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拉伯人的抢劫

地震平静下来之后,瓦齐里武士们心里的恐惧也随之平静下来。他们迅即到通道处去找泰山,以及他们自己队伍中丢失的两个人。

他们发现通道已经被滚落的石块和塌陷的顶板堵塞了,于是开始清除。两天里,他们一直不停地工作,想要打开一个缺口,以找到被封闭在里面的泰山和伙伴。尽管他们拼死拼活地干,成效还是不大,被堵塞的通道只打开了几米远,到底让他们找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同伴的尸体。至此,他们不得不认为泰山和另一个瓦齐里武士多半也被压在某处的石头底下了,说不定已经死了,这谁又能断定呢?

他们决定还是继续向前挖,一面高喊着他们的主人和另一个武士的名字,但是始终没有回应,哪怕很微弱的声音也没有听见。最后,他们只好放弃了搜寻,含着眼泪告别了那散落着大石块、可能是他们主人泰山墓穴的地方,扛起那一块块沉重的金子,准备带回庄园去,他们一定要完成主人的遗愿。这些金块对他们那位突然失去丈夫的可爱女主人,至少算是一点安慰吧。他们带着悲痛和怀念,几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荒凉的奥泊城,穿过丛林,向他们远方的庄园走去。

就在踏上归途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他们那充满平和幸福的家乡里,已经发生了不幸的事故!

阿奇米特收到了沃泊尔的情报之后,马上带着他的人马往泰山的庄园上来了。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阿拉伯部落的另一群违法者和劫掠者。他们已经堕落得和当地吃人的野蛮黑人差不多了,他们从当地土著人那里掠夺食物,在这些黑人部落里肆意来往。

在乌干壁河上游丛林岛中就与泰山一起同甘共苦的莫干壁最先发现了这一群凶顽的行踪。莫干壁是奉泰山之命留下来保护格雷斯托克夫人的武士的首领,在这一支队伍里,谁也比不上他的勇武和忠实。他体魄健壮,而且保有野蛮人那种无畏的精神。他高大的身材和凶猛的劲头,也正好和他敏捷的思维相配合。

当主人泰山外出的时候,很多次都是他严密地守卫和警戒着别墅。甚至每当格雷斯托克夫人为了打破生活的单调,到平原上去骑马,或去追猎一些小野物时,莫干壁也没有一次不是骑着一匹高大俊伟的阿拉伯马跟在女主人的后面。

当那一群顽匪还在很远的地方时,莫干壁锐利的目光就发现了他们。最早,莫干壁只看见远处有一群移动着的黑点。后来,当他看清了对方来势不善时,便立即纵马向别墅附近的土著人居处驰去。他把那些闲散的武士都招呼到一起来,他们也都听从他的呼唤,带上了自己的武器和盾牌。另外他派了一些人到田野里去,召回在那里的老弱妇幼以及畜群。大部分武士都随着莫干壁向别墅的方向跑去。

当那一群入侵者在远处扬起尘土的时候,莫干壁还没法肯定他们是否是冲着庄园别墅来的。他是久居非洲的土著人,曾多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一时难以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来犯者。有时他们会以和平的面貌出现,只是取道从此经过,但有时他们也会带来格杀和流血。基于多次的经验,莫干壁总是做好准备,他对那些贸然奔来的陌生人群总是保持着高度警戒。

格雷斯托克爵士的别墅并不利于防卫,它的周围没有护栏,但是它却建筑在忠诚的瓦齐里人居处的中心。主人当初建别墅的时候,可能认为没有必要防范什么人来进攻它,因为主人本人就是个少有敌手的英雄。当时只考虑了居住的方便,用结实的木结构和牢固的百叶窗遮挡了窗子的间隙,在平常的情况下,这也足以抵挡普通的来犯者了。现在莫干壁已回到别墅,他匆忙把窗子都关了起来。这时,琴恩正站在屋前的走廊上,她好奇而惊讶地问道:“莫干壁!你这是要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这样匆忙地放下了百叶窗?”

