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田辛甫年谱(1)

1911年辛亥1岁

2月28日,出生在直隶省(现河北省)大名县樊河道村一个农民家庭。

起初家境殷实,祖父田体让为前清秀才,育有四子。

父名田珂,字双鸣,擅画戏出。伯父田玠,字维祯,亦是前清秀才,好喂鸟,自己用竹子扎鸟笼,笼顶常画“万”字不到头图案,还能画蝴蝶和花卉。父亲除参加劳动和副业生产,会画戏剧人物,并利用农闲以单线手法刻制木板人物。其笔下的人物,多是《三国演义》《水浒传》《包公案》《杨家将》等古典小说中的忠臣、武将和侠客等,很少画仕女。农忙过后,就开始刻制木板灯笼画。先印出黑线轮廓,再用洋红、洋绿和槐花熬成的黄色上色。灯笼为长方形,四面可画两出戏。春节前后,到集市出售。

受父辈和附近各村寺庙壁画影响,幼年即开始迷恋绘画。

民国初年分家,家道逐渐衰落。

1918年戊午7岁

先后跟四叔田埗和田国藩先生在本村念私塾,酿名田宗仁。四叔擅长工笔重彩花鸟画,他给每个学生都画个装书和纸张的书挂。书挂有图案,实用美观。日后走上花鸟画之路,启蒙自此开始。由于家长和先生怕学生耽误学业,画画是禁止的。因此,画画只能偷偷进行,先生一来就锁起来。那时,使用的绘画材料,通常有红土、木炭和白灰。又一次,在自家磨坊墙面画满了《老包赔情》《打黄盖》等剧目中的人物。

一位名叫康三的画匠,画的寺庙壁画水平很高。族里所画家谱上面,有牌子、门楼和狮子,以及树木花草。再把去世前辈姓名按辈次写在上面。后来,按照康三的样式,亦无代价地为人画过家谱。

自家家谱

1924年/甲子/14岁

能背诵《诗经》《礼记》《书经》《中庸》和半部《左传》。

四叔不仅画画,还是三里五村有名的武师。“六部拳”是家乡古老拳术。白天在私塾念书,晚间习拳。

娶孙祥为妻。妻年长5岁,属马。听从内弟孙锦(字秀士。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被国民党杀害,烈士。编著者注)弃私塾上学堂的主张,到西司庄姥姥家读了数月国民小学堂。

1925年/乙丑/15岁

考入大名县一高,美术教师为后来的著名画家端木梦锡先生。所画第一幅作品,为蝴蝶在草地上飞舞,并在校内展览。

端木梦锡(1900~2000),毕业于京华美术专科学校。擅花鸟。20世纪50年代中期作品《红梅》被选送苏联展出,并在《人民中国的美术》画刊发表。蜀葵》先后在巴黎、捷克斯洛伐克等地展出。“文革”结束后,应邀到新加坡和日本举办个展,还应邀到国家文化部从事国画创作。出版《端木梦锡画集》。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湖北省美术家协会理事,武汉市文联委员,江汉大学艺术学院名誉教授。编著者注。

秋,考入大名县省立第七师范学校附小,美术教师为刘和璧,跟其学过铅笔画和擦笔画。

1927年/丁卯/17岁

考入河北省立第七师范学校,校长为谢台臣(以下,简称“七师”。编著者注)。起初,美术教师为刘上翔,擅长国画。“七师”氛围宽松,马列主义公开在学校传播,开始接受进步思想。

1928年/戊辰/18岁

在学校参加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中国反帝大同盟。

1929年/己巳/19岁

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长女淑芳出生。

1930年/庚午/20岁

秋,因参加学潮被捕入狱。出狱后,被校方开除。

1931年/辛未/21岁

2月,次女玉先出生。

春,受地下党党组织派遣,到山东省南馆陶镇县二高任美术、体育和音乐教员。谢台臣复任校长,遂返乡复学。

1932年/壬申/22岁

“七师”更名为河北省立大名师范学校。

寒假期间,得学生自治会通知,在校生开学后一概不要入学。旋即,又受党组织派遣,到河南省內黄县东庄镇第二高小任美术等科教员。暑假前,再次复学。

此时,白寿章先生受聘来此任美术教师,先生曾研究过徐青藤、八大、任伯年、吴昌硕和齐白石等大师的艺术,颇有造诣。学校有高师、初师共十几个班,每班每周有两节美术课,均由白寿章先生一人担纲。先生亲自编写教材,绘制画稿,动手刻写钢版,油印讲义。还将一部分自编自画的简笔人物、花鸟画稿石印成册。许多学生课内学画,课外找老师指导,渐成风气。此间,加入白先生成立的中国画研究组。研究组吸纳绘画成绩优秀的学生参加,并利用课余专门辅导。此外,在学校还举办各式各样绘画展览,并出版《大名师范校刊》,选取优秀美术作品发表。数十年后,田辛甫在回忆文章中写道:“……在白老师的指导下,打下中国画的初步基础。”

