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神的财宝(3)

“当然,所有看到这本书的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个远古传说。”柯林带着神秘的口吻说,“但当我联系到杜丽的父亲所画的那些画时,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正是我刚才想问的!”杜丽急切地说,“你说的这些发生在南太平洋群岛,而我们在中国。我父亲怎么会和这些扯上关系?”

“有两种可能。”柯林说,“第一,你父亲以前也曾看过我手里这本书;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这本书本身非常罕见,是由于我爷爷是个老考古学家,才会有这种冷僻的外文书。况且你父亲自称是从梦里看到这个图案的,就更不像是从书上看来的了。”

“第二种可能呢?”杜丽问。

“第二种可能……”柯林歪起头,皱起眉毛说,“也许你父亲和这个神秘的文明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什么?”杜丽哭笑不得,“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们这里和南太平洋群岛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能扯上什么关系?”

“不,这倒不一定。”穆川托住下巴,严肃地说,“你知道大陆漂移学说吧?1915年,德国气象学家阿尔弗雷德·韦戈纳在他的新书《大陆与海洋》中指出:‘巴西的版图突出的部分,正好和非洲西南部版图凹进去的部分相吻合,所以巴西和非洲西南部最初是一体的,后来才逐渐分开。’他的这个理论发展为后来的大陆漂移学说,即我们地球上的大陆可能在远古的时候都是连在一起的,但后来由于地壳变动、地热对流等原因使整块大陆产生漂移,从而逐渐形成我们今天这种几个大洲的现状——如果这个岛上的文明真的是在几千万年前,那么当时它就完全有可能和中国挨在一起。”

听完穆川这一大段极富学术性的长篇大论,杜丽震惊地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困惑地望着柯林和穆川说:“你们试图让我相信什么?这本书上讲的都是真的?我父亲是那个‘埃卡兹部族’的后裔?”

柯林握着杜丽的手说:“亲爱的,这个问题没人回答得了。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也许能从这个线索中找到你父亲突发精神病的根源,这样的话,就有可能治好你父亲的病了。”

杜丽望着柯林的脸,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对,你说的对!”

过了一刻,杜丽又问道:“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实话实说。你一会儿回家之后,把我的这些发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爸爸,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嗯。”杜丽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时,坐在旁边的穆川倒比他们两人都要激动起来:“远古遗迹、死神部族、神秘的图案,还有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秘宝——这些真的存在吗?我们要是解开了这些谜,岂不是成了现代版的印第安那·琼斯?(电影《夺宝奇兵》男主角)”

“很遗憾,穆川。”柯林盯着他那满面红光的脸说,“我们现在对远古遗迹和宝藏不感兴趣,也没指望能找到它们。我只想尽快找到杜丽父亲发病的根源。治好他的病之后,我和杜丽就可以正式结婚了。”

杜丽深深地望着柯林,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歉疚:“柯林,你……真是太好了,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这两天都没和我联系,是要和我分手呢。”

柯林做出佯怒的表情:“杜丽,如果你以后老是这样,对我没信心,对我们的爱情也没有信心的话,我会真的不理你的。”

“噢,我不会了。”杜丽抓住柯林的手,甜蜜地说,“我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在西餐厅吃完东西后,柯林开车把杜丽送到了她家门口。吻别之后,杜丽对柯林说:“我一会儿就跟我爸爸讲这件事,然后立刻和你联系。”

“好的。”柯林再次在杜丽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先走了。”

杜丽回家之后,发现父亲坐在沙发上出神,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想那幅画。杜丽走过去,坐到父亲身边,喊了一声“爸。”

杜桑仍神思惘然地呆坐着,没有任何回应。

杜丽默默地坐了几分钟后,试探着说道:“爸,我得告诉你一件事。那天柯林来我们家作客,无意中看到了你画的那张画。他回去之后,发现他家的一本考古资料书中有一张照片和你画的那个图案十分相似,那个图案是……”

杜桑本来木然地坐着,听到这里,突然猛地转过头来,坐直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杜丽被父亲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吞吞吐吐地说:“柯林说……你画的那个图案他在考古资料书中看过,好像……和南太平洋群岛中一个无人岛上的远古文明有关。”

杜桑一下从沙发上跃起来,抓住女儿的肩膀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快说,把他说的全告诉我!”

