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陈琳自亡渡主,太武请教江都
长德主帐,上辅坐于上,前俘一者,乃叛臣郭靖安。上辅瞰视之,曰:“待先生不薄,先生焉可负?即先生负之,何以归来?不知必亡刀下。”郭曰:“吾非愚也,焉不知归则亡?且吾有言谓,《治纲》云:‘下不亡恩,上不亡忠;下不叛上,上不计下’,为治之要;先生何苦鸠毒杀吾?”俱讶,左右相顾。上辅曰:“从无杀先生欲,此从何闻来?”郭言曰:“先生闻吾受俘于太武,忧吾见背先生,就以桓二假降,乘机蛊毒于人,幸将军胡沛透此由,拯吾性命。”上辅闻得兴慨,曰:“事以透晓了,先生是受太武离间,误以为吾要杀先生,故而降敌。”郭不信,曰:“先生之言何以据?”上辅淡顾先生,徐徐而曰:“以矣,言多无益。则吾若不信先生,早可杀之,何以今日?尝于野市觅先生,料先生眷小;先生伏言:‘弁下此生,甘愿亡为先生’。而然,纵吾欲杀先生,先生亦不可叛。何由?先生眷小在此,不怜否?是信吾大义,不杀先生眷否?即怜室小,不可叛;即信吾义,不可叛。言以此谓,足矣。”郭闻得惶然,深知中计,泪坠与地,悲曰:“愚人之智,人之利用;愚人之为,智人借用。促请先生杀小人,以慰南宁。”上辅曰:“天不与人,时之将逝;罪先生亦不成事,何罪不果之人?先生则远。”郭大恧,曰:“负人之德,九生不偿;先生不杀,卑鄙亦不能生。”言罢,欲自死。上辅谏曰:“人之求生,无极万物。先生若去,万物不复,孰来怜先生舍下?”郭无以应。旁引倚玉杰,以为纵郭靖安不妥,言上辅曰:“纵此罪人,恐令千将不服。”上辅曰:“若千将问罪,实吾不足予令先生信,非先生有意见违。”杰无语,旁退。郭靖安亡以言,恧走深山不出,以慰自智不辨智。
复引一俘骆云平与帐。上辅怒视之,曰:“背信弃义,不觉有愧乎?”骆曰:“自太武入沪京,天下归心;有识之士,应视共主。”此言下,引令狐紫怒曰:“此失信之人,视之则愤,不杀不可。”骆冷视令狐紫,应曰:“自出金中,料知此果也。”紫即操剑。上辅见状,喝令狐紫曰:“杀人须理,杀人须利,不理不利不杀;还当以之降金中也,焉可杀得?”紫仰顾先生,引旁立。
自骆云平出金中不返,尽议。中立妇人曾佳仪,乃骆公之妻;呼陈琳曰:“先生速计。”琳曰:“从将军南下,琳力谏之;将军不听,今与此间,何计之有?”曾顿泣曰:“数金中,唯先生智,若先生不拯将军,何人拯之?”引俱拜先生下;呼:“先生许之。”琳怅曰:“非琳不以,是琳不救命。”其后一人骆小平,乃陈琳妻,骆公妹;曰:“渡人须智,不智不渡;金中无盖君之智者,君若不拯,何人可以?”琳曰:“纵吾可以。而诚者,诚己为始;以失信上辅,何颜入?”平闻言顿怒,叱曰:“君以信义亡恩情,不亲人也。”众中有者名陈辉,字展工,乃陈琳族弟;出曰:“吾兄久谏将军,将军不听,方受此难;而诸位,尝无谏将军,今将军大难,遽厄过吾兄,实何道理?”诸惊然,呆呆而立,亡以应。未几,陈琳赫然奔剑出,泪指陈辉曰:“速与南宁,迓将军返。”辉曰:“弟无所智。此般重任,弟不能从命。”琳曰:“若其不纵将军,则以兄之头颅予见。”俱仓皇,顾盼失择,讶曰:“先生何意?”琳不应;造表一折,托于陈辉,嘱曰:“即之。”言去,举剑自亡首。无者不惊,无者不息,无者不伏;散坠与前呼:“贤者自亡为天下不亡,举世先生第一。”亡者妻何言出?泪如雨,声如嚎。此仪中,失之色,惘之至也。
陈辉经二日如长德,谓上辅曰:“罪人辉携金中十万五千户,四十万一千三百一十二口,将士二万二千者,战马二千匹与先生诚,唯求不罪将军。”上辅不色,嗔曰:“令兄负信,不自何以?”辉顿啼曰:“罪人兄亡色不敢见先生,故以罪人代劳。”上辅冷然曰:“令兄以此,欲吾纵人焉?”辉大呼兄长,泪以奔,举红帛过首曰:“先生休愤,罪人兄拜罪。”去红帛,乃先生陈琳头颅,内有一表;俱惊心,阖失色。上辅抖手拆表,上曰:‘琳以险衅,父母见违;既无兄弟,迄鲜伯叔。骆公[1]悯琳孤弱,躬身亲养,后以息孙女下嫁。琳无骆室,无以至今日。骆公西行,无报骆恩;琳生当牛马,死当赎罪。琳之辛苦,非先生所明知,青天白日,实所共鉴。愿先生矜悯琳诚,听琳一言,庶将军侥幸,保其余年。琳不胜狼狈之情,谨拜表以闻。’顾毕,上辅吐哺以血,莫以言。纵阖场,罗根引众呼先生:“贵安。”上辅疾曰:“展飞以诚将军不亡,以死南宁不信。何人之有也?”千众异呼先生:“何如?”上辅曰:“智者怜智,诚者怜诚。而智贵心诚,诚贵心怜;故计智以诚,计诚以义也。”根叩曰:“先生何言?”上辅曰:“人之求安,安则安心;心不安则天下不安。展飞知吾心,唯奉之为也。”根曰:“岂不纵之?”上辅曰:“予其生路,断其后路。是为兵者,吾亦止此慰展飞之心也。”遂以将军倚玉杰异之兵,候将军为主;承荣昌世代。