莫干壁指着平原上现在已能看得很清楚的一群穿白袍的骑马者说:“阿拉伯人,他们在大宛那不在家的时候跑来,只怕没什么好事。”他手脚并没有停,边做事边解释道。

琴恩朝莫干壁所指的方向一看,除了看见远处尘土飞扬,裹着一群骑马的不速之客外,还看见了属于庄园的瓦齐里武士们的队伍,她看到瓦齐里武士皮肤闪光的身体,阳光照射在他们手持的投枪和长矛的金属头上,发出一闪一闪的光亮。他们戴着各色羽毛软帽,映衬着他们褐色闪光的宽阔肩膀,处处都显出威武之态。

琴恩带着一种单纯的敬爱之情看着他们,并为他们感到一种少有的骄傲。她觉得只要和这些人在一起,她可以绝对地放心,决没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那群骑马而来的穿白袍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站在离琴恩和莫干壁一百多米远的平原上。莫干壁立刻走上前去,和他的武士们站在一起,然后一齐向前走了几步,提高声音,喝住了这一群陌生人。这时阿奇米特·泽克稳坐在他的马上,站在他的队伍最前列。

莫干壁高声喊道:“阿拉伯人!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是带着和平和友谊而来的。”阿奇米特回答说,“我们此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莫干壁说:“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走吧!我们这里不是随便可以停留的。阿拉伯人和瓦齐里人之间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情,我记得是这样的。不对吗?”

莫干壁本来不是瓦齐里族的土著人,因为他和瓦齐里人处得极好,他们都认他做同族,所以他也就以瓦齐里人自居了。

阿奇米特听了莫干壁的话,把马往旁边一闪,在他部下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立刻,阿拉伯人向瓦齐里武士放了一排枪,瓦齐里人这边有两个人受了伤。瓦齐里武士急了,都怒不可遏地要冲过去,但莫干壁却阻止了他们。莫干壁虽然勇敢,但他非常小心,知道自己队伍的人数和武器都敌不过对方,如果冒失地冲锋过去,恐怕会失败,甚至全军覆没。他很冷静,马上命令自己的队伍退到花园的树丛后面,把全队分作几个小队,分别把守在庄前庄后的各个要道上。他还选派了六个人进去专门保护夫人,嘱咐他们一定不要冒险出来。这时,阿奇米特的队伍已经把队形变成了半圆形,向整个庄园包围过来,不断缩小包围圈,同时不停地放着来复枪。

瓦齐里人也在不断地还击着。这些武士们一直跟着泰山,早都练成了射击能手,阿拉伯人这边不断有人应声落马。但是阿拉伯人这边人多枪械好,几乎也都是弹无虚发。双方对射了一阵之后,越到后来瓦齐里人越寡不敌众,渐渐有败退之势,他们越退,阿拉伯骑兵就越是往他们跟前进逼。最后,阿奇米特见胜券在握了,就下令冲进庄去。两层树丛都被他们冲过来了,篱笆也被马踏得七零八落。

莫干壁见他们已经冲近庄园,再击退他们是很困难的,只好命令武士们暂时退下来,站在庄前,准备做最后的抵抗。琴恩此时也手握来复枪站在走廊上,她的枪法也练得不错,举枪打倒了好几个人。但到底阿拉伯人人数众多,还是拥了上来。莫干壁见势头不妙,急忙抢到琴恩跟前,请她赶快进屋去,自己率领着部下,用盾牌掩护着,拼命向外射箭。阿拉伯人的枪弹如雨一般射来,盾牌只能挡住毒箭和长矛,枪弹很容易就把盾牌穿透。

