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兆天献美师师,文风上言太子
太子光降江都,文风以周佩、城雪、楚五同席。宴曰:“人之长说,饮食为亲。”太子曰:“饮食之流,终亡事。”文风曰:“夫不饮食,时处之异也。”太子应其说。文风遂举酒一杯,曰:“酒中知英雄,酒中论英雄。”太子闻言,即呼众举杯。则温兆天自王府醉酒而怒主,主令作犬吠后,止酒罢盅;曰:“酒可乱性,性去事败。徐术兵伐徐州,贪杯而亡[1]。透者焉不明。”俱色落,无以应。气氛以失,陆文风甚是不满兆天,遂谓太子曰:“公子南下,所见何物?”太子曰:“陆公子之风采。”文风大恧。太子续曰:“风采之人,顺风顺时,可以辅世。”文风闻言,更是感愧万分。
饮间,周佩摧盅敬太子。太子反礼,曰:“夫不晓江都七子,乃二也。”佩听得,言曰:“太子之言,实令学生惭愧也。”太子久闻周佩之名,将顾周佩,谓曰:“何以用才?”佩曰:“用人之才,与人一地;不与一地,何才与之?”太子曰:“恰也。”佩曰:“弃人之能,异人之诚;能用其心,不可非用。”太子乃听,谓曰:“能不诚如下;何哉?”佩曰:“唐王请用杨白,白云:‘以诚求能,以能求人;公无用吾之诚,垂涎吾之能,何其果焉’?固然,非能不诚,是主异焉,安处与诚?”太子曰:“善。”
江都有赵庄,邻近聚贤,庄中异姓人李凯,世为贱民,人亟黩之;其女李师师[187-220],形比何仙,容益飞喋[2];遂将献聚贤。楚五大忻,赏千倾地。今窃兆天怅心;顿生登高念,携师师与访,问其忧。兆天曰:“吾诚事公子,叹公子不知之。枉人丹心一片。”楚五曰:“时久知心诚,风远知途径;有能有诚,何患不用?”兆天闻而慨曰:“寸草之心,唯兄可见。”楚五曰:“能者,以难成事,不难非能。”兆天曰:“闻兄之言,乌云顿去。”楚五曰:“仰公之名,久欲拜谓,迄无仪机;若公不弃,愿结为昆仲。”兆天听得大喜,遂备大宴。筵间,楚五曰:“公子不后兄长,是无喜公子;则弟可使公子兴。”兆天飞顾楚五后,乃绝色李师师;甚怜,即生摄之欲;曰:“乃乎?”楚五应之。兆天兴呼:“献此女子,公子焉不后之?”
兆天为谋太子后,忍心痛楚,荐师师于太子。太子见此美人,大喜。兆天遂曰:“敢问公子,何以成事?”太子曰:“成事之上,得天下能。”兆天曰:“何为公子能?”太子曰:“江都陆文风。”兆天亡以言。
兆天辞太子,心不静,走谓师师曰:“汝以野市,溘公子后;何其感也?”师师曰:“感温公之恩,幸哉师师。”兆天曰:“汝可幸,吾则不可。”师师闻言,谓太子何置兆天?太子曰:“不爱之人,用之有疑。不行之途,行之有难。妾之所以,得人之处。吾之所以,适才委用。”师师无言应。
远市有间草庐,主人名张文祥,世隶耕,无高朋贵戚。时陆文风来访。祥愕然,出户十丈拜迓。其女小碟,年六秋,未见客之束,笑指呼戏子。祥惊然。文风则噱曰:“人生若喜,逢奇亦见。”
其左有名张文明,以强以弱,霸人产地。文风使入曰:“为邻之见,忍先和贵;此不可为。”明曰:“利则为利,失则为失。寸土寸金,失之失益。”文风曰:“利失利中,情失情中。若不见失,无知得不偿失。夺人三尺,人恶三丈,是迟早之仪。”太子闻而慨曰:“和则人心,失则反之;治国之要尽其中。”
其右有名张文化,严子荆条,日夜催肄。文风使入曰:“授学之者,导之有方;非严可以。”化曰:“仲公云:‘教子无严,必出忤逆’。”文风曰:“教失严中,情失爱中。严过如惧,惧不可教。惧非益,恐非服;授人不失方寸为上。”
张文祥可与太子煮酒共饮,实乃此生之幸也;上言曰:“据三里有张大能,霸市欺乡,无恶不作,请公治之。”太子怒欲杀之。文风曰不可。太子惑其故。文风曰:“其尝萧条,乡戚迁之;后一夜而功,由此负人善;公子若明其中委,焉杀得?”太子讶曰:“细与吾听。”文风曰:“所以恶负善,旧时善负恶;是人为一口气也。”太子息曰:“自生不明,何患不出?负恶之者,何可怜之?”文风曰:“天下人尽上奉下违,奚不知上亦下之出。”太子然其说,拘其人,究其自新。
太子叩曰:“民之疾苦,国之危亡;何治?”文风曰:“举天下之天,用天下之人。天下之才为天下,天下之能亡天下。才能俱生俱克,利害在于用与之用。《治纲》云:‘诚者友,德者治,诚则人心,德则天下’。”太子曰:“德者安处?”文风曰:“遍市可见。”太子曰:“吾何不见?”文风曰:“智者之最,识人之术,识之以目;《治纳》又云:‘品目视之,天下则微’。而不识者,所用非贤。”太子然其说;复叩曰:“成天下者,无友不可;何友?”文风曰:“求友之心,先以诚信;知不以千里,识不以贫富,见不以一面,交不以天涯。”太子应其言;三叩曰:“何为人生?”文风曰:“之所以人生,尔、吾、伊之有也;故人生非己之有,天下也。于是乎,美以陋衬,礽以患依;无陋则无美,无患则无礽。”太子奉其说。其中温兆天,虽妒文风之能,亦畏曰:“陆文风之识,得天独厚。”
注解:
[1]徐术兵伐徐州,贪杯而亡:前朝徐术引兵攻打徐州,因为喝酒误了军期,本来就要取胜,反而落败,被敌兵斩杀。[2]何仙,飞喋:前朝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