伽,比丘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那提伽比丘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鞞舍离国弥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诸离车子常枕木枕,手足龟坼,疑畏莫令摩竭陀王阿阇世毗提希子得其间便。是故,常自儆策,不放逸住;以彼不放逸住故,摩竭陀王阿阇世毗提希子不能伺求得其间便。于未来世,不久,诸离车子恣乐无事,手足柔软,缯纩为枕,四体安卧,日出不起,放逸而住;以放逸住故,摩竭陀王阿阇世毗提希子得其间便。”
“如是,比丘精勤方便,坚固堪能,不舍善法,肌肤损瘦,筋连骨立;精勤方便,不舍善法,乃至未得所应得者,不舍精进,常摄其心,不放逸住;以不放逸住故,魔王波旬不得其便。当来之世,有诸比丘恣乐无事,手足柔软,缯纩为枕,四体安卧,日出不起,放逸而住;以放逸住故,恶魔波旬伺得其便。是故,比丘,当如是学:精勤方便,乃至不得未得,不舍方便。”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譬如士夫晨朝以三百釜食惠施众生,日中、日暮亦复如是。第二士夫,时节须臾,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乃至如毂牛乳顷,比先士夫惠施功德所不能及,百分、千分、巨亿万分,算数譬类不得为比!是故,比丘,当作是学:时节须臾,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下至如毂牛乳顷。”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譬如人家多女人少男子,当知是家易为盗贼之所劫夺。如是善男子、善女人,不能数数下至如毂牛乳顷,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当知是人易为诸恶鬼神所欺。”
“譬如人家多男子少女人,不为盗贼数数劫夺。如是,善男子数数下至如毂牛乳顷,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不为诸恶鬼神所欺。是故,诸比丘,常当随时数数下至如毂牛乳顷,修习慈心。”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譬如有人有匕首剑,其刃广利。有健士夫言:‘我能以手以拳椎打汝剑,令其摧碎。’诸比丘,彼健士夫当能以手以拳椎打彼剑,令摧碎不?”
比丘白佛:“不能,世尊。彼匕首剑其刃广利,非彼士夫能以手以拳椎打碎折,正足自困。”
“如是,比丘,若沙门、婆罗门下至如毂牛乳顷,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若有诸恶鬼神欲往伺求其短,不能得其间便,正可反自伤耳!是故,诸比丘,当如是学:数数下至如毂牛乳顷,修习慈心。”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以爪抄土,告诸比丘:“于意云何?我爪上土多,为大地土多?”
比丘白佛:“世尊,爪上土甚少少耳,其大地土无量无数,不可为比。”
佛告诸比丘:“如是,众生能数数下至弹指顷,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者,如甲上土耳!其诸众生不能数数下至如弹指顷,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者,如大地土。是故,诸比丘,常当数数于一切众生修习慈心。”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鞞舍离国弥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一切行无常,不恒、不安,是变易法。诸比丘,常当观察一切诸行,修习厌离、不乐、解脱。”
时,有异比丘从座起,整衣服,为佛作礼,右膝著地,合掌白佛:“寿命迁灭,迟速如何?”
佛告比丘:“我则能说,但汝欲知者难。”
比丘白佛:“可说譬不?”
佛言:“可说。”
佛告比丘:“有四士夫手执强弓,一时放发,俱射四方。有一士夫及箭未落,接取四箭。云何,比丘,如是士夫为捷疾不?”
比丘白佛:“捷疾,世尊。”
佛告比丘:“此接箭士夫虽复捷疾,有地神天子倍疾于彼,虚空神天倍疾地神,四王天子来去倍疾于虚空神天,日月天子复倍捷疾于四王天,导日月神复倍捷疾于日月天子。诸比丘,命行迁变倍疾于彼导日月神。是故,诸比丘,当勤方便,观察命行无常迅速如是。”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波罗奈国仙人住处鹿野苑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过去世时,有一人名陀舍罗诃,彼陀舍罗诃有鼓名阿能诃,好声、美声、深声,彻四十里。彼鼓既久,处处裂坏。尔时,鼓士裁割牛皮,周匝缠缚;虽复缠缚,鼓犹无复高声、美声、深声。彼于后时,转复朽坏,皮大剥落,唯有聚木。”
“如是,比丘,修身、修戒、修心、修慧,以彼修身、修戒、修心、修慧故,于如来所说修多罗甚深明照,难见难觉,不可思量,微密决定,明智所知,彼则顿受、周备受,闻其所说,欢喜崇习,出离饶益。”
“当来比丘不修身、不修戒、不修心、不修慧,闻如来所说修多罗甚深明照空相应随顺缘起法,彼不顿受持,不至到受。闻彼说者,不欢喜崇习,而于世间众杂异论、文辞绮饰、世俗杂句,专心顶受,闻彼说者,欢喜崇习,不得出离饶益。于彼如来所说甚深明照空相要法随顺缘起者,于此则灭;犹如彼鼓,朽故坏裂,唯有聚木。”
“是故,诸比丘,当勤方便修身、修戒、修心、修慧,于如来所说甚深明照空相要法随顺缘起,顿受、遍受。闻彼说者,欢喜崇习,出离饶益。”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譬如铁丸投著火中,与火同色,盛著劫贝绵中。云何,比丘,当速燃不?”