杜丽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父亲抓得生疼。她有些恐惧地说:“爸……你别这么激动好吗?你让我慢慢说。”

杜桑放开抓着女儿的手,坐到旁边急切地说:“好,你快说!他告诉了你些什么?”

杜丽将刚才在西餐厅内,柯林告诉自己的所有事情,甚至包括穆川所说的大陆漂移学术一齐原原本本地告诉父亲。讲的时候,她注意到父亲的神情在不断变化着。有好几次,她的眼睛迅速离开,不想在父亲的眼睛中看到那种近乎疯狂的神色。

杜丽讲完之后,杜桑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中来回踱步。像疯子般大声地自言自语道:“对!他说的完全对得上号!远古文明……肯定就是这样!”

突然,杜桑又望向女儿,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杜丽,打电话跟你的男朋友!叫他马上到这里来,记得带着那本书!”

“现在?”杜丽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为难地说,“爸,现在已经快九点半了,明天再说行吗?”

“不行,必须是现在!”杜桑强硬地命令道。随即又立刻软下来,用哀求的口吻对杜丽说道,“杜丽,我的乖女儿,我求求你了,我一刻都等不及了。你叫你的男朋友立刻过来好吗?”

这一瞬间,杜丽忽然感觉面前的父亲像是一个吸毒者看到了摆在面前的海洛因一样,完全无法自控地必须立刻得到那件东西。她意识到,劝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只得无奈地说:“好吧,爸爸。”

杜丽从皮包里摸出手机,拨通柯林的电话。柯林一会儿就接了起来:“喂,杜丽吗?”

“是的,柯林,我……刚才跟我父亲谈过那件事了。”

“他是什么反应?”

杜丽望了一眼焦急等待着的父亲,说:“柯林,我父亲很感兴趣,他希望你能立刻过来一趟。”

“什么?你是说,现在?”

“……是的,我知道,现在很晚了,这很失礼,可是……”

杜丽的话还没说完,手机被父亲一把抢过去。杜桑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道:“你是柯林吧?我是杜丽的父亲杜桑。对,我们那天见过面。你今天晚上跟杜丽说的那件事是千真万确的吗?”

“嗯……是的,伯父,我的那本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太好了!”杜桑兴奋地嚷道,“那么,现在请你立刻过来一趟!带着那本书!这对我太重要了,你一定得马上来!”

“啊,好的,伯父,我立刻就来。”

“我等着你。”杜桑挂断电话。

之后,杜桑就一直在客厅里来回打转,眼睛每隔五秒钟就望一眼墙上的挂钟。杜丽坐在沙发上,在这种沉闷、诡异的气氛中感到局促不安。

十点零五分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杜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她的父亲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门口,迅速拉开门,伸出手去握住柯林的手,几乎是把他拖了进来。

杜丽站起来望着柯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杜桑急切地问道:“那本书你带了吧?”

“是的,伯父。”柯林拍了拍提在手中的黑皮包。

“太好了,我……我们到我的画室去谈,好吗?”杜桑一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柯林说:“好的,伯父。”然后望了一眼杜丽。

杜丽赶紧说:“爸,那我呢?”

“你?”杜桑回过头望了一眼女儿,似乎这时才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冲女儿挥了挥手,说,“你就留在客厅吧,或者是回房睡觉,总之随便你,我要和柯林谈一些正事。”

杜丽还想说什么,但杜桑拉着柯林,急切地说:“我们上楼去谈!”柯林无奈,只得跟着他朝楼上走去。

在杂乱无比的画室,杜桑收拾出两张椅子,抬了一张到柯林面前,说:“请坐吧,年轻人。”

柯林对未来岳父这种和几天前相比大相径庭的态度感到大为不适,他有些局促地坐了下来。

杜桑坐在他对面后,立刻迫不及待地说:“能让我看看那本书吗?”

“当然。”柯林从黑皮包里取出那本厚厚的考古资料书,把它翻到那一页递给杜桑。

杜桑的眼睛一接触到书上的那个图案,立刻大叫起来:“对!就是这个图案!我在梦里看到过上百遍的就是这个图案!”

