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咸阳桥,江流儿无限深情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千年古城,看夕阳的余晖给城楼罩上一层金光,然后义无反顾,面朝西,开始人生征途的第二次跋涉。好在临行前做饭师傅不忘旧情,为江流儿制作了半口袋糍粑,糍粑一般都作为僧人云游四方的干粮,除过有寺庙的地方可以化缘,长途跋涉的苦行僧一般渴了喝口山泉水,饿了就啃糍粑。
江流儿知道,由于自己一时情绪失控,铸成千年遗恨,朝廷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知名寺庙都不肯收留江流儿这个佛界败类,于是决定一路朝西,在浩渺无垠的大漠里盖一间茅屋,升起一缕孤烟,了此残生。
夜色朦胧中,江流儿看一老先生站在路口,那是柴胡。柴胡知道江流儿被驱逐出大慈恩寺以后,早早来到这个叫做草堂的地方为江流儿送行。因为柴胡也是名人,必须顾及自己的声誉,现今社会各种流言满天飞,一些无聊文人最爱捕捉那些热点新闻,江流儿由于臭名昭著没有人为他送行,可是柴胡是《西游记》的作者,必须尽一点朋友之情。对于江流儿深更半夜去找朱琳约会那件破事柴胡根本就不屑一顾,曾经写文章表明自己的态度,认为那是人之常情,虽然引起不少非议,柴胡同志不为所动,人必须要有正义感,敢于说真话的文人虽然越来越少却弥足珍贵,柴胡同志的侠肝义胆让江流儿的眼睛有些湿润,哽咽着喊了一声:“老兄!”
柴胡立刻更正:“别价,我虽然也已经年逾古稀,但是比起您老人家来仍然属于孙子辈,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餐馆,咱索性去那里浅酌几杯。”
江流儿点头,内心非常感动,人在落难之时难见挚友有这份真情,面对几样小菜一壶老酒柴胡举杯相邀,江流儿明知道路边餐馆的饭菜不干不净,却无所顾忌,八百年来第一次开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操起筷子吃菜,知心话儿说了几箩筐,当晚两位老友就在路边驿站和衣而眠。
阳光明媚的早晨,柴胡送江流儿踏上征程。柴胡从随身褡裢里拿出一袋子碎银交给江流儿,嘱咐一声“保重”,看江流儿渐行渐远,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老鼠们的电话,不一会儿老鼠们就驾驶着皇辇来接柴胡回城。
可是柴胡回到长安翻开当天的报纸一看,都市日报头条新闻就刊载着昨晚《西游记》作者柴胡同志为大慈恩寺原主持江流儿在草堂饭馆送行的新闻报道,并且图文并茂,你想赖都无法赖掉。现今社会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到处安着录像监控,名人的一言一行全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不过柴胡同志这种局面遇到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不就送个朋友吗,爱咋地就咋地,反正好赖都有人编故事,读者们图的就是新鲜刺激,这个社会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逸闻趣事,大可不必介意。不过柴胡同志每天都通过电话跟江流儿联系:你今天走到哪里?
这天,江流儿同志来到甘肃天水。据传天水是女娲圣母和伏羲圣祖的故乡,朱元璋登基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天水为圣母和圣祖修建庙宇,为神仙修建庙宇是历任皇帝的光荣传统,彰显盛世太平。五亿年前女娲圣母炼石补天,然后在黄河岸边用泥巴制造人类,是圣母和圣祖为泥巴赋予鲜活的生命,才有了我们现今的繁荣,所以,至今圣祖仍然念念不忘激活陶俑,激活陶俑就等于制造生命,这项工程是我们新时代的伟大壮举,如果成功将会造福子孙万代。
那是一个下雨天,江流儿来到陇城镇,专门拜谒女娲庙,行人不是很多,女娲庙罩在一片烟雨之中,记忆中的女娲总是那么慈祥,好似烛光里的妈妈,江流儿从小就接受女娲的教诲,领悟“百善孝为先”的真谛,遁入佛门以后谨遵佛学规则,以身作则,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往往一念之差造成千古遗恨,跪在女娲圣母的神像前江流儿感到深深地愧疚,内心深处涌出无限忏悔,好像是一种救赎,江流儿五内俱焚。
突然间圣母开始说话了:“江流儿,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深知你的为人,男欢女爱是一种自然现象,你也不要过于自责。此地西行一千里,有一处地方叫做敦煌,敦煌有个莫高窟,上千名工匠师傅正在那里造神,在莫高窟你可以遇见贵人相助,跟你心目中的情人朝夕相处。”
江流儿嗟叹道:“圣母莫要戏耍晚辈,从现在起一直到死,徒儿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潜心修炼,争取洗清罪孽,还原江流儿一个干净的男儿之身。”
圣母言道:“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这辈子的因果得失,应该干啥不应该干啥由不得你自己,还是心态平和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任何企图改变自己的做法都是徒劳的。”
江流儿再不敢跟圣母争辩,只能不住地叩头,站起身,唯唯诺诺退出,看天晴了,一轮红日高挂,群山一片翠绿。江流儿再不敢有任何耽搁,重新上路,晓行夜宿,好在有柴胡赠送的碎银,路上也不怎么吃苦。这一天来到鸣沙山月亮泉,看见一女人坐在泉边发呆,江流儿对待女人有一种过敏反应,一看见女人就想离开,岂料那女人追着江流儿的背影大喊:“江流儿,等等我,女娲圣母吩咐我在这里跟你约会。”江流儿开始知道,这辈子摆不脱朱琳的纠缠。
原来那天晚上女儿国王跟江流儿在长安街头邂逅以后,这件事立刻在女儿国引起轩然大波,好像女儿国王也是经过民主选举,虽然几百年没有变过,因为女儿国王做事严谨,大家挑不出来朱琳同志有什么毛病,这一次竟然把人丢在长安街头,不管问题出在谁身上,对女儿国来说牵扯到国家的声誉,于是在一些老臣的纵容下,立刻进行了女儿国王的选举,结果可想而知,女儿国王落选了。原指望夫君沙僧能安慰朱琳几句,岂料沙僧竟然不辞而别,不知道去了哪里。万般无奈之下朱琳只能独自一人来到月牙泉,主要是找嫦娥解闷,想不到冤家路窄,竟然又在这里跟江流儿相遇。