比丘白佛:“如是,世尊。”
佛告比丘:“愚痴之人依聚落住,晨朝著衣持钵,入村乞食,不善护身,不守根门,心不系念,若见年少女人,不正思惟,取其色相,起贪欲心;欲烧其心,欲烧其身;身、心烧已,舍戒退减。是愚痴人长夜当得非义饶益。是故,比丘,当如是学:善护其身,守护根门,系念,入村乞食。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过去世时,有一猫狸,饥渴羸瘦,于孔穴中伺求鼠子。若鼠子出,当取食之。有时鼠子出穴游戏,时,彼猫狸疾取吞之。鼠子身小,生入腹中;入腹中已,食其内藏,食内藏时,猫狸迷闷,东西狂走,空宅、冢间,不知何止,遂至于死。”
“如是,比丘,有愚痴人依聚落住,晨朝著衣持钵,入村乞食,不善护身,不守根门,心不系念,见诸女人,起不正思惟,而取色相,发贪欲心;贪欲发已,欲火炽燃,烧其身心;烧身心已,驰心狂逸,不乐精舍、不乐空闲、不乐树下,为恶不善心侵食内法,舍戒退减,此愚痴人长夜常得不饶益苦。是故,比丘,当如是学:善护其身,守诸根门,系心正念,入村乞食。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譬如木杵,常用不止,日夜消减。如是,比丘,若沙门、婆罗门从本以来,不闭根门,食不知量,初夜、后夜不勤觉悟修习善法,当知是辈终日损减,不增善法,如彼木杵。
“诸比丘,譬如优钵罗、钵昙摩、拘牟头、分陀利生于水中,长于水中,随水增长。如是,沙门、婆罗门善闭根门,饮食知量,初夜、后夜精勤觉悟;当知是等善根功德日夜增长,终不退减。当如是学:善闭根门,饮食知量,初夜、后夜精勤觉悟,功德善法日夜增长。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尔时,世尊于后夜时闻野狐鸣。
尔时,世尊夜过天明,于大众前敷座而坐,告诸比丘:“汝等后夜时闻野狐鸣不?”
诸比丘白佛:“如是,世尊。”
佛告诸比丘:“有一愚痴人作如是念:‘令我受身得如是形类,作如是声。’此愚痴人欲求如是像类处所受生,何足不得?是故,比丘,汝等但当精勤方便,求断诸有,莫作方便,增长诸有。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不赞叹受少有身,况复多受?所以者何?受有者苦,譬如粪屎,少亦臭秽,何况于多?如是诸有,少亦不叹,乃至刹那,况复于多?所以者何?有者,苦故。是故,比丘,当如是学:断除诸有,莫增长有。当如是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尔时,世尊夜后分时闻野狐鸣。
是夜过已,于大众前敷座而坐,告诸比丘:“汝等于夜后分闻野狐鸣不?”
比丘白佛:“如是,世尊。”
佛告比丘:“彼野狐者,疥疮所困,是故鸣唤。若能有人为彼野狐治疥疮者,野狐必当知恩报恩。而今有一愚痴之人,无有知恩报恩。是故,诸比丘,当如是学:知恩报恩。其有小恩尚报,终不忘失,况复大恩!”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尔时,有尊者跋迦梨住王舍城金师精舍,疾病困苦,尊者富邻尼瞻视供养。
时,跋迦梨语富邻尼:“汝可诣世尊所,为我稽首礼世尊足,问讯世尊少病少恼、起居轻利、安乐住不?言:‘跋迦梨住金师精舍,疾病困笃,委积床褥,愿见世尊,疾病困苦,气力羸惙,无由奉诣。惟愿世尊降此金师精舍,以哀愍故!’”
时,富邻尼受跋迦梨语已,诣世尊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尊者跋迦梨稽首世尊足,问讯世尊少病少恼、起居轻利、安乐住不?”
世尊答言:“令彼安乐。”
富邻尼白佛言:“世尊,尊者跋迦梨住金师精舍,疾病困笃,委在床褥,愿见世尊,无有身力来诣世尊。善哉!世尊,诣金师精舍,以哀愍故!”