太武引兵北归,途经江都,折道而入。江都太守陆文风见状,率众抱疾迓入,大宴候之。且太武此行不为饮酒,实为请教;故谓曰:“敢问天下?”文风曰:“兴国安邦,人主之愿。丰衣足食,天下之愿。安定协和,国之昌盛。国之昌盛,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天地人和。天地人和,万物归心。万物归心,圣主明君。圣主明君,兴天下始。天下之始,以心天下。以心天下,天下之丰。天下之丰,以贤以能。求贤若渴,人主之能。人主之能,用人之善。用人之善,慧眼识才。慧眼识才,人主之最也。”太武然其说。文风又曰:“夫举大怜天下,善也;举大事天下,成也;举大道天下,同也;举大利天下,有也。故圣云天下为公。”太武然其说。文风曰:“能主四海俯首;智主万里驰逞;明主天下大同;正主天下归心;故天下主,假使天下为己用,谋天下有。亡主无士之用;危主无兵之用;弱主无土之用;愚主无法之用;故天下主,假使己为天下用,谋己之有。由而言之,天下之圣,德为天下;天下之贤,理为天下;天下之智,谋为天下;天下之能,志为天下;故圣居上。”太武叹其能,拜曰:“诚阳云:‘治国陆文风’,果也。即拜为相,入朝为政。”文风闻得,躬身与下,曰:“忧贫之身,不利为仕;王且降罪。”太武即怒曰:“王用天下,岂不用江都陆文风?”文风不应,持之。
太武行江都,除请教文风,亦闻哥哥周城雪与江都,则不解身为九五之尊,哥哥何故不来投奔,然今至此,哥哥何故不见;故谓文风曰:“闻卿有一弟名周城雪,何故不见?”文风曰:“城雪病哉,与后院修身。”太武当惊,曰:“病之何也。”文风不答。
周城雪无不溺爱子雄,然子雄思之否,故子雄今与江都,不见之。则太武破门入,正见城雪。城雪蔑视太武,未曾跪迓。太武及及不待城雪言,曰:“哥哥病哉。”城雪冷然,曰:“恰也。”太武细观之,哥哥何病之有,遂上前执手请周城雪坐,曰:“二十年不见,甚是思念。不知哥哥过得如何。”城雪冷笑曰:“大王思念一贱民。”太武色变。旁唯一人文风也;见之而前来劝城雪。城雪拒之,续曰:“既是思念,大王明知我与江都,何故不见?”太武曰:“实是烦忙,又与落难之时,不便扰之。”城雪曰:“兄不可惜,然父然母?”太武亡色。稍息,太武谓曰:“今天下初立,弟欲用江南候之能,兄以为如何?”城雪曰:“候爷身抱恹疾,恐难以应,大王三思。”太武将视城雪,言曰:“不用不用,用亦不用;令兄是欲不为吾用也。”城雪不答。
时,文风备宴,太武与城雪共坐,谓城雪曰:“敢问大爱?”城雪曰:“大爱之人,爱人不爱。”太武愧曰:“兄大爱之者也,弟愧于兄。”城雪不色,言曰:“大爱亦有用乎?”太武曰:“爱者,焉不可用?弟即拜兄为王,一人下万人上。”城雪曰:“愚乃山野慵懒,浪荡以惯,恐不能从命。”太武慨曰:“何故哥哥几拒弟之意。”城雪曰:“人生之适,缘适心适。”太武听得城雪言中不敬,亦曰:“得人之言,受人之益;哥哥实乃上上之才,得之天下荣;痛弟不识之。”城雪曰:“天下士,唯盛世立。若理盛世,天下士何不奔相?是志为千里,能为天下。”太武慨曰:“人主不知能为天下,焉治天下?哥哥有事,招呼一声,弟必从之。”城雪不以为。
太武不奉云山之谏,而败南宁战,返于沪京,即亲登其庐,曰:“子雄不从先生,而败长德,此罪不轻;请先生降下。”云山曰:“天下有上罪下奉,无下罪上候。”言毕,归内欲掩门。太武逐拜曰:“人无不错,错无不罪;则下罪上不能,上罪下以然。”云山曰:“王透此理,以可功天下;野人以罪之,皇上可去了。”太武不去,曰:“罪人与间,一请先生治,二请先生不记罪人过,复佑大沅。罪人当痛改前非,谨奉先生不悟。”云山曰:“自去沪京,以居野市,如游云仙鹤,此乐孰比?故皇上之命,恕云山不能从。”太武听罢,坠伏与地,曰:“请先生归。”云山惊迓曰:“上不拜下,皇上万不可哉。”太武不起,曰:“非先生应,罪人不起。”云山叹曰:“千秋之业,一主之德。云山焉负德主?必佑我王,功耀万世。”太武大喜,奉入复相位。又西以沦海彭昌入,复吏部用;南以桓二,典下南宁候。周城雪拒入朝从政,则自周龙始典为世代安乐王。自此太武四土归心,谓天下一家。
注解:
[1]骆云平的祖父骆新,骆新有两子,其一是骆云平的父亲,其二是陈琳之妻骆小平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