毕业前夕,能独立创作墨竹、雄鸡、藤萝、芭蕉、梅花、菊花、白鹭等,在校内外产生影响,《大师校刊》亦时有刊载。期间,发表文章《怎样教儿童画画》及漫画数幅。

白寿章(1897~1973),原名锡庚,宇寿禅,南和县河郭乡左村人,是我国现代著名的书画大师,其作品继承国画的传统意蕴,又推陈出新,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同时,他还是一名教育家,在美术教育岗位执教40余年,桃李无数,有成绩优异者便继承先生的衣钵,成为日后美术界的栋梁之才,如已故的河北美术协会主席田辛甫,即是白寿章的高足。

幼年在家庭熏陶影响下,即醉心于临习颜、柳碑帖,摹写《芥子园画传》。1918年高中毕业,考入保定国立高等师范美术专科,专攻中国画。毕业后任县师范、省第四师范、省大名师范美术教师。“七七事变”后,隐居家乡。1945年家乡解放后积极参与北方大学的筹建工作,后在南宫中学、邢台师范任美术教师,直至逝世。他的书画功力颇深,花鸟画用笔泼辣奔放,挥洒自如,以书入画,简练概括,继承我国文人画的优长,具有瘦劲清丽的个人风格。书法以草书见长,宗法二王、孙过庭,兼取文徵明、黄慎诸家之长,亦有明显的个人风格。有《白寿章书画选》出版。

白氏书法早年多作正楷,中年以后转入行草书。其行草以颜书为基,参以魏碑神韵,书风刚劲拙朴而含秀润之气,挺拔舒展又寓典雅之美,被人誉为“白体”;白氏绘画花鸟、山水皆工,尤擅花鸟。其画不囿古法,取法自然而高于自然,并施之于自己稚拙而又洗练的行草书用笔,加之极简的用色,造型生动,线条遒劲,章法新奇多变,画风沉静纯朴。1934年甲戌24岁春,受聘大名县一高高级班美术教师,每周授课8小时。期间,曾参加校篮球队,并跟体育主任陈履桥学会很多舞蹈基本舞步。

4月,三女儿书梅出生。

夏,七师毕业。随同学赴北平参观,购买齐白石一幅《紫藤》和《李苦禅画集》。以后教学中有了摹本,亦开始痴迷齐派画风。

暑假后留校,短暂就任“七师”附小教导主任。期间,兼高级班美术和体育教员,其中美术课每周8小时。此间,对赵望云刊登在《大公报》上的《农村写生》和丰子恺的漫画尤为喜爱,还购买了丰子恺的画册,并潜心临摹。

为教育家朱配严编著低幼语文课本绘插图,此书石印出版。

在音乐教学中,除社会流行歌曲,亦教唱进步歌曲,如《大路歌》《义勇军进行曲》等。新年联欢,导演《麻雀与小孩》等歌舞剧,利用舞蹈步法,由风琴伴奏,引起好评。

入党后,利用暑假在本村连续数年举办“农民夜校”,讲授文化和科学知识,宣传共产主义思想,组织农民会小组。此间,先后在本村发展中共党员6人。

1937年丁丑27岁

6月,“卢沟桥事变”全面抗战爆发前夕。大名一带部分知识分子南逃,也曾被动员随行,他却毅然留下,在校接受党组织指令——“在地方沦陷后,回乡组织‘秘密抗日十人团’”艰巨任务。

日寇大举南侵,国民党军队不战而逃,日军占领大名县城。回到家乡,和其他同志一起动员知识分子出来参加抗战,组织群众武装,争取会道门,稳定了局势。为建立抗日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此间,任大名四区视学委员,并在各村普遍建立抗日小学。

1938年戊寅28岁

夏,再度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前与组织失去联系。

任中共大名县四区抗战大众剧团团长,编导《大众舞》等歌舞剧。

儿子出生,取名田子成。

1940年庚辰30岁

任大名、魏县抗日政府文教科科长,冀南一分区一专署文教科长,一分区文会主任。仍以绘画做武器,鼓动民众,宣传抗战。

1942年壬午32岁

2月,受党派遣打入地方伪团内部,进行策反。由于冀南一分区主要领导“右倾”,事实上该伪团已被日寇利用,不可争取。导致在与敌伪人员联系中暴露身份,受到冀南一地委开除党籍的处分。

