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易论上

易论下

易有太极

诗论

春秋论上

春秋论下

终始论

仁圣论

圣神论

知觉论

师论

律吕论一

律吕论二

律吕论三

易论 【上】

夫易者何也生生之谓也生生者何也、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生大业则生生之谓也而易管是矣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惟万物、故受之以屯。屯以下、六十四卦、以次而受。故曰生生之谓易、彼乾坤者、易之缊也、大生于干、广生于坤生生之易蕴蓄于乾坤也乾坤毁则大生广生者不生、无以见易、易不可见、生机不畅、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曰毁曰息、葢对生生言也。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不过以天地生生之德笔之于书故曰易也。易在天地曰生生。天地以是生生之易?之于人曰性。故性之字、从心从生、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记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伊尹曰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先觉觉后知后觉也古圣贤未尝废生言性也其曰则、曰中、曰知觉者即太极两仪四象之生生也告子曰、生之谓性、盖指食色之蠢然者名之、不知所谓则、所谓中、所谓知觉、所谓太极两仪四象也。知生而不知生生也。则未明于易故也孟子曰口之于味耳之于声目之于色鼻之于臭、性也即生之谓性也而曰有命焉则明于生生之易故也。大哉生生、在天地则为易。在人则为性。故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易也、性也、一也圣人之作易不过尽天地人之生生者而发明之故曰易性命之书也。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彼不明于天地人之生生者、未可遽与论易也、

李公玄白评曰发明生生之义性命旁通辞简旨畅

易论 【下】

嗟夫世之注易者、吾惑矣、夫易广矣大矣、无容注矣凡书皆始于人。惟易始于天。天以生生之机。凝而为图。而出于河。是易之祖也。所谓易者象也、伏羲氏画而象之。八卦有次序、有方位、六十四卦有次序、有方位、所谓象也者像也、是图之注也顾有画无文、民用弗前、文王始图后天、次序方位、稍异于义、每卦各系以辞、曰干曰坤者、名其卦也。曰元享利贞、曰元亨利牝马之贞者、着其辞也。总而名之曰象、所谓彖者材也、是羲之画之注也周公又以彖言乎象、未言乎变、每卦一画、又系以辞、如潜龙见龙之说、名之曰爻辞、所谓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是文之象之注也三才之蕴管是矣、圣人之情具是矣。孔子曰易象彖爻、吉凶生而悔吝着也。则亦可以无言矣、而更为彖辞、为文言、为小象、为系辞、为说卦、何也、意若曰画不尽言、言不尽意、伏羲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文周系辞以尽言、神明默成存乎其人耳矣、而神明默成者不可得不得巳取文周之辞而备注之。以示万世。五十学易、三绝韦编、故后之注易者、无若孔子也。今由干一卦论之、文王曰干元亨利贞、孔子解之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干元亨利贞、自干而坤、六十四卦、莫不注焉。由干一爻论之、周公曰初九潜龙勿用、孔子解之曰龙德而隐者也、又曰阳在下也、又曰阳气潜藏、自干而坤三百八十四爻、莫不注焉。而况十翼、又若是其明且悉乎、后之儒者创为异论、愈多愈晦、孔曰、生生之谓易、注易者不曰生生。孔曰元者善之长、注元者不曰善长。岂其所见果有加于孔子邪噫孔注周公。周注文。文注羲。羲注图。广矣大矣。无容注矣。