接着,他把头俯下去仔细地观察了有十分钟之久,神情亢奋地自言自语道:“形状是完全一样的,可惜这是张黑白照片,看不出来颜色。”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柯林,“这些文字介绍怎么是英文的?说了些什么?”

“伯父,我想我来之前杜丽大概都告诉你了吧,就是那些内容。”

杜桑又盯着那图案看了一会儿,把书还给柯林,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冲柯林扬了扬,说:“你抽吗?”

“我不抽烟,伯父。”柯林礼貌地摆了摆手。

杜桑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淡淡地笑着说:“我猜,你一定认为,我是个老疯子,对吧?”

“不……伯父,我没这么想。”

杜桑摆了摆手,老成地说:“不必不承认,我知道我周围的人是怎么看我的。别说是外人,就连我的女儿都认为我肯定是神经失常了。她只是嘴上没说出来,但我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柯林没有说话。

杜桑又吸了一口烟,说:“当然,我承认我现在脾气古怪、性格暴躁,但这都是被我身边的人逼的。知道吗?我最开始做这个梦时,向我周围的亲人、朋友诚恳地说起过,但那些庸俗的人没有一个相信我的话。还可笑地认为我得了什么臆想症,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所有人的不理解造成了我的愤怒,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不愿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杜桑停顿了一会儿,望着柯林说:“但你和他们不同。刚才杜丽跟我讲你对于这件事的一些分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你是一个值得我信任的,能和我一起研究这件事的人。”

柯林开口道:“伯父,说实话,我也认为这件事确实非常蹊跷和古怪,我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我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尽力。”

杜桑微微点着头说:“那好,我就把我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全都讲给你听,然后我们来商量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好的,伯父。”

杜桑最后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缓缓地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半年前开始的。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怪梦。在梦里,我独自一人走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中,说不出来那是个山洞还是隧道。我盲目地朝前面走,忽然出现一丝亮光,我能看到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古老的地方,墙壁上有石刻的壁画,画的是一些爬行类动物和我看不懂的符号。”

“我越朝前走,就越是光亮。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仿佛走到了尽头,这里有一扇石门,石门上刻着一个怪异、复杂的图案。那个图案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去推那扇石门。我很想知道门的另一边是什么,可是,我根本推不动石门。于是,我在梦中很自然而然地想到,肯定是需要一把钥匙来打开这扇石门。可钥匙在哪里呢?正在我着急的时候,那扇石门突然自己打开了,我立刻想进去看看,可是每次一到这里我的梦就醒了!”

柯林全神贯注地望着杜桑,像是在听一个惊奇荒诞的探险故事。

杜桑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个梦的真实感非常强,以至于我醒来之后会懊恼好半天,为自己没能看到那扇石门中的情景而感到遗憾——但我没想到的是,从那一次开始,我就总是会每隔几天就做一回这个同样的梦。而且每次醒来之后,我脑海里都会反复浮现那个怪异的图案。”

“所以,我决定,要用自己的画笔把梦中看到的那个奇怪图案画下来。可是我每次在梦中只能看那个图案几秒种,所以我只有通过每次的记忆来画那个图案,试图将它逐渐完善,最终还原出它的全貌。”

听到这里,柯林不由得望向这满屋子的画。他这时才发现,果然,这些看起来几乎一样的图案,在细看之下就能找出一些微小的区别:有的是形状有出入,有的是颜色不尽相同。他惊讶地问道:“这么说来,您越画到后来就越接近梦中那个图案了?”

“对!”杜桑的神情又兴奋起来,“我已经画了几百上千张。但最近这两次,我看得越来越清晰。我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就一定能画出一张准确的、完整的图案了!”

“画出来之后,您又准备怎么办呢?”柯林问。

“我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但我有一种直觉——到时候,一定会发生一件不平凡的、惊世骇俗的事情!”杜桑激动地说。

柯林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么说,伯父,您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图案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不过——”杜桑指着柯林手中的那本厚书说,“这本书上不是说,它是一个远古部族的图腾标志吗?”

“是的。可是我认为这种说法太过笼统了——如果它真的是一个部族的图腾标志,那就更应该代表着某种含义了。”

“那么,你认为它可能代表着什么意义呢?”杜桑问。

“我也不知道。”柯林说,“可是我想,如果您愿意把您画的这些画公布于世,就可能会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