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教授和力教授跟他们的三个得意门生正在秘密研究着一个行动计划,他们决定去寻找山大王讨教那种把火装进铜管里射出去的办法。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高科技,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谁掌握了那种技术谁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们在一起密谋了许久,最后才决定把这个行动计划向我透露,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山大王,向我询问去找山大王的路径。
那一天我正在操练兵马。根叔传给我的那本《孙子兵法》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对那些《天门阵》、《八卦阵》、《九曲连环阵》、《迷魂阵》已经能够运用自如。慢慢地我发现周围的将领对我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在一些新兵器的运用和掌握上也舍得吃苦,肯动脑筋。比如,有一位将军琢磨着把羽绒插到箭镞上再射出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精准效果,这一项小发明得到了风教授田园的极力称赞,我新结交的老兄鞑靼人就站在我的旁边,他看了一会儿军队操练后觉得不过瘾,健步来到队伍中间,对操练兵马的将军比划着,将军不知道鞑靼人说啥,只得把操练停下来,看鞑靼人比划。鞑靼人挑选了二十个精壮兵士,比划着让那些兵士把他的胳膊和腿抱紧。将军终于弄清楚了,原来这个鞑靼人想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力气。只见二十个兵士一起上前,有人搂腰有人抱胳膊抱腿,那鞑靼人只轻轻一甩,二十个兵士全部被甩出老远。大家心里既高兴又惊骇,总算见识了鞑靼人的厉害。
正在这时风教授力教授带着他们的三个得意门生来了。我知道力教授懂得鞑靼语言,便对力教授说:何教授,你来得正好,我听不懂这个鞑靼人说什么,我想问这个老兄几个问题,你来帮我们翻译。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老兄,你多大年纪了?叫什么名字?
力教授把我说的话给鞑靼人翻译过去,鞑靼人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只记得他妈妈告诉他,他是下雪天生的。鞑靼人还说,他叫鞑姬翰梅。
我搞不懂鞑姬翰梅是什么意思,也难记住,便又对力教授说:那个名字又难懂又难记,不如就叫姬翰梅算了。力教授把我的话翻译过去,鞑靼人连连点头。力教授又把我的名字告诉鞑靼人,鞑靼人用不太标准的汉语一连说了几声“髯将军”,又点头表示他已经记下了。
我又问了姬翰梅几个问题,比如你喜欢我们莫宇吗?我想让你当我的先锋,领兵打仗,保家卫国,你愿意吗等等。姬翰梅说,他喜欢莫宇,更喜欢莫宇的女人。力教授在翻译这句话时特意告诫我不必介意,各民族的风俗习惯不同,任何男人都会喜欢女人,但是鞑靼人的表达方式更直接,不比我们汉族人含蓄和隐晦。我说,我不会介意。关于当先锋领兵打仗之事姬翰梅回答得更直接,他说如果有谁欺负髯将军的话他会挺身而出,但是髯将军如果让他去欺负别人的话他就坚决不去。
这个姬翰梅,真真让我又爱又觉得可亲,他把两军之间的战争看得太简单,好像军师柴胡说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交战双方的兵士们相互间并不认识,一到战场上就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其实操纵战争的人本来就是骗子,为了鼓励兵士们去卖命,他们故意把战争的理由编的神圣无比。那么我们呢?我们日夜不停地操练兵马,到底为了谁?我觉得姬翰梅老兄的一句话说对了,为了不受别人欺负。我们没有拓展疆土的野心,但是我们必须保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不受别人欺负。
看我们交谈的很投入,站在旁边的风教授也不好插嘴。一连许多天的忙碌,我身边的这些干将各尽其职,各项工作开展得有条有理。我高兴了,吩咐旁边的卫士:杀猪宰羊,我要犒劳六军。
这时,风教授才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为了研究一项命题讨论了许久,我们认为谁攻克了这道难题谁就占领了科学的制高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项科研成果关系到我们这个民族的生死存亡。
我知道风教授想说什么,米粒告诉我两位教授和他们的三个高徒为了研究那根铜管子简直走火入魔了,连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琢磨。他们要去山大王那里取经的想法由来已久,每一次提出来米粒就加以阻止,我曾经对米粒说过,我们要对这几个从东京来的客人的安全负责。我知道山大王绝对不会把那种射火的办法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掌握了那种射火的办法就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因为山大王不会放走任何一个知道山的秘密的人。
我连连摇头:两位教授,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的计划跟米粒商量过没有?我劝你们还是把那个念头打消吧,你们想去山大王那里比唐僧上西天取经还难,我不会让你们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我知道那是一条非常险恶的路。
站在旁边的三个年轻学生一直没有插话,见我说到这份上,那个叫做高寒的同学发言了:髯将军你刚才的一番话更坚定了我们去山大王那里的决心,老子有一句名言,叫做知难而进。不经过艰苦努力就得不到真知灼见,唐僧西天取经历经八十一难,为了掌握一项科学技术,我们决心前赴后继,死而无悔。
我知道年轻人都有一股子闯劲,这正是他们的可贵之处,我不打算挫伤他们的锐气,采取了迂回的策略。我对他们说:不管怎么说咱还是要吃饭的,吃了饭再研究这个课题好不好?