李公玄白评曰遡三圣逓注易而羲注图自是奇论寔亦正论

易有太极

王勃尝梦有告者曰、易有太极、子勉思之、寤而作易发挥数篇、至晋卦、会病止、王勃之易、今巳不传、梦中之告、恨不明言傥明言易有太极之旨则无朱陆鹅湖纷纷之论

诗论

余读诗而知夫子之爱鲁深矣。诗有风有颂、风者民俗歌谣之诗、颂者宗庙之乐歌、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风始二南、二南为正风、十三国为变风、男女乱而囗〈比阝〉墉卫郑之风变。君臣失而王豳之风变。畋游荒淫而齐之风变。俭啬褊急而魏之风变。唐风变而忧伤。秦风变而武勇。陈风变而淫游歌舞。桧曹风变而乱极思治。此十三国风之槩也。鲁独非列国乎。独无风乎。羽父囗隐。意如逐昭。哀姜宣淫。桓公刻桶。男女君臣奢淫之风。距列国何异。孔子为政而无戾无邮。衮衣童甫之谣。朝谈夕议。则其闾巷闺闼之间。讥刺歌谣。岂无可择。以垂鉴戒。而孔子不录。曰若之何齿吾鲁于列国也。北其终也。载鲁颂五、埒于周殷、虽以閟宫之僭、而孔子必录之。曰吾鲁文武之后周公之裔比肩周殷可也。由是言之、鲁非无风删其风为鲁讳也鲁非独有颂存其颂为鲁章也故曰齐一变至鲁、鲁一变至道、又曰如有用我吾为东周、不欲匹齐于鲁。而必跻鲁于周。夫子爱鲁之意何深其非独诗也。书叙五誓。汤誓牧誓之后。继以费誓。春秋书弒君娄矣。至于隐桓之际、一则曰公薨。一则曰公薨于齐。鲁有一善。不必其巨也。惟恐其匿。有一恶。不必其细也。惟恐其不匿。圣人之为人臣固如此、宋之无风。犹鲁也。其颂啇。颂宋也。孔子固宋之后也。尊尊亲亲。其义一矣。或曰圣人作经、公于万世而私鲁宋乎。曰孔子去齐、接浙而行、去他国之道也、去鲁迟迟吾行、去父母国之道也一去国而迟速之道异则知圣人于鲁。无不用其厚矣。而敢书淫弒之风为父母羞乎。故曰温柔敦厚、诗教也、非圣人不能叙也、孟子曰、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诗存、列鲁颂以章之、诗亡、作鲁史以续之、孔子之爱诗。如此其至也而以其章续之功寄之鲁也爱鲁也

李公玄白评曰删诗爱鲁直窥宣圣隐衷

春秋论 【上】

夫春秋非鲁史也。曷为其非鲁史也。其事非专鲁事也。上之则天子之事。下之则齐桓晋文之事虽谓之周书可也鲁非齐非晋。非天子也。曷为其鲁史也。子曰吾志在春秋、又曰其义则丘窃取之、又曰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曰我曰丘曰吾夫子不以作者自讳于天下万世虽谓之孔氏之书可也曷为其鲁史也。曰春秋始于鲁隐。终于获麟皆鲁事也曷为其非鲁史也曰此其所以非鲁史也隐以前。周天子令犹行于列国。隐而后。始大陵夷。始于鲁隐。继诗亡以存王迹也。鲁非王也。曷为其鲁史也。果为鲁史。则自周公鲁公而下。皆当详纪而大书之。而曷始隐也。始于隐。不及鲁公周公。此其所以非鲁史也。然则何为而作、孟子曰诗亡然后春秋作、孔子合晋之乘、楚之梼杭、鲁之春秋、为一也、故其事杂言齐晋之事、其文则周天子史官之文、其义则孔子自裁之、窃意孔子春秋合诸国史为之其事其文巳与鲁旧史不同不独义巳也何以明其然也、赵穿弒晋灵公、晋史董狐书曰赵盾、春秋亦曰赵盾此取之晋史也。崔杼弒齐庄公、齐南史书曰崔杼、春秋亦曰崔杼此取之齐史也。而曷为其鲁史也。然则孔子曷为不自名之。而仍以春秋也。曰此孔子不避阳货于涂。微服过宋之深意也。春秋之褒贬。乱贼之惧也。惧而祸福我。亦孔子之惧也。世有知春秋者。吾得以伸其说于天下。脱乱贼怒而罪我。而祸福我。将必有解之者。曰此鲁史之旧。孔子不过笔削之耳。班固曰、仲尼与丘明作春秋、有所贬损、事形于传、惧???隹?世难、固隐其书、斯言得之矣、况孔子鲁人也书作于鲁。年系于鲁。故不曰取之乘。取之梼杌。而直曰春秋也。后之儒者泥于述而不作之文、谓春秋非孔子作、而不知孔子巳自取义、孟子巳实云作矣、至谓孔子不得巳、而予鲁以天子之权尤非也春秋凡鲁僭礼、如三望、如郊禘、俱备书不贷。曷为其以天子之权假鲁也。且夫子非天子、安得以天子之权假人。夫子方禁人窃天子之权。而安得以私鲁也。然则孟子所云春秋天子之事也、夫子不以假鲁而自假乎曰亦非也春秋尊王室、抑诸侯、明天子之事也非行天子之事也知我者、忠臣孝子、谓其同然。罪我者、乱臣贼子、恶其害巳。皆春秋也。若谓夫子假天子之权以褒贬人。业巳自僭窃。曷以讨僭窃乎。呜呼、孔子作春秋明天子之事上之则周书下之则孔子之书。予故曰非鲁史也。而不得不名以鲁史之旧名也。不得巳也。

