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澄在一起这么久,他教会了我很多事。爱情并不像我最初设想的那么贞洁,不是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我们一生中会爱很多人,只要保证在爱某一个人的时候,只爱他一个就是忠诚了。爱情也并不一定源于美好,哪怕最初只是赌气、虚荣或是其他任何与爱无关的原因,都有可能最终产生一段感情。而在爱情里,只有真正的背叛,但没有真正的原谅,只要还爱着,就不可能宽恕,那只是不得已的妥协,是因爱之名的不甘。
杨澄和我一起下了车,远处秦川和王莹也忙站了起来,杨澄笑着招呼他们:“好了,一起去簋街吃点东西吧。”
“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饿死了,蚊子就撑死了。”王莹叹了口气。秦川疑惑地看着我,而我则一直低着头站在杨澄的影子里。没了秦川的保护,我就是个自暴自弃的、怯弱的胆小鬼。
21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最终都喝大了。那真不像是和解,而更像是不得已的妥协。我彻底爆发地哭了一场,哭的原因太多了,这些天积压的委屈、被颠覆的恋情、对杨澄的沮丧、对秦川无以为继的依赖……我哭得歇斯底里,哭得狼狈不堪。
秦川还是把杨澄打了,在我痛哭的时候,秦川一把揪住杨澄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谢乔有多好你丫到底懂不懂?你根本不配她你知不知道?”
“秦川,我一直看在谢乔的分上不跟你计较,你别把我惹急了。谢乔和我的事,不用你管!”杨澄攥住秦川的手。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他妈管一辈子你管得着吗!”秦川一拳打过去。王莹扑过去死死拦住秦川:“你干什么!你疯了吧!”“谢乔是你什么人啊!你凭什么!”杨澄砸了一个杯子。“谢乔……谢乔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秦川一字一句地说,“你对她好点,你对不起她,我弄死你。”已经瘫软在桌上的我听到这里哭得更凶了,我呛着气,吐得一塌糊涂。
那场一片狼藉的饭局就此终结,我们踉跄地四散在北京初夏的黑夜里,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苦闷,每个人都隐藏着疼痛,每个人都显得落魄,每个人都那么迷茫。
凌晨时我醒了酒,躺在不知名酒店的大床上,杨澄就在我身旁。他刚刚洗了澡,穿着酒店的浴衣,靠在床边。我晕晕地爬起来,杨澄递给我一瓶水,“还好吗?想不想吐?”
“没事,就是头晕。”我按着太阳穴,酒精激发它突突地疼。“去冲个澡吧,浴室还有一件浴衣。”
“嗯……”我走进浴室才松了口气,我还没选择好和杨澄说话的方式,发生了这样的事,终归我们与从前不同了。冲好澡我犹豫了一下,因为嫌弃充满酒味的T 恤,还是穿上了酒店的浴衣,对着镜子仔细系好了腰带。
杨澄依然靠在床上,我没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杨澄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我身边,伸手把我揽在了怀里。而就像冰雪来袭,我的身体又僵硬了起来。杨澄拍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低声叫我的名字:“乔乔,乔乔。”他的声音很温柔,我慢慢闭上了眼睛,忍不住靠向了他。这两天真的太疲惫了,以至于我格外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杨澄开始吻我,细细密密地吻我,从沙发一直吻到了床上,迷蒙中我感觉到了他这一次的吻和之前有些微妙的不同。杨澄顺着我的脖子吻下去,我的肌肤被他像弹琴一样碰触着,酥痒而又慌张。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们要发生什么了,然后就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那时候根本不懂男女之事,我们宿舍曾经聊过这个神秘的话题,但因为谁也没有切实的经验而全是胡乱的猜测。当时有一种传说,说如果女孩子走路大腿并不拢就不是处女。因此我们班有男生猜徐林不是处女,把她气得跳着脚骂,她说自己天生胯大,生下来就并不拢,那鉴定方法完全狗屁不通。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男生左手手肘那里有隐隐的红线就是处男,而我曾抱着秦川的胳膊观摩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红线,他也因此莫名其妙被我骂了好几天流氓。
