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腾蛇篇之下篇

待老者走后,赵元立马来到内厅。

出来吧,人走了。他说。

她从屏风后走来出来。

赵元,你背部被烫伤了?许是之前看到红色的鱼鳞痕迹,她有些好奇。

没有吧……赵元说着伸手按了按后背。

我刚才看见…看见你背部有大片红色的……她说着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说的那个是胎记,出生就有。

出生……就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再给我看看吧!她说着迫不及待地动手去解赵元的衣衫,和她想的一样,那不是鱼鳞而是龙纹。

赵元就是流落民间的巽国太子奚洛。

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她笑的莫名其妙,赵元一脸茫然。

原来你就是南诏太子奚洛。她笑着说道。

原本温和的赵元听到这句话话,就像被触到逆鳞似的,顿时面无表情。

你是谁?

我是腾蛇,女娲的族人。她解说道,女娲降下法旨:‘

巽国局势动荡,

太子流亡民间。

寻太子匡社稷,

平乱世安天下。’

我这次来到人间就是来找你回朝复位。

她说完后看着赵元,此时应该叫奚洛,似乎在等待他的答复。

修行千年,功败垂成,全在于此。

原来姑娘是神仙啊,奚洛的脸色又恢复如初。

其实还差一点。她笑道。

抚琴竹苑南,佳人闻声返。一别三年尔,相逢缘自天。

奚洛复位有了她的帮助,自然是顺利了不少。

巽国史书记载:

奚洺帝29年,流落民间的太子洛回朝,洺帝大悦,举国欢庆。

一年后,洺帝薨,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同时巽国新设一官职——祭司。

她成了巽国的第一个祭司。

同时奚洛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腾月,因为奚洛说:腾蛇是她的原身,做名字不好,就将蛇改为了月。

奚洛对她很好,他用他全部的空余时间来陪她,而她却整日待在占星楼里,研读些兵书和治国大道。

宫廷是权利中心也是流言纷飞的地方。

宫中开始疯传陛下喜欢蛇女的流言,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娶一个异类更何况是条蛇。

就连那些最初认可腾月的大臣也开始诋毁起她,奚洛开始为了她在朝廷上频频和大臣们起争执。

占星楼。

奚洛说:月,他们说你不好,就连最初认可你的郑伯他们,都觉得你不好。

她继续翻动着卷轴。

陛下,她说:人心都是会变的。

她一只蛇在人间待了这几年都觉得,这世上最奇怪的生物就是人了,王国之间的吞并,人类相互残杀,兵戈相见,血流成河。她想女娲造人的初衷是为了让人间繁衍生息,生气勃勃,却不料人类内心衍生的善恶颠覆了这一初衷。

奚洛说:月,留下来做我的王后。

她合上书卷,看着此刻金缕锦衣华冠的男子,疲倦的脸上少了初见他时的豁达和淡然。

她说:陛下,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想找一个依靠。

不、不……我是喜爱你的,你看我给你最好最高的阁楼,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势,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她摇头,目光看着远方。

奚洛有些害怕此刻沉默的她。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征召民夫为你盖一座新的宫殿。我会把我拥有的一切都与你分享,月,做我的王后吧。

她笑而不语,转身消失在月色中。

他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空气。

她走了……

偌大的占星楼只剩下孤独的帝王,望着寂静的夜空念道:

月色伶人,星楼相伴。吾倾心意,奈何拒之。叹之笑之,局势顺之。

巽国史书记载:洛帝3年,帝婚。婚后,帝性情异之,征民夫重徭役,恰逢旱涝,民苦不堪言。周围诸国虎视眈眈,伺机吞并,实数危机存亡之季也。

奚洛领着百官站在占星楼下,大家降救国存亡的希望都寄托在腾月身上。

此刻的奚洛心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他知道腾月已经走了,如今的占星楼不过是一座空楼。

陛下,你快进去请大祭司出来吧。说话的是那个当年在竹苑的郑伯,岁月白了他的发丝,佝偻了他的身躯。

奚洛犹豫二三,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那扇尘封的门。

他没上一个台阶,心里就多一分担忧。

难道南诏真的就这么毁在他手里了吗?她怕是再也不会帮他了吧……

奚洛怀着这种心情上了顶层,透过层层书架他分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穿梭在书架丛中。

月?是你吗?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她走过来对来人行了一个礼仪。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南诏有难,我岂可放任不管。

他不知怎么呢,眼睛湿润了,奚洛伸手去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其实她是怕,怕一不小心就爱上奚洛,那她千百年的修炼便功亏一篑,她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为了一个生命短暂的人类,放弃成神成仙的机会。

你回来就好。奚洛脸上依旧挂着笑,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想:如今能看着她也不错。

巽国国书记载:国力未存之际,祭司腾月,力挽狂澜,行军布阵大破敌军,施雨润田安抚民心。举国歌颂,美名远扬。

女娲交代她的任务最后两项:平乱世安天下,她也圆满完成。

站在宫墙上,她望着远处密集的房屋,没有了最初的感觉。

你要走了吗?奚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的,陛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她没有回头,深怕再多看一眼就是万劫不复。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奚洛说,腾月,你离开后我很想你,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她抿嘴,沉默。

就不能留下来吗?奚洛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摇头,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女娲娘娘该召我回去了。

我想你了怎么办?奚洛又说。

陛下,她说,我的外形都是根据人幻化出来的,陛下要是喜欢这幅皮囊,大可以派人去民间寻找。

你定要这般绝情。

她不语,若说她也想留下,那结局是什么?

奚洛是人,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她是腾蛇,超越三界之外的上古神兽。他会老去会死去,而她的生命还很漫长,那些他不在的日子,她该如何独自撑过。

一开始就明白的结局,为何要让它发生。

情不由己一往情深。

我会在这里等你,哪怕你不会回来,奚洛深情款款的说。

她幻为云烟,消失在夜空。

她又走了……

她是神,来去如风,她的足迹岂是他这等凡夫俗子可以追随的。

他能做到只不过是用有限的生命去等待她的归期。

吾与佳人,星楼会之。

汝之心意,佳人拒之。

求之不得,佳人去之。

琼楼宫阙,寒星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