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了丁丁家的“宠物狗”

大灰傻乎乎地笑笑，因为天黑，居然没人看出他的表情。中年男人把儿子交到赶过来的一个戴眼镜的人手里：“快，刘秘书，叫小王开车，马上送医院。”

“是！丁局，我们马上去。”刘秘书忙不迭地抱着丁丁，飞快地钻进路边停放的一辆高级轿车里。“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叫‘钉子’。”大灰想，“好奇怪的名字。”其实，刘秘书喊的是简称，全称是“丁局长”，因为中年男子是市财政局局长。

“谁是狗的主人？”丁局长向人群里问了一声。没人应答。“好像是野狗。刚才保安还在追一只疯狗呢，说不定就是它。”有人说。

“胡说！疯狗会救人么？”丁局长环视了一下众人，“它是我家丁丁的救命恩人。它既然没有主人，我决定收养它了。”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丁局长掌管全市财政大权，厉害得很，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儿。丁丁又是他的宝贝独生子，救了丁丁等于救了丁局长一家。大家都很羡慕这只“会”救人的狗，它就快飞黄腾达了，那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呢。

“你跟我回家吧，我有好多肉骨头给你吃。”丁局长习惯性地拍拍大灰的头。大灰实在太饿了，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大灰来到丁局长家，虽然也在这个小区，但却是一套独栋豪华别墅，上下加一块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处处透着奢华气派，连院子前的甬道都铺着汉白玉石，草坪修整得像绿色果冻，让人不忍心踩上去。

“这间狗舍是你的了。”丁局长让家庭服务员搬来一个木质的小房子，前面留了一个圆洞。大灰瞅瞅里面，又窄又暗，跟自己家宽敞的山洞比，差远了。不过盛情难却，他还是钻进去试了试，出来时屁股被卡住了，咬牙一使劲，蹭掉了几缕毛才得以脱身。

“你的身材真够大的。”丁局长笑道，“没关系，明天我让人用最豪华的红木再给你定做一个大的。”

服务员端来一盘罐头肉，没有骨头。大灰眼前一亮，尽管不是很合胃口，但有吃已经很满足了。他低头猛吃起来。

“笨蛋！让你们送肉骨头。怎么搞一盘午餐肉来了？”丁局长很不满意服务员。

“丁局长，这都是丁丁浪费的罐头，再不吃掉就坏了。拿来喂狗正合适。”服务员自作聪明地说。

“混蛋！”丁局长骂人了，“它是丁丁的救命恩人，什么叫喂狗？喂你们差不多。马上给我倒掉，去超市订购新鲜肉骨头，现在就送来。”

几个服务员赶紧跑步去办理。大灰刚吃了几口的肉又被端走了，他无限遗憾地望着被收走的盘子，其实他并不在乎吃什么，关键是肚子要填饱。

丁局长的手机响了，是《青花瓷》的音乐。“喂，我是老丁。倪院长啊，什么，丁丁没事了？那好，你们要用最好的病房，最好的护理条件，再观察一个晚上……嗯，就这样。”

大灰听着他打电话，第一次意识到人比狼还等级森严。眼前这个丁局长就比狼王还有权威，好像没有办不成的事，好像别人永远要顺从他，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最特殊。大灰忽然很想念乔冬冬，在乔冬冬那里他感觉人与人是平等的，甚至人与狼也是平等的。这里呢，哪里还有平等？

可是没等大灰吃上新鲜肉骨头，丁丁就出现在了门口。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乱蓬蓬的头发像是某个明星的再版，一双欣喜的眼睛里透着新奇和那么一点贪婪。“哇！狼狗！就是你救我的？”丁丁跑过来使劲抱住大灰，生怕大灰跑了似的。

“丁局长，丁丁听说救他的狗在家里，说什么也不住院了，非要回来。”刘秘书和司机小王满脸歉意地站在一边，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算了，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丁局长笑笑，“丁丁，你可吓坏爸爸了。要不是这只狗救你，你这次真的没命了。”

“我知道，老爸。它是我的救命恩狗，我要永远和它在一起。”丁丁一眼就喜欢上大灰了，这么说完全是借口罢了。

大灰想马上逃走，跟这样的一家人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但现在天色已晚，出去又能去哪儿呢？即使找乔冬冬，也要等半夜他妈妈睡着后。所以，大灰站稳了，任由丁丁搂抱，他计划等一会把肉骨头吃完后再走。