最终还是神通广大的娜娜启蒙了我们,不知她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隔壁岛国的武藤兰系列“爱情动作片”,我们以认真学习的态度围坐在王莹的笔记本电脑旁看了20分钟,先是惊叹女优颜美胸大,接着又感叹男优惨不忍睹,而看到他的××的时候,我们谁也说不出话来了,我之前对于男生关键部位的概念还停留在《哆啦A 梦》里大雄脱掉小裤衩的样子,看见实物多少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后面……那个球是什么?”我指着屏幕上晃动的物体。“是睾丸吧。”千喜认真地答。片子里两人十分卖力地尝试各种体位,女优高昂的声音让我们不停调低音量,娜娜说:“据说叫床的声音有秘诀,就是room。”“为什么是room ?”王莹也一窍不通。
“只要发r、o、o、m 这四个音就够了啊,不就是room 吗?”娜娜教学似的指导发音。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继而笑了起来,没人想再看那单一的活塞运动,徐林反应最大,她当晚都没吃饭,说想想就恶心。
我倒没觉得恶心,但也没幻想过有一天自己将会和谁去做那样的事。杨澄的手扯住了我系得紧紧的浴衣带子,我感觉到某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大腿,我紧张而又胆怯,抗拒地叫着杨澄的名字,可他根本不应我,我只好用力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他轻轻喘着气。“等……等一下。”我微微挣扎。“乔乔,我喜欢你。”杨澄撑起手,又俯下身子吻我。“我……我还没做好准备……”我吞吞吐吐地闪躲着。“交给我。”杨澄轻抚我的头发。
“我有点害怕……”
“没事的。”
“我没有过……”
“我知道。”
“那你呢?”
“什么?”
“你是第一次么?”
杨澄终于停了下来,我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慢慢别过了脸。那个一直让我感到坚硬的压力渐渐消失了,他翻身躺倒在了我身边,我们两个人都安静着,氤氲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知道了答案,他不是第一次。但我不想询问他和谁做过,也不想知道在我之前有多少女孩跟他这样亲昵过,我的心里凉凉的,不怒也不惊,反倒有些莫名的尴尬,只是想立刻离开这里。
“我……我还是回宿舍吧,已经两天都没换衣服了。”我结结巴巴的。“好,”杨澄语气平淡,“我送你。”“不用了!你再睡会儿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衣服冲进浴室,赶紧反锁了门。
我换好衣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杨澄已经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他背冲着我,我怯弱地说:“那……我先走了。”
“嗯。”他轻轻地答。我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坐上电梯时,心还“咚咚”地跳得很快。
就像逃离了一场劫难,我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想跟杨澄做那样的事。
电梯迅速到了楼下,酒店大堂很嘈杂,服务台那里传来一阵骂声,我好奇地瞥过去,却一下子愣住了。我看见秦川正疯了一样拍着桌子朝前台的服务员大喊大叫。
“你们他妈到底查不查?杨,姓杨的杨,澄,三点水一个登山的登,我就不信查不到房间号!”
“对不起先生,我们不能随便提供住店客人的信息。”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训练有素,很耐心地跟他解释。
“我是他朋友!我找他有急事!”
“对不起,请您跟他本人联系。”
“联系得上我还找你们干吗?出了事你们负得了责任吗?你不告诉我,信不信我一间间房间敲过去?”
“先生,如果您再这样骚扰以致影响我们正常营业,我就报警了。”
“好啊!你报警啊!警察来就能把杨澄给我叫下来了吧!你快报!赶紧报!我帮你报!”秦川去抢服务台的电话,我走到他身后,一头黑线地拍拍他的肩膀,可他头都不回,还执意要拨电话,我只好用力拉住他。“你他妈……”秦川回头见是我,眼睛都放出光来,“乔乔?!”
“你找杨澄干吗?”我黑着脸问。“我找他干吗?我找你!”秦川扔下电话,捏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一脸焦虑地说“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我纳闷地问。“那浑蛋没把你怎么样吧?”秦川焦急地口不择言。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余光里看见周围的服务员和保安都在瞄着我议论,我气急败坏地打掉秦川的手:“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