张成倩曰辩春秋非鲁史送难莹疑曲折中窽

春秋论 【下】

葢孔子老而作春秋洙泗之间、身通六艺者七十子彬彬矣乃游夏号文学之隽不能赞一词而独与左丘明何也。岂丘明之史才、贤于游夏邪。夫作史不独以其才也。其心行贵直。直则不隐。其好恶贵公。公则不私。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其好恶同其心行同与之共议而书往其不隐不私当必有当于圣心者游夏二家、即门人洒扫应对一节互相诋讹、各立门户、与之分曹而陈。故彼二家之是非、笼聒纷竞、日自哓哓不暇。而何以定二百四十年之是非乎。此夫子所以与左不与游夏也曰夫子与子夏言诗、喜子游以礼乐治武城、诗与礼春秋并列圣经深于诗礼者顾闇于春秋乎夫诗书礼、子所雅言也、而易春秋不言、非秘之也、易以顺性命之理。而春秋为尽性之书。春秋推见至隐。易本隐以之显。不可得而言也。雅言者二三子皆可与闻、其隐者非其人莫之与也、当时惟颜子庶几乎此、故用舍行藏、我尔有是、不善必知、知不复行、不远之复、无祗于悔与颜子以易也夏时殷辂周冕虞乐放郑远佞以颜子与春秋也夫子五十学易、七十作春秋、而颜子死矣故春秋之笔独委之丘明而左传中论易筮者、繇辞最多岂并得闻易之旨于夫子邪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于是授春秋于丘明、授孝经于曾子、史记云孔子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次春秋、七十子之徒口授其旨、传所刺讥褒讳之文、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各异端、失其真意、故因孔氏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由是言之丘明固颜曾之流而轶于七十子之上也岂曰游夏巳哉、予独惜秦火之后、传左氏者、始则鲁国桓公赵国贯公、胶东庸生、无所大发明、继则刘歆贾逵杜预之徒、未能深明作者之意、而猥以文义称隽、而后之儒者、遂从而诬之艳之、甚则非之也、呜呼、明月夜光。处窭人子之囊。而市珠者。至诋以鱼目。非珠之罪。藏珠者之罪也左氏不幸为刘歆贾杜辈藏也。

张成倩曰素王独以春秋与左左其素臣哉郭司空且得两圣贤素心矣

终始论

或问季路问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解之者曰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反终而知所以死何始何终何原何反、郭子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说在易、而论终始之详亦莫辨于易、孔子曰、大哉干元万物资始乃统天此宇宙间一大始也而吾人资之为始原者原此而巳。干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此宇宙间一大终也而吾人得之为终反者反此而巳。干元者始而亨者也、君子原之而体仁。而嘉会。在孔子其志学而立不惑之境乎。颜子之不迁不贰。曾子之仁为巳任。孟子之存心养性。皆是境也。命之曰立本。本者原也。利贞者性情也、君子反之。而利物。而贞固。在孔子其知命耳顺不喻矩之境乎。颜子之三月不违。曾子之启手足。孟子之殀寿不二。皆是境也。命之曰归根。归者反也。此之谓大明终始。此之谓朝闻道即夕死有何不可、或曰兹死也无忝于所生、生顺死安无复遗憾矣、既死之后何如哉曰善乎而之问也曾子曰死而后巳。未可巳也。维天之命、于穆不巳。维文之文、纯亦不巳。师文王而配天。未可遽言巳也。谓孔孟至今存。人或难信、孔孟之子孙、则至今存矣。孔子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孟子曰苟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数千年后、绳绳不爽、虽然此犹其迹也、非所以存也。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或曰即不论而何以存、曰孔子亦微论之矣、终万物、始万物、莫成乎艮此宇宙间之始终生死也继之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则谓之无始无终无生无死可也。兹其所以存乎。而要之未可深论也。