尔时,世尊默然听许。时,富邻尼知世尊听许已,礼足而去。
尔时,世尊晡时从禅觉,往诣金师精舍,至跋迦梨住房。跋迦梨比丘遥见世尊,从床欲起。
佛告跋迦梨:“且止!勿起。”
世尊即坐异床,语跋迦梨:“汝心堪忍此病苦不?汝身所患,为增、为损?”
跋迦梨白佛,如前叉摩比丘修多罗广说:“世尊,我身苦痛,极难堪忍,欲求刀自杀,不乐苦生。”
佛告跋迦梨:“我今问汝,随意答我。云何,跋迦梨,色是常耶?为非常耶?”
跋迦梨答言:“无常,世尊。”
复问:“若无常,是苦耶?”
答言:“是苦,世尊。”
复问:“跋迦梨,若无常、苦者是变易法,于中宁有可贪、可欲不?”
跋迦梨白佛:“不也,世尊。”受、想、行、识亦如是说。
佛告跋迦梨:“若于彼身无可贪、可欲者,是则善终,后世亦善。”
尔时,世尊为跋迦梨种种说法,示教照喜已,从座起去。即于彼夜,尊者跋迦梨思惟解脱,欲执刀自杀,不乐久生。
时,有二天身极端正,于后夜时诣世尊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尊者跋迦梨疾病困苦,思惟解脱,欲执刀自杀,不乐久生。”第二天言:“彼尊者跋迦梨已于善解脱而得解脱。”说此语已,俱礼佛足,即没不现。
尔时,世尊夜过晨朝,于大众前敷座而坐,告诸比丘:“昨夜有二天子,形体端正,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退住一面,而作是言:‘尊者跋迦梨住金师精舍,疾病困苦,思惟解脱,欲执刀自杀,不乐久生。’第二天言:‘尊者跋迦梨已于善解脱而得解脱。’说此语已,稽首作礼,即没不现。”
尔时,世尊告一比丘:“汝当往诣尊者跋迦梨比丘所,语跋迦梨言:‘昨夜有二天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退住一面,语我言:“尊者跋迦梨疾病困笃,思惟解脱,欲执刀自杀,不乐久生。”第二天言:“尊者跋迦梨于善解脱而得解脱。”说此语已,即没不现。’此是天语,佛复记汝:‘汝于此身不起贪欲,是则善终,后世亦善。’”
时,彼比丘受世尊教已,诣金师精舍跋迦梨房。
尔时,跋迦梨语侍病者:“汝等持绳床,共举我身,著精舍外,我欲执刀自杀,不乐久生。”
时,有众多比丘出房舍,露地经行。受使比丘诣众多比丘所,问众多比丘言:“诸尊,跋迦梨比丘住在何所?”
诸比丘答言:“跋迦梨比丘告侍病者,令举绳床,出精舍外,欲执刀自杀,不乐久生。”受使比丘即诣跋迦梨所。
跋迦梨比丘遥见使比丘来,语侍病者:“下绳床著地,彼比丘疾来,似世尊使。”彼侍病者即下绳床著地。
时,彼使比丘语跋迦梨:“世尊有教及天有所说。”
时,跋迦梨语侍病者:“扶我著地,不可于床上受世尊教及天所说。”时,侍病者即扶跋迦梨,下置于地。
时,跋迦梨言:“汝可宣示世尊告敕及天所说。”
使比丘言:“跋迦梨,大师告汝:‘昨夜有二天来白我言:“跋迦梨比丘疾病困笃,思惟解脱,欲执刀自杀,不乐久生。”第二天言:“跋迦梨比丘已于善解脱而得解脱。”说此语已,即没不现。世尊复记说,汝善于命终,后世亦善。’”
跋迦梨言:“尊者,大师善知所知,善见所见;彼二天者亦善知所知,善见所见。然我今日于色无常,决定无疑;无常者是苦,决定无疑。若无常、苦者是变易法,于彼无有可贪、可欲,决定无疑;受、想、行、识亦复如是。然我今日疾病苦痛犹故随身,欲刀自杀,不乐久生。”即执刀自杀。
时,使比丘供养跋迦梨死身已,还诣佛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以世尊所敕,具告尊者跋迦梨。彼作是言:‘大师善知所知,善见所见;彼二天者亦善知所知,善见所见。’”广说乃至执刀自杀。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共诣金师精舍跋迦梨尸所。”见跋迦梨死身,有远离之色,见已,语诸比丘:“汝等见是跋迦梨比丘死身在地,有远离之色不?”
诸比丘白佛:“已见,世尊。”
复告诸比丘:“绕跋迦梨身,四面周匝,有暗冥之相围绕身不?”