那个叫做靳羽西的同学说:髯将军我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做事的风格是雷厉风行,只要髯将军告诉我们去找山大王的路,我们立刻就动身。
那个叫做莫愁的小伙子也表了态:髯将军你就成全我们一回吧,在科学这条道路上有多少老前辈出师未捷身先死,做了后人的垫脚石,为了祖国的科技事业,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我为三个年轻人的热情所感动,告诉他们:其实,我也不知道山大王住在哪里,那一年我在簸箕掌遇难,是山大王救了我,他惩罚我把碌碡滚上山坡,我一直滚了三年,每天只有太阳和星星陪伴着我。当我看见山顶就在我的脚下时,山大王来了,他允许我回家看望妈妈。
三个年轻人一起向我作揖:髯将军谢谢你给我们指路,我们这就动身前往簸箕掌方向寻找山大王。
我连忙说不可,簸箕掌虎狼成群,进得去出不来,我不可能让你们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力教授说:我们决心已定,髯将军你就不要阻拦我们。
三个年轻人说:田老师、何老师您俩就不用去了,你们年纪已大,况且髯将军这里还有许多工作需要你们,你们就等着听我们的好消息吧,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两年,我们一定回来向老师们汇报成绩。
我从心里佩服三个年轻人的献身精神,我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从心里暗暗替他们祷告:但愿他们能够成功。我命令卫兵去找米粒,我打算让米粒来安排三个年轻人去簸箕掌的生活用品。风教授说:髯将军你就不用去找米粒了,米粒喜得贵子,正在家里侍候媳妇月子。
米粒喜得贵子我怎么不知道?我正懊恼自己的粗心,米粒突然来了,不等我开口向米粒表示祝贺,他给我又带来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柴胡回来了,军师已经被西夏国王招为驸马。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问米粒:米粒你说军师怎么了?我没有听清。
米粒有点玩世不恭:髯将军你听清了,是不敢相信。这有什么了不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当初我跟素还不是糊里糊涂走到一起的?这就叫缘分。其实,柴胡出使西夏之前已经把他决定到西夏招亲的事告诉了我,他让我替他保密,柴胡还说过,他绝对不会背叛髯将军。
我说:我从来不怀疑柴胡军师的忠诚和为人。只是这西夏国王有点太老谋深算,他不但想控制我,而且还挖我的墙角,招柴胡为婿这一招实在是恶毒,这样一来就等于在我的身边安排了一个奸细,既可以掌握我军可靠的军事情报,又能从容地控制我们。米粒你可要小心,说不定那西夏国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米粒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那么好的事轮得上我吗?出头露面的事全叫军师干了,我不过是你们的垫脚石。
我面露不悦:米粒咱俩从小长大,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高寒等不及了,插嘴道:髯将军,先安排我们动身吧。
我说:不急,我还打算为你们设宴送行。
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说:谢髯将军,等我们凯旋而归时,髯将军再为我们设宴洗尘。
米粒说: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我偷听了他们之间谈话的秘密,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髯将军你如果不同意他们去找山大王,他们就打算不辞而别。我知道他们主意已定,因此上已经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出行的行李。
我吩咐左右:拿酒来!
卫兵抱来一坛子老酒,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姬翰梅老兄接过酒坛子,打开盖子,端起酒坛子一口气把一坛子酒喝干。
我伸出大拇指,高声叫道:好酒量,再来一坛!周围的人都拍起手来。姬翰梅听不懂我说什么,以为我要跟他扳手腕,朝我面前一站,也把手伸出来。我拍了拍老兄的肩膀,让力教授翻译给他听:再来一坛。姬翰梅摸了摸他的肚皮,说他的肚子喝胀了,停一会儿再喝。
卫兵又搬来一坛子老酒,给我们每人倒了一碗,大家端起酒碗一饮而干。三个年轻人向我和他们的恩师作揖道别,我从地上拾起一片叶子交给他们,有点哽咽地说:如果有幸见到我的老爹,请把这片树叶交给他老人家。高寒双手郑重地接过树叶,撕下一块袍襟,包好揣进内衣口袋,米粒拿来行李,我和两个教授亲自把行李给年轻人背在脊背上,三个年轻人朝我们摆了摆手,然后义无反顾地朝太阳的阴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