李克生曰大明终始有味其言

仁圣论

或问仁圣有别乎、郭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夫子既别之矣、三月不违仁、颜子仁人也。惜乎未见其止止于至善则圣矣。仁以为巳任、曾子仁人也。死而后巳纯亦不巳则圣矣。巳所不欲、勿施于人、仲弓仁人也。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则圣矣。子贡以博施济众为仁、葢以圣为仁也、孔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即圣如尧舜、犹未能也、夫仁者巳欲立而立人而人之立与不立仁者不能必也。圣人则立之斯立。仁者巳欲达而达人而人之达与不达仁者不能必也。圣人则动之斯和。此仁与圣之别也。易曰安土敦乎仁仁者也。智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圣者也。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亦可以名仁。至行之而运天下、充之而保四海、非圣人不能。故少有施。亦谓之仁。施必博。而后可以为圣人。少有济。亦谓之仁。济必众。而后可以为圣人。而儒者乃谓子贡求仁、徒事高远何轻议子贡也又谓仁以理言、圣以地言、混而一之何轻议仁圣也孔子曰女与回也孰愈、又曰自吾有回门人日亲、自吾有赐门人日进、一贯之学、不轻语人、一发于曾子、再授于子贡。所以待子贡、良不薄矣。然则夫子其安仁而圣者邪。子贡其强怒而仁者邪。予谒孔林、孔子之桧、生意犹存。子贡之楷、独立不仆。此非有神物护之、则必其精神凝之、而岂可易言邪。独恠吏迁无识、因论语货殖一语、作货殖传至列于卖浆酒削胃脯贩脂之俦而仲尼弟子传又以苏代说燕哙事强诬之子贡之口亦子贡之不幸也夫

李克生曰仁圣之辨无庸高语旨自跃如而辨子贡之诬尤快绝

圣神论

或问孟子有言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谓神、则等级既别矣、宋儒谓非圣人之上复有一等神人似、若合而为一、何也、郭子曰、岂惟孟子、书曰乃圣乃神、中庸曰、至诚如神、周子曰、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天即神也谓圣之道不异于神可。谓神之品下同于圣不可。谓圣而造神可。谓圣即神不可。而其详亦莫辨于易、可久可大、贤也、智周万物、道济天下、圣也、范围天地、曲成万物、通知昼夜、神也其无方无体之圆机也。受命如向、遂知来物至精也、成天地之文、定天下之象、至变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至神也其不疾不行之妙用也。化而裁之、变也、推而行之、通也、神而明之、默而成之、神也其无声无臭之天载也。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名之曰顺天承天奉天、天犹得以临我也、大哉干元万物资始名之曰统天御天先天、天且弗能违也、此圣与神之别也、善乎苏子之释说卦也、其言曰万物盛衰于四时之间。皆其自然、莫或使之。而谓之帝者、万物之中。有妙于物者焉。此其神也而谓之帝云尔故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圣人向明而治、不过为万物之所养所说所归所成终所成始而巳、恶能妙万物哉、然则自宇宙以来、其畴当之、易不云乎、神以知来、智以藏往、其孰能与于此、古之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夫、管登之以为指轩辕以前之圣人、以轩辕以下其杀机露也、曰孔子何如、曰孔子志大道之公、喜其大同、而曰奸谋不兴、乱贼不作、鄙三代为小康、而曰谋用是作、兵由此起、则杀不杀之别也、使之得志、将深而通、茂而有闻、连而不相及、动而不相害、凤凰麒麟、皆在郊薮龟龙在宫沼、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窥也、不幸遯世老于泗洙、乱贼烦兴、春秋一作而乱臣贼子惧、视蚩尤之兵。于羽之舞。不啻千里。自周至今、删述之文。群国之祀。庙之桧。曲阜之子孙炳如一日。此轩辕以下、圣人所未有也。呜呼神矣、易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变而不变、化而不化、孰主张是、其中有神、而非吾夫子何以知之、愚故曰孔子圣之神者也。