“老爸，我叫它莫尼克好不好？”丁丁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俗气的名字，还摇头晃脑地到处征求意见。

“好，这名字好极了。”刘秘书和司机小王纷纷点头，“既洋气又时尚还好记。”大灰差点吐了，他知道刚才的肉里为什么没骨头了，这里的人也没骨头。在大草原上，只有狐狸才能干出这种奴颜媚骨的事儿。大灰鄙视死他们了。

“莫尼克，你今晚就住在我的卧室。我们多玩一会。”丁丁突发奇想。

“这个狗没有狂犬病毒吧？”丁局长有点担心地问。

“说不好。”刘秘书脑子里的知识都给媚骨让路了，居然不知道只要是胎生的动物都带有狂犬病毒。

“先给这只狗戴上嘴套和项圈吧，那样就万无一失了。”丁局长也拿不准主意，只好说。

司机小王取来嘴套和项圈，大灰后退几步，低下头呲牙咧嘴不许他靠近。

“你们搞什么呀？”丁丁搂着大灰，“莫尼克别怕，他们不敢碰你。我们上楼去吧。”说着，连拉带拽，将大灰弄上二楼。大灰见眼前的形势不利于逃跑，只好先委曲求全跟丁丁去楼上了。

丁丁推开走廊尽头一间房间，大灰走进去，刚抬头他就呆住了，他惊诧世上还有这么高级的卧室。屋顶是水晶镶嵌的，在灯光的映射下，头顶宛如繁星似尘的夜空。墙壁上满是可爱的卡通画，其中有一幅居然有世界顶级卡通大师的亲笔签名。书架上没有书，摆满了赛车模型和各种大小的足球。带楼梯的高低双层床铺着软和的太空寝具。实木地板上扔得到处都是运动鞋和球衣。电脑桌那里简直就是星际飞船的前操作台，闪现着智慧和科技的魅力。大灰也见过人类的卧室，但与这一间比，全部黯然失色。“在我这里，你可以随便，就是大小便也没关系。反正有服务员会打扫。”丁丁很气派地宣布。这么好的房间，让我大小便我也不好意思啊。大灰忍不住想，但他没有开口说话，凭直觉，他认为丁丁不如乔冬冬可靠，万一自己暴露了身份，父王的嘱托就没法完成了。

“莫尼克，你都会什么？”丁丁自顾自地炫耀了一番后，问大灰。大灰装傻看着他。丁丁拿起一只玩具毛绒熊扔到楼下，示意大灰去拣回来。大灰干脆趴下了，动也不动。

“算了，拣东西那么无聊的事儿咱们不玩了，反正有服务员，咱俩都不用自己拣。”丁丁尴尬了一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给你看看这个。”丁丁忽然想起什么，跑到壁橱那里翻来翻去，把原本整齐叠放的衣服弄得七零八落、狼藉一片。大灰眼睛一亮，他看见了一件校服，跟乔冬冬穿的那件一样。

“原来丁丁和乔冬冬在一个学校。”大灰觉得有趣，同样一个学校能培养出截然不同的人来。

“哈哈，找到了。”丁丁兴奋异常地举着一张合影相片，从铺满衣服的地板上踩过去，坐在大灰跟前，拿给他看，“记住这个家伙的模样。明天我们找他算帐，你要大声地叫、狠狠地咬，吓死这个家伙。”

大灰不明白相片里那个瘦弱的男孩怎么招惹丁丁了，为何丁丁要自己咬他？大灰只当没有听见，没有看见。尽管他的记忆力很好。

“啊，困死了，我们睡觉吧。明天有好戏看喽！”丁丁打着哈欠，爬上了床。大灰看看他的书包，压根没有打开的迹象。这个高级房间里也没有看见一本与学习有关的书。

大灰趴在地上，佯装睡觉。月光透过没有关上的窗户，照在房间里，外面蛙声一片。电子钟显示凌晨0点30分时，大灰竖起耳朵，悄悄站起身。敏捷地从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他的弹跳力惊人，一下子就越过了远处的高大围墙，落在了别墅外面的路上。

“真倒霉，等了一晚上，还是没吃上肉骨头。”大灰无限遗憾地离开了丁丁家，一身轻松地朝乔冬冬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