幸而在百叶窗后还有武士们帮着放冷箭,阿拉伯人几次冲锋都被他们射退了。阿拉伯人退到弓箭射不到的地方,拼命向庄园射击,枪的射程当然比箭远,到后来阿奇米特看出对方已经没有多少箭了,于是下了一个总攻的命令,大队人马边放枪边向前冲来,竟被他们冲到了走廊上。在这一阵冲锋当中,阿拉伯人也有十几个人被瓦齐里人打死,但这并不能挡住他们的攻势,一大队人马终于冲到了门口。阿奇米特命令部下用枪托砸大门。琴恩在里面用来复枪向外射击,也打中了不少来犯者。这扇门的里外双方各有死伤。后来庄园里的人终于支持不住了,门被阿拉伯人冲破。这时,走廊附近一带地方已经堆满了死尸。阿拉伯人拥进屋来,直奔琴恩而去,这时,剩下来一些没受伤的瓦齐里武士围在琴恩四周,有的拉开弓箭,有的举着长矛,拼死保卫着女主人。站在最前面的是黑大汉莫干壁,那些阿拉伯人举着来复枪,准备向他们射击,阿奇米特赶快阻止他们:“不准打死那女人,谁要是伤着她一点,我就处死谁。给我活活地捉来!”

阿拉伯人听了阿奇米特的命令,只好换用刺刀和手枪,瓦齐里武士还是用长矛抵御着。这样僵持了一阵,双方又都有些死伤。莫干壁的长矛刺进了一个敌人的肚子,由于用力过猛,一时拔不出来,于是他丢掉长矛,从别人手里抢过一支枪来乱打,这样一来,阿奇米特的人都没办法逼近。死伤越来越惨重了,瓦齐里武士这边眼看着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莫干壁一个了!但他还是奋不顾身地保护着琴恩。

阿奇米特站在房子的对面观战,他手里握着一支镶有宝石的手枪,他在等待机会,只要莫干壁有一瞬间离开琴恩,他就会瞄准莫干壁打过去。他神情专注地等了一阵,这种机会果然被他等到了,阿奇米特扣动扳机,子弹射中了莫干壁,可怜这个忠心而勇敢的卫士,无声地倒在了离琴恩尺许的地方。

阿拉伯人一拥而上捉住了琴恩,夺走了她手中的枪,推推搡搡地把她拥出庄去。阿奇米特手下一个高大的黑人把她放在马背上,另外的阿拉伯人不待阿奇米特吩咐,就蜂拥进屋去抢劫财物,留下几个黑人在门口监视琴恩。琴恩看着那些阿拉伯人把所有的马都从马棚里牵出,把从屋里搜寻到的财物都捆在马背上,接着,他们又把牧场上的家畜也尽数赶来。等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就放了一把火,然后押着琴恩和牛羊财物,往北方去了。琴恩回头看了看,只见浓烟从庄园里冒了出来,火舌也已蹿过屋顶了。这时,她心里难过极了,泰山留下的瓦齐里武士都英勇地全军覆没了,泰山和她辛苦经营的庄园就这样被烧毁,自己的未来吉凶未卜。这时,她是多么思念泰山啊!若有泰山在,哪会让这群阿拉伯人得逞!

庄园上的火渐渐蔓延到了内室,在一堆死尸中间,有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忽然翻了一个身,睁开了血红的眼睛。这就是莫干壁,刚才阿奇米特以为把他打死了,原来他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当时被震昏了。他醒过来之后,见屋子里燃着熊熊的烈火,火势很猛,加上浓烟滚滚,非常呛人。他一时不能挣扎着站起来,便用膝盖和肘部撑在地上往前爬,慢慢地爬到了门边。

他负着重伤,爬得非常吃力,每爬一小段路就要休息一会儿。火焰的热浪炙烤着他,伤处又很疼,有好几次他几乎又要晕过去。莫干壁凭着毅力,好不容易爬到了走廊上,沿着台阶滚了下去,这时,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一丛灌木丛的阴凉处,他又不能动弹了。

这一夜自然没有人来管他,他一直躺在那里,昏一阵、醒一阵。他睁眼看看整个庄园,都快要烧成灰烬了,虽然他的伤处还在剧烈作痛,但他咬着牙,心里充满了仇恨。远处丛林中还有狮子的吼声传来,但他丝毫也不觉得恐惧,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