李道生曰默喻圣神无烦索隐

知觉论

或问知与觉何以别乎、郭子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则伊尹晰之矣、苐觉后知曰觉。觉后觉曰觉。而自任先觉。不任先知。则知浅而觉深。故朱子曰、知吾当然、觉悟所以然也。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而并不知者知之。觉也。子思子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知也、及其至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而并有所不知者知之。觉也。易曰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知也。至于知来通变、觉也。知至至之、知也。至于知终终之、觉也。阳明子曰谁人不有良知在、知也。知得良知却是谁、觉也。故知者未必觉而觉者无不知。觉者即不离知而亦不囿于知。此知与觉之等也曰若是则觉至矣、然孔子以抑亦先觉为贤、而不名圣。伊尹以天民先觉自任、而孟子谓其不同道。则觉犹未至邪、曰善乎而之问也、觉深于知。犹不离知。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庄子曰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孟子曰、圣而不可知之谓神至于无知不可知而何有于觉。释氏教人、随顺觉性而犹曰有照有觉、俱名障碍、释氏以有觉为碍。求常觉也。孔子安得以先觉为圣。孟子安肯以先觉自足邪。曰释氏以觉为性、儒者合性与知觉为心、何若是异也、曰以觉为性。吾不得而知也。谓觉非性。吾亦不得而知也。谓性自性。觉自觉。判然二物。合而为心。吾尤不得而知也。人生而静、天之性也、不识不知、性之体也、觉无体。以性为体。性无用。以觉为用。觉也者。性之发也。孟子曰人之所不虑而知者、良知也、孩提知爱、仁也、稍长知敬、义也、仁义、性之德也。仁义而非性则可。仁义而性也。谓知爱知敬非性。可乎。曰若是则告子以人生知觉运动为性亦不甚戾、而何孟子辩之严也、曰告子之觉、知食知色之谓也。其觉也浅。其论性也粗。孟子之觉、知敬知爱之谓也。其觉也深。其论性也精。释氏之觉、常觉不住之谓也。其觉也圆。其论性也微。合三者言之。其论性也始备。

李道生曰知浅觉深名理自晰

师论 【本集说也从论脍反附存于此】

夫学必合巳人而后其成大也、学者所以学道也、而道大物也、少于巳。未必不足于人。恃于人。未必不丧于巳。人者吾博取之。而无少于巳人吾师也。巳者吾自取之。而无恃于人吾吾师也。尝恠夫世之说师者狭也。贾子曰、知足为源泉、行足为表仪、问则应、求则入、入人之家重人家、入人之国重人国者、谓之师。韩子曰、闻道先吾、吾师之、闻道后吾、吾师之、世之闻道重人、几乎。而必师闻道重人、吾师几乎。师人者、如温故知新、可以为师之类是也。师巳者、如三人行必有我师之类是也。不善者改不贤者省识其小者学。此孔子所以无常师也。不必师闻道重人也。虽然此犹人也管仲隰朋从、于桓公而伐孤竹、春往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行山中无水、隰朋曰、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阴、蚁壤一寸而仭有水、乃掘地、遂得水以管仲之才而隰朋之智至其所不知不难师于老马与蚁不必人也。虽然此物也而有知也见窽木而师为舟。见飞蓬转而师为车。见曲木而师为弓。见鸟迹而师为字。不必有知者而后师也。语师而求之巳、则俯仰尧舜。屈伸曾史。百代朝夕。千里几席。故曰、子归而求之有余师归犹反也言反而求诸巳也。古之善师者、莫如舜、如居深山与木石居、与鹿豕游、与野人几希木石鹿豕深山野人师也。好察迩言、用其中于民民师也。迩言师也。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耕稼陶渔师也。牧岳亦师也。而谓舜之师。独务成昭一人也。犹贾韩之说也。故曰大舜有大焉、智曰大智、孝曰大孝、而不局局于小者合巳与人而共成之也。