诸比丘白佛:“已见,世尊。”
佛告诸比丘:“此是恶魔之像,周匝求觅跋迦梨善男子识神当生何处。”
佛告诸比丘:“跋迦梨善男子不住识神,以刀自杀。”
尔时,世尊为彼跋迦梨说第一记。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时,有尊者阐陀,住那罗聚落好衣庵罗林中,疾病困笃。
时,尊者舍利弗闻尊者阐陀在那罗聚落好衣庵罗林中,疾病困笃;闻已,语尊者摩诃拘絺罗:“尊者知不?阐陀比丘在那罗聚落好衣庵罗林中疾病困笃,当往共看。”摩诃拘絺罗默然许之。
时,尊者舍利弗与尊者摩诃拘絺罗共诣那罗聚落好衣庵罗林中,至尊者阐陀住房。
尊者阐陀遥见尊者舍利弗、尊者摩诃拘絺罗,凭床欲起。
尊者舍利弗语尊者阐陀:“汝且莫起!”
尊者舍利弗、尊者摩诃拘絺罗坐于异床,问尊者阐陀:“云何,尊者阐陀,所患为可堪忍不?为增、为损?”如前叉摩修多罗广说。
尊者阐陀言:“我今身病,极患苦痛,难可堪忍。所起之病,但增无损,唯欲执刀自杀,不乐苦活。”
尊者舍利弗言:“尊者阐陀,汝当努力,莫自伤害!若汝在世,我当与汝来往周旋;汝若有乏,我当给汝如法汤药;汝若无看病人,我当看汝,必令适意,非不适意。”
阐陀答言:“我有供养,那罗聚落诸婆罗门长者悉见看视,衣被、饮食、卧具、汤药无所乏少;自有弟子修梵行者随意瞻病,非不适意。但我疾病苦痛逼身,难可堪忍,唯欲自杀,不乐苦生。”
舍利弗言:“我今问汝,随意答我。阐陀,眼及眼识、眼所识色,彼宁是我、异我、相在不?”
阐陀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阐陀,耳、鼻、舌、身、意及意识、意识所识法,彼宁是我、异我、相在不?”
阐陀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阐陀,汝于眼、眼识及色,为何所见、何所识、何所知故,言眼、眼识及色,非我、不异我、不相在?”
阐陀答言:“我于眼、眼识及色,见灭、知灭故,见眼、眼识及色,非我、不异我、不相在。”
复问:“阐陀,汝于耳、鼻、舌、身、意、意识及法,何所见何所知故,于意、意识及法,见非我、不异我、不相在?”
阐陀答言:“尊者舍利弗,我于意、意识及法,见灭、知灭故,于意、意识及法,见非我、不异我、不相在。尊者舍利弗,然我今日身病苦痛,不能堪忍,欲以刀自杀,不乐苦生。”
时,尊者摩诃拘絺罗语尊者阐陀:“汝今当于大师修习正念,如所说句:有所依者,则为动摇;动摇者,有所趣向;趣向者,为不休息;不休息者,则随趣往来;随趣往来者,则有未来生死;有未来生死故,有未来出没;有未来出没故,则有生、老、病、死、忧、悲、苦恼,如是纯大苦聚集。如所说句:无所依者,则不动摇;不动摇者,得无趣向;无趣向者,则有止息;有止息故,则不随趣往来;不随趣往来,则无未来出没;无未来出没者,则无生、老、病、死、忧、悲、恼苦,如是纯大苦聚灭。”
阐陀言:“尊者摩诃拘絺罗,我供养世尊事,于今毕矣!随顺善逝,今已毕矣!适意,非不适意。弟子所作,于今已作。若复有余弟子所作供养师者,亦当如是供养大师,适意,非不适意。然我今日身病苦痛,难可堪忍,唯欲以刀自杀,不乐苦生。”
尔时,尊者阐陀即于那罗聚落好衣庵罗林中以刀自杀。
时,尊者舍利弗供养尊者阐陀舍利已,往诣佛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尊者阐陀于那罗聚落好衣庵罗林中以刀自杀。云何,世尊,彼尊者阐陀当至何趣?云何受生?后世云何?”
佛告尊者舍利弗:“彼不自记说言:‘尊者摩诃拘絺罗,我供养世尊,于今已毕;随顺善逝,于今已毕,适意,非不适意。若复有余供养大师者,当如是作,适意,非不适意’耶?”
尔时,尊者舍利弗复问:“世尊,彼尊者阐陀先于镇珍尼婆罗门聚落,有供养家、极亲厚家、善言语家。”
佛告舍利弗:“如是,舍利弗,正智、正善解脱善男子,有供养家、亲厚家、善言语家。舍利弗,我不说彼有大过。若有舍此身,余身相续者,我说彼等则有大过;若有舍此身已,余身不相续者,我不说彼有大过也。无大过故,于那罗聚落好衣庵罗林中以刀自杀。”
如是,世尊为彼尊者阐陀说第一记。
佛说此经已,尊者舍利弗欢喜作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