7月,冀南一分区《黎明报》创刊,调入该报,任编辑。从事漫画、宣传画创作。创作《回心思汉》《水上娶妻图》。

10月底,日寇到家里抓人,但事前家人已外出躲避,未果。后由组织安排,家属转到《黎明报》社临时驻地——小韩庄。贫穷的韩庄很小,只有八户人家。4岁的子成,只能靠吃米糠果腹。期间,大便不通,靠父亲拾粪卖钱买了一块花生饼,才逐渐痊愈。

1943年癸未33岁

春,黎明报社过大(名)邯(郸)公路,来到当时冀南最艰苦的县份之一魏县一带。此时,经过敌伪多次“捂村”、“扫荡”和“铁壁合围”,地区四周被完全封锁,有时报社一天数次转移。但报社全体人员紧紧依靠群众,克服种种困难,报纸仍照常油印出版。此间,编印过大量文字宣传品和漫画,有的散发到根据地和游击区,宣传群众抗日、参军、支前;有的散发到敌占区,争取伪军反正。

1944年甲申34岁

7月,随程光远(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共青海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编著者注)等10余人并入冀南三分区《人山报》。《人山报》原社长兼总编辑翟向东(从人民日报社副社长岗位离休。编著者注)任社长,程光远任总编辑。时为《人山报》鼎盛时期,可谓人才济济。《抗日烽火中的〈人山报〉》(作者朱金玲,第330期)有如下记载:

……不仅提高了版面水平,又不断出增刊和特刊。尽管当时还没有照相设备,但名画家田辛甫的画笔却在报纸上一领风骚,民兵英雄张新春的半身像就是他按照片画上去的。尤其是1945年春天地委、专署和军分区联合召开的文武英雄群英会,这不仅是对抗战数年来革命斗争和生产斗争进行的全面总结,也是整装待发,将迎接全面抗战胜利的大会。此时,《人山报》这支强大的新闻队伍,首次在公众场合大显神威。会上,田辛甫画兴大发,挥笔疾书,一气为十余名文武状元画了英姿勃发的半身像,并随着轰轰烈烈的报道,一排排地印制在报纸的显要位置上。这时《人山报》的文艺专栏“大众园地”也越办越活跃。曾以整版篇幅发表在斗争中产生的抗日歌谣,如田辛甫的秧歌舞《牛凤高别母》……

1945年乙酉35岁5月,经战争环境的生死考验,经翟向东介绍,被批准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任中共大名市政府教育科长。

1946年丙戌36岁

大名市县合并后,任大名县教育科长。此间,驻村任土改工作组副组长;土改复查时,任土改工作组组长。

此时,冀南地区解放区已连成大片,胜利消息不断传来。为总结经验鼓舞士气,冀南三分区年城外召开庆功会。庆功会采用美术展览形式,将大量战斗英雄模范事迹予以展示,收到奇效。多年田辛甫在《我的生平—1911~1979》中写道:

我们三、四个同志边改编脚本,边画成连环画。用的是白报纸和洋色,不很长的时间就布满场。画的质量虽说很低,但当时对战士和群众的宣传教育和鼓舞,起了很大的作用。有些战士说:咱们的战斗事迹,都画到画上了!”

1947年丁亥37岁

10月,任冀南日报社编辑,创办《冀南画报》,任画报科科长。画报为石印,四色,套版。辛甫和史枫(女)两人边创作,边修版,边发行。

岁末,友人王雪涛冒雪来访,作画多幅。其中一幅款识如下:

丁亥除夕冒雪访辛甫兄,醉后就案头东洋卷纸为写墨花六十种,时同客燕市,傲雪居士雪涛。钤印:雪涛丙戌以后作(白文)、傲雪居士(朱文)、婆娑庵(白文)

鉴藏印:咀华斋心赏记(朱文)、无陋山庄(白文)

引首∶墨池春满,辛甫先生属戊子夏日雪斋溥伒题。(说明∶陈半丁题跋。)

61年后,此作品出现在山东天承拍卖有限公司2008首届大型艺术品拍卖会“中国书画(一)绘画”专场。这幅0104拍品,为手卷,水墨纸本。尺寸,27×1918cm。估价,RMB,1.200.000—1.500.000元。成交价,RMB,1.904.000元。图录拍品说明:

此卷款署“丁亥除夕,冒雪访辛甫兄”,可知为1947年岁末所作,雪涛时年四十五。“辛甫”当为河北著名画家田辛甫先生。田辛甫50年代曾进修于中央美术学院,直接受教于白石老人门下,画风亦受其影响。曾为人民大会堂河北厅和历史博物馆创作过《狼牙秋色》《大禹治水》等巨幅作品。

(王雪涛是近现代著名小写意花鸟画家,河北成安人,曾任北京画院院长。早年与田辛甫有同乡之谊。编著者注)

以美术展览形式,在临漳县回隆镇布置冀南三分区庆功会会场。其中的毛主席像,着色重彩,悬挂在主席台中央,还画了几幅大布画,也在会场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