李大生曰人吾师吾吾师有知无知之物吾师微哉乎其言师也莫非师也唯能自得之耳

律吕论 【一以下见传草补入】

予生平稽览典籍、涉之猎之、亡不悉其指归、独律吕一书太玄一经反复推测、末解所谓、朱文公谓蔡季通新书、读之者未及终篇辄巳欠伸思睡、宁独新书即司马迁律书、京房六十律、钱复之三百六十律、愈读愈繁、愈思愈睡、扬子太玄经即不敢雷同诸儒覆瓿之见、每读后世有子云必知子云一语、愧予今日不能当后世一子云、则甚有其葸、今七十老矣始得读即墨王子鱼律吕正声然后知律吕者太玄之根也。太玄者律吕之枝也。律吕犹河图洛书犹羲画、太玄犹连山归藏周易洪范、相为表里、不可离之书也。子鱼之言曰律吕之数其端见于周礼、其详着于太玄、其用见于唐史、太玄曰子午之数九、丑未八寅申七卯酉六展戌五巳亥四、故律四十二、吕三十六、并律吕之数、或还或否、凡七十有八、黄钟之数立焉、其以为度也、皆生黄钟、按此即律吕之真数、子云必有所见、扬子太玄蔡氏洪范皇极皆本于律吕、太玄之数、全是律吕。洪范皇极之数、全是太玄。是故律吕以九分为生数。太玄洪范亦以九分为生数。九其九。为八十一。黄钟生数、积八十一分。故太玄有八十一家。洪范有八十一图。九其八十一。为七百二十九。律吕纵数。有七百二十九分。故太玄有七百二十九赞。洪范每九图为一九、一九有七百二十九分。九其七百二十九。为六千五百六十一。律吕积数。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分。故太玄一日有十八策。一岁亦六千五百六十一策。洪范八十一图。一岁亦六千五百六十一卦。夫数始于一。而终于六千五百六十一。故曰一实万分。万复一、一矣、数终而复于一。其生生而不穷者乎。由是言之、黄帝制律吕时、未有太玄、而巳肇太玄之根柢、子云草太玄时非出创见、不过阐律吕之妙理。不谙律吕。何以解太玄。不读太玄。何以明律吕。不读子鱼律吕新声。何以知律吕太玄之互为体用。予平生未解二书、一旦解之涣然氷释怡然理顺、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予亦曰、子鱼我师、

律吕论二

古今评文必曰先秦西汉先秦推高吕览、西汉推高史记太玄、弥纶羣言。研精一理。莫可得轩轾也。然不韦悬书市门、莫易一字、犹曰暴秦威笼势厌。非心服也。太玄在刘歆有覆瓿之讥。在严尤有传后之疑。宗之者、独侯芭桓谭耳、至如马迁史记、徐裴为集解、马贞为索隐、张守节为正义、自汉至明尊如圣经、称为良史、谁敢另置一啄、然予读史记律书律数、始曰九九八十一以为宫、又曰黄钟长八寸十分一宫、索隐曰按上文之律九九八十一、故云长八寸十分一、而汉书云黄钟九寸者、九分之寸也、则不能无疑焉、而无从质正、及读吕览古乐篇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阮隃之阴、取竹于嶰溪之谷、以生空窍、厚钧者断两节间、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吹日舍少次制十二筒、以之阮隃之下听凤皇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此黄钟之宫适合、黄钟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黄钟之宫、律吕之本、吕以黄钟为三寸九分、迁以黄钟为九寸、其疑益甚、而亦无从质正、冣后读王子鱼正声其言曰马迁律书以黄钟为九寸三分损益、隔八相生、由是而生十一律、窃意以黄钟为九寸者。必传闻子九之说而误也。盖子午之数俱九。子为九分。九之少也。午为九寸。九之老也。一阳来复。而以九寸之老当之、可乎。其三分损益隔八相生疑古乐经之言、葢律以子午为经、左五律各益三分、右五律各损三分、阴阳赢缩之意也。律以隔八而取应声。故宫征商羽角五声、皆是隔八、阴阳倡和之理也。三分自三分。隔八自隔八。若以三分合于隔八。使律吕之制、至于毫忽微尘而不可穷究。岂不失之愈远矣乎。又曰律书既以黄钟为九寸、其相生至于仲吕、不能复于黄钟、遂为黄钟往而不返、故京房又于仲吕之下、添执始以下六十律、钱乐之复演为三百六十律、夫律有十二、古之制也、别为六十、演为三百六十、岂不愈谬矣乎。律吕之乱、实自马迁始、不尊吕览三寸九分之黄钟、而误改为九寸、其后如班固刘向郑玄蔡邕诸儒、皆以黄钟为九寸、黄钟一差、诸律皆差。为其度数之弗合也。遂以黄钟而往而不返、故京房之六十律、由是而生焉、为其声气之弗得也。遂以黄钟为极浊、故后世之四清声、由是而作焉。宋之诸儒、非不留心于律吕也其所争者、古尺之长短。秬黍之容受而巳。至于黄钟九寸之非、终未有能正其失者、如陈晹之乐书、非不该博也。蔡季通之新书、非不精微也。亦终于无得焉而巳矣。迁之作俑其罪可胜言哉、予细读律书、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其于兵械为尤重。详哉言之、不下数万言、至于文帝时、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儿状。虽谓之兵书、可也。于律吕何干、而谓之律书可乎意必古人别有一种律书马迁不及详审、冐焉书之、而自不觉其误矣、夫礼书全书、荀子礼论、乐书全书、乐记又恶知律书之全录古文不如礼论乐记耶千古以来、亡纠其谬。而子鱼独昌言以排之。真马迁忠臣。其尊吕览、谓不以人废言。其宗太玄、谓之后世子云。

律吕论 【三】

古乐之亡久矣、汉初去周秦未远、犹有存者、文帝谦让未遑、武帝特好世俗之乐、而非先王之制、魏用杜夔。隋用郑译何妥。宋用和岘胡琼阮逸范镇辈。非不留心。卒无所得。南渡以后、蔡季通以朱门高弟、旁搜远取。巨细不捐。朱子称其明白而渊源、缜密而通畅其言虽多出于近世之所未讲。而实无一字不本于古人巳试之成法。自宋历元至明、无一人敢议季通、犹千载之下、不敢议马迁也、永乐间、辑性理大全、特收季通律吕新书为一卷、所以尊之至矣、而不知季通之误、犹马迁之误。犹和胡阮李诸贤之误也。子鱼之言曰、宋元丰间诏范镇等、详定大乐、故司马光范镇之论、往复数万余言、大约其说有二、镇主蜀人房庶之说、欲以律生尺、司马光之说、则以尺生律、反复诸家之说、不过泥于黄钟九寸之误。承舛袭讹。莫觉其非。故西山蔡氏、折衷众论、以着律吕新书、历十二辰而得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分、丝分毫析。巧若天成。其为书、非不精玅也。但以黄钟为九寸。其损益相生之谬。变律半律之非。以之和声而声不和。以之侯气而气不应。是汉唐以降之律吕。非三代以上之律吕也。予考季通新书、律吕本原、黄钟第一、长九寸、空围九分、积八百一十分、季通之黄钟、仍用九寸、而不用三寸九分之黄钟、则虽欲免于子鱼之驳、其可得乎、夫马迁季通大儒也、马迁为徐裴所信服。季通为文公所推许。而子鱼上驳史记于汉。下驳新书于宋。非识透天人。妙解宫商。畴能出此特达之见。独成一家之议耶。善乎鲁两生有言曰、礼乐积德、百年而后可兴、本朝二百五十年、巳过百年、而律吕之说。一发于李文利。再发于王子鱼。今李王俱巳物故谁识律妻。谁识吕子。谁为暗解。谁为神解。似当广召诸儒。立为乐学。则古而吕览玄经。今而元声正声。此四书者。皆律吕之鹄也。当必有吹律如孔子。温律如邹衍者。出矣。

律吕正声、山东即墨王公邦直子鱼父着也、黄大司马梓山先生、自塞下寄来、属子章序、予观子鱼自序甚详、友人李本宁前序甚核、予亦无容置啄、而一念向往子鱼之诚、有不能自巳者夫击建鼓撞巨钟而后知叩盆拊瓴之足羞也。浮沧海向日月而后知潢污萤烛之未广也。读子鱼律吕之论合吕览太玄之说而后知律书新书之未工也。漫为三论、复黄司马、聊以当子鱼玄晏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